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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莽苏海 ...

  •   7.

      戎族的人比挽朱想的要善良和纯洁,塔多老婆婆不但给了她们一口热水喝,还请她们到家里头吃了顿热乎乎的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奶酪酥油茶和酥饼,但对于吃了一天干粮的人来说,美味无比。

      塔多婆婆她们属于南部落,她的儿子参军去了,儿媳妇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不幸去世,如今就她跟一个四岁的孙子生活在一起。婆婆点起了油灯,问:“你们两个姑娘怎么会跑到草原上来?”

      卫望舒拿出一片金叶子在逗弄小孙子,听了这话,笑道:“我们要去金驼城。”

      婆婆一听,皱了下眉,说:“姑娘,那里不安全啊!”婆婆虽然年纪大,但并非没有见识的人,他们这队牧民走南闯北这些年,全靠了队长有远见,比别的牧民队走得都要远,收获也都要多。

      婆婆说:“金驼城在南部落和西部落的交界处,听说最近那里乱得很,勒多酋长的儿子集合了北部落的力量要给酋长报仇呢,隆达齐现在已经退到金驼城那边了!”

      挽朱有些惊讶地说:“婆婆您知道的可真多。”

      婆婆铺着床,笑道,“可不是么,我儿子参军了,这些事情就关心的多了。”说着有关照了一句,“姑娘,现在可千万别去金驼城啊!”

      卫望舒笑道:“谢谢婆婆,我们不进城去。”

      婆婆这才满意地点头,把孙子招呼过来,哄他睡觉。

      这帐篷不大,有两张床,原本是婆婆睡一张,孙子睡一张,现在卫望舒她们来了,便婆婆跟孙子睡,卫望舒和挽朱睡。

      挽朱有些睡不着,倒是卫望舒睡的很好。

      很多事情烦恼是没用的,休息好了才够精神应付第二天的麻烦。

      天刚刚亮婆婆就起来了,卫望舒醒来的时候,婆婆早饭都做好了。她们也不客气,饱饱地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卫望舒拿了两片金叶子给孙子玩耍。婆婆开始没注意,等她发现孙子手上的金叶子要追出去的时候,卫望舒和挽朱已经骑马走远了。于是叹了口气,日行一善,亦会有好报。

      此去金驼城不算远,汲水镇在金驼城的南边,就还要近些,卫望舒早就看过地图,加紧赶路天黑前就能到了。

      这天早上起来太阳还好好的,到了中午天色就阴沉下来,卫望舒骑在马上心里头有些急。在草原上比在山里头还要怕遇到下雨天,山里说不定能找到个山洞或岩石洞躲个雨,草原上虽然也起伏着一些不高的山坡,可要找到能躲雨的地方就太不容易了!一路上过去人烟稀少,也不会有驿站。所以就是肚子饿了也不敢停下来,总得先找个歇脚的地方才可以。

      一旦淋雨生病,那就真的啥事都不用做了。

      卫望舒和挽朱相隔不远,两匹马一前一后跑着,到了午后,本来两人都为了这天气而揪心,但跑着跑着,忽然速度都慢了下来,两人互看了一眼,卫望舒给挽朱做了个手势,让她停下来。

      挽朱自然是警觉,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两人很默契地让马儿慢下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战场厮杀的声音啊!

      她们走上一个缓坡,就下了马,把马儿拴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就往高处走去,走到顶上,往下看,果然是两方人马在拼杀,这会儿已经死了好些人了,尸体堆了一地,少说也有上百具了。还活着的也有一百多人,一方明显处于优势,而另一方一直在后退,岌岌可危。

      是小规模的遭遇战吗?

      因为初夏的季节里草儿疯长,满山头都是草,两人趴在顶上倒也不担心会被下面的人发现,于是就仔细瞧了瞧。

      挽朱轻声说:“两边都是戎族的,看来婆婆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在内斗。隆达齐虽然跟蒙古人联手,但这会儿自己都应顾不暇了。”

      卫望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熟人:阿莽!

      很显然阿莽这边的人处于劣势,虽然他很勇猛,但是抵不住对方人多!

      他们剩下的十几个人对上对方的上百号人,结局都不用猜。而且阿莽还没有退路,他显然是被人前后夹击,包抄了的。

      在做了一阵最后的抵抗后,阿莽被擒。

      挽朱自然是见过阿莽的,这会儿也认出来了,她低声问了句:“要去救他吗?”

      卫望舒虽不知道阿莽的身份,但仔细瞧了瞧他身上的衣服和佩戴的武器,心下想着,他的身份该不低才对。

      阿莽,难道是莽苏海?

      卫望舒沉吟了片刻,说:“对方人多,不能来硬的,我们见机行事。”

      那群人把阿莽和其他几个战俘五花大绑起来,由一部分人拖上了一辆马拉着的板车,还留了一部分人下来收拾战场。

      戎族有戎族的规矩,死亡之后身体不能暴露在野外,否则灵魂会找不到归宿。即便是敌对势力,胜利的那方也会为失败的那方进行埋葬。从这点来说,鞑子并非都是粗鄙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民族的温情。

      卫望舒和挽朱悄悄退后,上了马,远远地跟在后头,大队人马自然是走不快的。卫望舒敢这么跟着,这一来是仗着自己和挽朱的马跑得快,万一被发现了也不会是大部队都追上来,如果只有几个兵那是很好对付的;二来这会儿的草木茂密,远远地跟着,被发现的概率十分小。

      就这么慢悠悠跟了约一炷香时间,他们来到了一个营地。这营地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营地,军士们的帐篷倒是搭建得很整齐,但是周边没有围栏围着。

      里头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出来见到自己的人绑来了阿莽,十分愉悦,也不知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就让人把阿莽绑在了营地外头的木头柱子上,取来鞭子就用力抽打起来。可还没抽几下,天上一阵闪电“哗啦”而过,倾盆大雨转眼就下下来了。

      草原上的雨不是能随便淋的,要说雨中漫步的情调,那说的是江南的小雨!草原上淋了雨,难保第二天不会发烧。

      卫望舒和挽朱在阿莽被绑起来的那会儿,就已经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埋伏起来,见下雨了,两人心下也是叫苦,没地方躲,可不就只能眼睁睁淋雨了么。

      这会儿天黑沉沉的,雨越下越大,说“大雨倾盆”那是真的一点不夸张,人站在一米开外处都看不见!而且从刚下雨那会儿起,所有人都躲进了帐篷里头去了。

      挽朱低声道:“王妃娘娘,现在正是时候。”

      大雨不但遮挡视线,而且还遮挡声音,这会儿去救人,即便遇到有人阻挡,杀掉一两个弄出点动静都不怕,大雨会掩盖住一切。而且那些军士料定了不会有人来救阿莽,只把他绑在了营地最前面的柱子上,这会儿指不定就根本没人看着他!

      “嗯,去救他,小心点。”卫望舒低声道,“如有意外,你顾着自己先跑!”

      “放心。”挽朱点点头,弓着腰往前去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天愈加黑了,雨都淋到了卫望舒的眼睛里,她完全看不见挽朱的身影了,更不要说营地了。披风的帽兜挡不住这大雨,她把披风解下来盖在头上,虽然披风也全湿了,但总比直接被这大雨冲刷来得强。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她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这会儿她也不敢随便走动,怕等下挽朱回来找不到她人,便又是不好了。

      还好挽朱动作很利索,没过多久,就带着阿莽回来了。

      阿莽见到卫望舒很吃惊,就像他以为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挽朱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又是你。”阿莽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头是庆幸多一些,还是惊喜多一些。

      卫望舒点点头,只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们过来有人发现吗?”

      挽朱摇头,“现在还没人发现,我们快走!”

      阿莽却忽然说:“不,你们走,我先不走。”

      卫望舒蹙了下眉,“你要干什么?”

      因为雨声太大,他们三个人站那么近还得大声说话对方才能听见,不免有些狼狈。卫望舒把自己的披风当成大伞,双手托起来,让他们都顶着,这样说话还方便些。

      阿莽忽然伸手抱住卫望舒,紧紧地抱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很快放开,笑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必会报答你。眼下我不走,这是偷袭的好时机!”

      卫望舒一愣,“你要杀回去?”

      阿莽说:“是。”

      挽朱急道:“他们那么多人!”

      阿莽摇摇头,“营地里人不多,不到一百人,他们留了好些人处理战场,雨那么大,他们短时间内回不来。不说了,时间来不及,你们走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卫望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要怎么做?”

      阿莽看了她一眼,挑眉,“你要帮我?”

      卫望舒沉声道:“是。”

      “为什么?”阿莽是知道挽朱的身手的,但是他不认为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也能动刀动枪的。

      卫望舒也知道眼下机会难得,示意他们边走边说,“我帮了你,或许接下来,我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阿莽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快速道:“我手下还有十几个人,被他们关在了后面,你们可以的话,帮我把他们放出来,然后偷袭营地!我现在去他们领头的营帐内,里面三个人,我能应付。”说到这里,站定了,面对卫望舒和挽朱说,“你们只要帮我找到我手下的人便可,我不希望你们的手上沾了血。”

      卫望舒抬头打量阿莽,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内心跟外表一样,是个汉子。

      天依然很黑,雨依然很大,卫望舒和挽朱很容易就找到了跟阿莽一并被俘虏的几个士官,并跟他们说了阿莽的计划,然后两人就悄悄后退,站在阿莽之前被绑的那根柱子跟前。

      他们一个营帐一个营帐杀过去,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因为整个世界都是雨的声音。那些死在营帐里头的士兵大约也不敢相信为什么那些人会出现在面前吧,死的时候,许也是不瞑目的。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少数人的利益是用无数的冤魂堆积起来的。

      而对阿莽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大雨成了他最好的帮凶。

      阿莽带着人走出营地的时候,他们手上都拿着刀,但是刀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血。大雨帮他们洗清了血迹,就不知道能不能一并洗清罪孽。

      阿莽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了两张油布,一张给了挽朱,另一张亲自给她盖在头上,温和地看着她说:“雨那么大,你跟我走,我的人离这里不算远。”

      卫望舒点点头,这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阿莽手下的人牵出了营地里的马,一并向一个方向奔去。

      雨很大,马儿跑起来,雨滴就觉得更大了,打在身上都生疼生疼的。可是这会儿没有办法,只能往前跑,卫望舒用阿莽方才给她的油布挡在身前,好歹多少挡了点儿雨。

      阿莽说的不远其实挺远的,这一路跑到快天黑了才跑到一片营地。这会儿雨小了,天空比之前稍稍亮了些,不过从时间上来说,倒真是该天黑了。

      刚到营地,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迎了上来,惊喜道:“首领!你怎么回来了!”

      阿莽虽沉着脸,但是对老者很客气,道:“待会说。”就往营地中最大的一个帐篷走去。

      他吩咐人端来热水,让一个婆子带着卫望舒和挽朱去了隔壁的一个帐篷。

      卫望舒在进营地之前就看见了外头竖的旗子,那是戎族北部落的标志!虽然她没有问阿莽身份,但这会儿她基本可以肯定,阿莽就是莽苏海!

      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是救对了人。

      婆子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让卫望舒和挽朱先赶紧洗洗换了衣服,而后除了端来吃食外,又多煮了碗姜汤去寒。

      热热的食物下肚,卫望舒才觉得缓过劲儿来,这会儿眼皮有点重,就想躺着睡了。

      挽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卫望舒便让她先睡着,自己想再坚持一会儿,阿莽待会应该会过来。但是她坐在椅子里,没等到阿莽过来,就歪了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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