《挣扎》顾浅希

27、齿轮

　　迟明雅走后，顾风生讨好的笑笑，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他勾起唇角，却并不像是在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想吃你，你给吗？”

　　“给的。”她伸出手臂，将细白的手腕递到他面前，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苏衡抓住她的手腕，温柔的摩挲着：“风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慢慢垂下头去，又抬起头来直视他，眼神已经十分坚定：“我知道的，所以无论是哪种，我都给你。”

　　她说的这样认真，倒是不像骗人。事实上，顾风生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他，只是他不够狠心，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微微低头，轻轻咬住她的手腕：“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她多少还是有些心慌，小心翼翼的换了话题：“能陪我去买菜吗？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轻哼一声：“家里人这么多，我都不舍得让你下厨，周逸倒舍得。”

　　见他恢复正常，顾风生委实松了口气：“他只想着吃，哪里管舍不舍得。”说完又抱着他撒娇，“还是阿衡好，知道疼人。”

　　苏衡被哄得心花怒放，没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走吧，去买菜。”

　　到了车库，苏衡刚发动车子，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周逸，他小跑着过来，打开后车门就坐了进去。

　　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

　　苏衡用“给我一个解释”的眼神看她。

　　顾风生立马声明：“我发誓，我没叫周逸一起。”

　　他敲了敲方向盘，语气还算平和：“周先生，那你跟来做什么？”

　　周逸欲哭无泪，拿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道我也不想来！他拘谨的坐到车门一侧，像是被纠正坐姿后的小学生：“明雅姐怕你们买太多东西提不过来，让我帮忙拎菜。”

　　苏衡居然没赶他下车，还客气的说，“那就麻烦了。”

　　周逸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苏衡没再说话，驱车前往最近的商场。

　　路上顾风生打开手机备忘录，问他们：“等会儿想吃什么？我列一下要买的食材。”

　　三年没吃她做的饭菜，周逸格外兴奋，只是想想，都要流口水：“糖醋小排，尖椒肥肠，葱爆羊肉，番茄牛腩……”

　　他说的正高兴，就听苏衡笑：“周医生真的很了解风生，这些都是她拿手的。”

　　周逸挠了挠头：“以前我经常找风生蹭饭。”

　　顾风生打字的手指顿了顿，本以为苏衡会再问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去的是离家最近的商场，零零总总买了十几样食材，顾风生原本想帮周逸提一点，苏衡却突然来了兴致：“快换季了，陪你去楼上试试衣服。”

　　这话当然不是对周逸说的，他咬了咬牙，提着十几包菜跟了上去。

　　越往上走，东西越贵，顾客越少，等到了顶层，几乎只剩下漂亮的导购小姐。

　　她们大概从未见过有客人提着菜来选购，是以目光格外热烈，就像看到了什么外星怪物，羞的周逸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

　　不过幸亏来了，周逸得以见识到土豪是怎样给女朋友买衣服的。

　　他们进了一家专柜，苏衡略扫一眼，对导购小姐说：“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都拿去给顾小姐试一试。”

　　苏衡眼光很好，每一件穿在顾风生身上都得体漂亮，他简练的表达着自己的满意，通常只有几个字：

　　“好看，买。”

　　“不错，包起来。”

　　“刷卡。”

　　周逸偷偷看了其中一件的标价，只觉得胸口都痛了。

　　顾风生也觉得心疼，小声拉着他说：“贵。”

　　苏衡摸摸她的头：“没事，我有很多钱。”

　　周逸胸口更痛了，感觉受到了十万伏特暴击。

　　很快，周逸手上又多出几大包购物袋。

　　他们两手空空逛的痛快，周逸只觉得手指都要断了，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绝对是故意的！就因为自己当了会儿电灯泡？

　　最后顾风生着实看不下去周逸痛苦到扭曲的脸，提议回家做饭，这才拯救了周逸可怜的手指。

　　迟明雅坐在客厅，远远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她拿起手机，给弟弟发了条短信：“吃过饭了吗？”

　　半小时后迟明铮才回：“还没。”

　　迟明雅：“回家吃？”

　　迟明铮：“不了，在忙。”

　　迟明雅：“风生今天下厨。”

　　只是一杯茶的功夫，迟明雅就见他常开的车出现在了院子里。许是赶得急，从车里出来时他额上全是汗，神态间却还是故作镇定的样子。

　　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迟明雅的眼睛突然酸了一下，连忙低头喝了口茶。

　　他进门时没有发现姐姐的异样，只远远看了眼厨房。不知周逸做了什么好笑的事，将她逗得开怀大笑，苏衡无奈的摇了摇头，抹掉了她脸上的面粉。

　　那样不设防的笑容，遥远的像是相册中的老旧照片，已经模糊的看不真切。

　　然而现实中的顾风生，早已不肯多看他一眼。

　　迟明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握住他攥成拳头的手，将他的手指神展开，与自己十指相扣：“阿铮，人有时候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要狠心一点的。”

　　他不说话，也没有回头。

　　她继续道：“姐姐知道你不忍心，也下不去手，所以坏事由我来做，你只要看着就好。”

　　“不要太过火。”

　　“当然，姐姐也不愿意叫你伤心。”

　　午饭间的氛围格外平静祥和，由食物勾起的回忆，让人卸了一身戾气。

　　她孤傲的弟弟，都变得柔软可亲起来，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苦涩。

　　迟明雅爱过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顾风生不配，不配站在他身板。

　　不过她并不介意，暂时帮弟弟一把，叫那人也尝一尝心碎的滋味。

　　感受到迟明雅凌厉的注视，顾风生抬了下头，虽不明所以，还是冲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过干净，让人心生愧疚，迟明雅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句“sorry”。

　　顾风生并没有看懂，想细究时，迟明雅已经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