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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 ...

  •   甚么因缘,恰得一朝相遇。
      烟花中元、更无剩数。演着分飞,回忆销魂蚀骨。
      记取许时言语。旧爱新人,后夜一时分付。
      从前事、不堪回顾。怎奈冤家,抵死牵肠惹肚。
      愁苦。梦断五更夜雨。
      命运让我们四人相逢一瞬,又将带我们走向怎样的归途?

      一个人怎样可以忘记过去?是脱胎换骨还是刮骨削肉?是任凭时光飞逝,悱恻于内心去销蚀骨骼上渗漏千载的刺青?还是像现在这样,有了新的脉搏,新的呼吸,血肉组合,灵魂有了安放之所……
      我好似在梦里,朦朦胧胧看到穿梭在周围的人,急促却丝毫不乱。华丽典雅的房间,绸缎笼着的床榻,有人走过来……好吃力……好痛苦……好……累……我闭上了眼,感到一双温暖宽大的手有力的握住了我。
      周远哲……周远哲,是你吗?呵呵,怎么会是你呢?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你在假装看望重病室里的我时没有拔掉那根维系我生命的呼吸管吗?还是在你那双曾经给予我无言美好,为我暖手,牵着我走过青葱岁月,拨开我额角碎发的手在碰到那根断断续续输送氧气的胶管时的犹豫不忍?呵……我怎么还是如此天真……
      “周远哲……”我痛苦的呢喃,终于停止思绪,晕了过去。
      我在梦里见到了周远哲,他温和恋慕的笑着,对我张开双臂,那是为我们多年来每次相见的场景,我奔跑过去,笑得好似明媚的四月春光,雪山脚下潺潺流淌的水声。我扑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呼吸,气味包裹着我,美好的让人心碎,那些虚假的深情过往让我舍不得去探究自己那颗千疮百孔,遍地鳞伤的心,不忍心逼自己去回忆,然后削去溃烂发炎的糜肉,让鲜血淋漓的伤口结痂,脱落,留下一个丑陋的从骨头里长出的痕迹……我痛……即便这样,我也只能如此罢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那人已经走了,看光线约莫是黄昏。我费力的睁开眼,缓慢的看向周围。这是一间古朴却奢华的屋子,屋内摆放古代女子常用的放首饰衣物的柜子,梳妆台,铜镜,简单的书架,参差的一些书,大概它们的主人并不常翻,所以还很新。屋子有些许盆栽,大多是色彩鲜艳名贵的稀罕物,像牡丹,美人桃都有一些。窗户和内外室都有丝绸做帘,厚实且色彩艳丽挂在外室,轻巧单薄而色浅的挂在床周围,像是散开的帷幔,随风吹动,俨然一间女子闺房,又看见鹦鹉笼子,毽子,大概这女主人年龄不大。床榻下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太困已经睡着了,头在钓鱼式的打盹儿,我一动她就醒了,大概是看见我醒了,她很开心,眼里全是泪水,高兴得大叫“三小姐醒了!三小姐你终于醒了!夫人,夫人都快担心死了!”有个稍大一点的女孩闻声立马跑进来,看见我真的醒了也是高兴得眼含泪水,不过转眼又斥训小的女孩“刚醒你就那么大声,三小姐还怎么休息养病啊!”小女孩听后自责的看看我说:“都是香寒不好,我不吵了,这就去告诉夫人。”说完看一眼大的女孩就跑出去了。三小姐?香寒?她们说得好奇怪,我是在哪儿?
      夫人?那个握住我手给我温暖的人吗?周远哲……我的心又在肆痛。
      稍大的女孩在香寒完全出去以后才一脸无奈的坐到我身边替我掩了掩被角,握住我,一脸忧憧的说:“三小姐,这次也算长了记性,以后啊就别跟山阳王那个小霸王打架了,他比你大一岁,你怎么打得过他呢?你这次被他的马撞得可不轻啊,足足昏睡了三天,夫人都吓坏了”我试图坐起来,她立马扶着我,在背后放了一个垫子,把被子掩至我腰际。
      “夫人?被马撞!……”我呢喃着问,可吐出来的声音却稚嫩如童,婉转清脆,真真切切,让我的心漏了一跳,惊异的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再言语。女孩继续说:“是啊,三小姐,你前几天跟山阳王骑马,看上了他的笼月,非要抢,他不给就打了起来,马被你们给惊着就朝你撞上去把你给撞晕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言语我的感受,也许我很幸运,在被那么多苦难伤害过后能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许,我太过不幸,还要再经历一次未知的伤痛……可无论怎样,我什么都无法改变和决定,以前,现在,前世,今生。
      “你是谁?”我的声音动听,陌生。“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从寒啊!”“可能我脑袋摔坏了吧。”我浅笑着摇摇头回了她一脸忧忡担心。从寒听后叹息着松了口气,想然,小姐变成傻子和怪物,她比较容易接受前者。“那,这是那年?我……父母又是何人?”对于我的问题她没有让我失望的表现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然后估计认为我已经被撞得脑残又很同情有素质的平静的回答了我“这是建武二十年,老爷是伏波将军马援,你是马将军的四女儿,是蔺*夫人的小女儿,园子里都叫你三小姐。”“哦,我想起来了。”从寒宽慰的笑,我她的笑容中把头埋到膝盖上,良久,抬头笑容灿烂地问了一个问题:“我叫什么?”“…………” 估计我的问题太有杀伤力,她又一次用见了一个鬼,不,一群鬼的眼神瞪着微笑着,淡定着装着脑残的我。“刚清醒就想装傻,不想受罚早干嘛去了?”一个年轻妇人喓喓走来,姿态曼妙,一身红衣,宛若彼岸花开,美艳治治。她一说完,从寒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蔺夫人”从寒遥遥行礼。从她进来我就一直盯着她,现在见到这方尤物,倒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这三小姐长什么样子了。“死丫头!”蔺夫人用手敲我的头,用很嫌弃的眼神看我“抢匹马都抢不过,还被马撞,你倒好意思回来啊!”我心里早已是目瞪口呆,只不过没表现出来罢了,可这一屋子的人却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倒让我吃了一惊。蔺夫人坐在香寒搬来的榻上,摸着我的头一改之前语气,温柔细语的说:“你叫马凡之,字尔冬,我和你父亲唤你乳名,小尔。你放心娘不会罚你,只要你下次别受伤就好了。”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我都快遗忘了的温暖,和我犹如前世拥有的骨肉情深……不知不觉,我像是被她带入这个世界,她像真的是我的母亲,我的伤痛,苦难都可以躲在她身后只嗅她的香气,我可以被保护,被宠爱……我的悲戚化作眼泪,浑圆的泪滴有声地落下滴在我的手背上暖暖流淌。她轻轻擦拭我的眼角,微笑暖人,一如窗外投射而来的阳光,斑驳的落在帘幕上。“你好好休息,明天娘再来看你。”蔺夫人说完,就站起身离开,我一直看着她,到了门扇,她竟也回了头微微笑着,我也笑了,来这儿的第一个笑颜。房门由明而暗,余晖也悄然落幕,更鼓奏了一声便歇了,暮春莺鸟啼鸣婉转空灵,星朵铺满寥寥寂寞的黑宇,夜来人静,灯灭月明。这是我跨越时空,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美好静谧……也许生命运行从来自有规则,我无法决定它的开始,也无法决定它的结束,我以为开始的也许还在等待,我试图结束的可能刚刚开始……但我可以决定面对一切的态度,无论好坏,不管喜乐,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快乐!我既已逃离伤痛,又何必貌似坚强的回想,如果遗忘可以欢笑,我可以!

      (*)选自温庭筠《更漏子》。本书所有标题皆选自此集。
      (*)蔺(藺)(lìn) 多年生草本植物,茎细圆而长,中有白髓。茎可编席,茎心可燃灯及入药。亦称“灯心草”。 〔马蔺〕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坚韧,可系物,亦可造纸。根可制刷子。亦称“马莲”、“马兰”。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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