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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夏天炎炎,以的势不可挡的姿态将整座古色古香的城市笼罩在其下,肆意喷洒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就是那些从浓密树梢间漏下的光影,也带着明晃晃的炽白色。

      一只瘦骨嶙峋的大猫蹲立在炽阳底下,垂着头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地就像死去了一般。

      喷洒着尾气的汽车快速驶过,掀起一片就像被光线扭曲了的尘土。这种时候,路上的行人全都是满面汗水,匆匆而过,谁也不愿意在如此毒辣的日头里多呆上一秒,所以就算瞧见了这么一只流浪猫,也不会放慢脚步来好奇它的反常。

      脚步纷至沓来又匆匆离去,大猫还是那个姿态。

      直到一名穿着短袖白衬衫,黑色长裤,白色球鞋的少年提着一盒盒饭和一瓶水慢慢出现在马路的另一头,缓缓靠近着肥猫,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妥。

      大猫十分突然猛地一颤,朝少年的方向抬起脸,鼻尖耸动,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不过它的一双猫瞳皆是灰败而浑浊。

      原来还是只瞎猫。

      少年的白衬衫与长裤此时黏附在身上,勾勒出削瘦单薄的身材与笔直的长腿,除了肤质在晶亮汗水的衬托下让人觉得如一片上好的美玉晃在眼前,他一双眼睛竟是雾霭沉沉,不透一丝亮光。

      联系到瞎猫,总有种少年也瞎了的感觉,但看他没有导盲杖依旧精准的踏步,以及沉静的气度,似乎又不像是。

      大猫在少年不紧不慢的脚步中,一直侧着脸,只差一步时,方才瞄了一声,声音轻柔地如一片云朵,完全不像是狼狈的它所能叫出来的声音。

      少年听见这声暖人心窝的猫叫,脚步也是一顿,他没有笑,但眼里依稀有波光闪过。只见他慢慢蹲下身,从一直提着的塑料袋里取出显然是自带的大盒饭,揭开饭盒,里面的饭菜码放的齐齐整整,有荤有素,色彩鲜活,还有一大块鱼肉。

      就算只是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

      但饭盒不是给猫吃的,他另外取出另一只一次性小碗,先是倒点清水,等大猫舔完,才往里头拨饭菜还有那块鱼肉。

      大猫应该是嗅到鱼肉的味道了,又是喵了声,这次婉转而动人,显然是在欢喜。不过它也没扑上去,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直到靠上一只球鞋。

      球鞋的主人虽然在喂食,但也显然不喜欢它的试探,只要它靠近,就挪开脚。而它也是个倔脾气,不管球鞋怎么缩脚或是变幻地方,就是要蹲靠着,直到的主人放弃了挪开脚,它才靠着吃起来。

      就像是不靠着,它就吃的安心一样。

      强忍着挪开脚的少年轻皱着一双好看的眉,默默地等大猫舔食干净,才将少了近三分之二的盒饭与一半水的瓶子重新装回塑料袋内,又拾起干净的就像没用过的一次性小碗慢慢站起,与走来时的步调并无二致地继续往前走。

      神情依旧,没有半分的留恋。

      而大猫也是,吃完后,四爪着地,压腰,并不太顺利地跳上围墙,往阴凉处慢慢踱步而去。

      他们俩就像是一场无声的邂逅与约定,完成了,分道扬镳。

      卡!一直紧盯在监视器上的导演,笑眯眯地喊了停,带动起在场的所有人鼓掌。

      刚才的那只瘦骨嶙峋大猫也从后面转了过来,谁也没理,贴上喂鱼少年的球鞋,才发蔫地吐出舌头,呼吸急促。

      这次易燃没有一个劲地挪开脚,而是将塑料瓶里的凉水喂了个精光,等它呼吸不再急促,弯腰抱起。在镜头里只算的上是普通少年的易燃,弯起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对着大家笑盈盈道:“和文梵对戏,紧张地手心直冒汗,还好一次通过,谢谢导演谢谢大家。”

      导演碘着他的大肚子,重新坐下一边看回放,一边敲着手里的分镜头台本,语气淡然,就像刚才的鼓掌并不是给他,只是给顺利通过的首条而已。

      “你过来,说说要补的几个特写。”

      之前鼓掌的人立马有眼色地一哄而散,拉机器的拉机器,重新打光的重新打光。而本该及时过来递水给的易燃补充流失水分,恢复状态的小助理,依旧缩在角落里,吞咽着她的午饭。

      迟钝的像是不知道易燃一条已经拍完,大量出汗与体力消耗后,说话都是嘶哑的。

      易燃吐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喉咙紧紧,第一条,导演都求开门红,不太会选择考演员功力与定力的长镜头,合作的还是一只随时会走出镜头的猫,除非是老戏骨。

      显然导演不认为他是老戏骨,不然也不会连个特写镜头都解说的这么详尽。也幸好,他一次就过,如果第一场就总是NG,大概也得卷铺盖回家了。

      在他重新走位的间隙,回了个头,望向公司派给他的小助理。

      小助理的脸汗涔涔的,撞上他的目光,十分紧张地回了个笑容。

      是个助理她自己都十分清楚的僵硬笑容。

      易燃速度收回目光,就好像刚才的那一眼只是随意地一瞟,将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特写上。

      等补妆师上来替他吸去浮在面颊上的一层油汗,又撒了点水在脸上后,他又重新走了一遍。这一遍导演并不满意,嫌弃镜头里的少年衣服过湿,让他换了身,弄到半湿半干的状态下又来了一遍。

      第二遍的时候又嫌他脸上的汗过少,要来第三遍。汗已经流干的易燃只好往脸上与头发上喷了大量的水,甩甩头,看上去自然的像汗水在慢慢滴落,才去过第三遍。

      这次终于把特写镜头给过了,下来时也到了晚饭的时候,两顿没吃,肚子饿的挠心挠肺,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吃饭了,歪在椅子上咬着吸管慢慢喝水。

      为了符合自闭到将自己变成瞎子少年的角色,他减了足足二十斤,才有了镜头里羸弱又固执的状态。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一个有着好体力的演员,现在甚至还有些眩晕。

      原来安静的拍摄现场,忽然骚动起来,嘈杂的就像是菜市场,不过也只一瞬就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易燃感到一只干燥的成年大手正按上他的额头,睁眼一瞧竟然是身穿绸衫,脚蹬凉布鞋的文宴,而名义上的女朋友,白姿也来探班了。

      她没有和文宴一道过来,只是站在一旁看另外两名主角的对手戏。

      他以为文宴走过来是来接他家的大猫,先是弯眼浅浅一笑,然后垂下眼睛看向还是乖乖贴在脚边的大猫,慢吞吞道:“文梵很厉害,拍摄的时候,站在大太阳底下很久也不吐舌头,本来还担心它会不会因为晒久了不配合我的喂饭,没想到,也乖乖地吃了,动的时候也符合要求。”

      文宴对视上易燃的那双因疲累而带上示弱的眼睛,呼吸猛地一窒,耳尖迅速蹿红,左环又顾就是不看易燃。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在易燃面前手足无措起来,又偏偏装镇定。听易燃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这里的借口,于是弯腰抱起文梵,如猫儿叫一般地轻轻应了声,然后垂着头,站的羞涩。

      文梵也应景地喵了声,温顺地趴在文宴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挠着扣在外头的一截怀表链子。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易燃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文宴是满嘴的话就是蹦不出一个字。

      这时白姿走了过来,心神还沉浸在见到两位中年男神互相彪感情戏的毛骨悚然中,但她一眼就瞧见放在一旁拆都没拆开的饭盒,又环顾了下片场,没有瞧见易燃的小助理,疑惑道:“易哥,没胃口?能休息多久,不然一道去附近瞧瞧有没有其他餐馆?”

      文宴牙齿咯吱一声,白姿问的,也是他一直想问就是问不出口的话,幸好白姿在,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傲然昂首冷目看世界的状态。漠然地抬起头,对着闻声看来的两人淡定道:“文梵咬到我的怀表链了。”

      并眼神示意,你们这对狗男女继续,不要在意我和我的猫。

      易燃见文宴原本清朗碧翠的双眼里透出股懊恼,不在意地挪开视线,反倒是白姿多看了文宴俩眼,“不然我抱它回车里?”

      一句看似亲昵的问话,刹那间三人都变了色。白姿明知道不对,也没往下补一句来掩饰,就这么睁着一双水眸愣愣地看着文宴的脸。

      她喜欢易燃多年,用尽心机,只捞了个外界以为的女朋友身份。原本以为还能坚持下去,竟遇见了文宴。

      易燃有家的感觉,文宴则是一颗华贵的让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稀世珍宝。跟了易燃,马上就能看的到将来的模样,跟了文宴,沿途璀璨,绚烂的想象不到尽头的风景。说没有虚荣心的女人,都是睁眼说瞎话。

      易燃将白姿的模样看在眼里,揉揉眉心,猛然渴望起已经戒了三个月的甜食。拿过搁在一旁的饭盒,刚打开,就被那股味道给熏的一阵反胃。

      又酸又腥,还带着馊,显然是中午的盒饭,而不是晚上的。替他拿饭盒应该是小助理的工作,刚才还看到她吃了晚饭……

      文宴脚步微动,还没等他发怒,易燃已经压抑着怒气喊了他一声。听着从易燃嘴里出来的名字,他再次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将文梵递给白姿后,就地蹲下,委屈的就像之前蹲在易燃脚旁的文梵。

      白姿神色复杂地接过默默挣扎的文梵,又见文宴这样,后背再次窜起之前见到俩男人在镜头前谈情说爱的毛骨悚然。眼内泛起水汽,咬着嘴唇踢了易燃好几脚。

      文宴蹲那没有反应,易燃倒是看了她一眼,“这里热,妆都花了”。

      吓的白姿作了真,半捂住脸,转身就去了文宴的车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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