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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容成阁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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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双剑,不过如此。”见到文小生受伤,容成显似笑非笑。
“阁主?”无名无言按兵不动,以眼神请示。容成显微微抬眼,坐回榻上,一摆手道:“别杀就行。杀了,有人可要找我麻烦。”
两人不敢多问,领命再战,心下却是疑惑。阁主怎么会纵人在眼皮底下作怪?
两人围困住文小生与花旦。花旦死死扶住文小生,几次张口都不知该说什么。文小生却是微笑自若,轻轻推开她:“皮肉之伤罢了,别分心。”花旦咬住唇,忽然举剑亮了个剑式,双目如炬,狠狠瞪向无言。文小生不理会伤口,也作剑式,与之相和。两剑在剑尖合成一处,如鸳鸯交颈,分明是缠绵悱恻,此时却杀意尽显。
花旦心生了忌惮,此时再与文小生合招,虽是招招精准,却失了鸳鸯剑闲花照水的本意,因而不占优势。文小生知她所忧,眼见这招式失了闲好的意境,只得处处尽力弥补,圆她的招。这样一来,鸳鸯双剑威力虽强了些,一对雌雄剑却是失了衡,无法久奈。
再度交手之时,花旦越发焦急,剑招已乱,竟教无名寻得空隙。长剑又至,文小生眼眸不眨,横剑而走,挡去来势汹汹的剑芒,谁知无名此招只是虚招,身后的无言才是真正出手的人。那一剑过来的时候,文小生两面夹击,已无退路。花旦要扑来,他看也不看,一记横扫生生拦住了她,自己又受一剑,正是方才的位置。
伤口加深,染血白衣早不成样。
花旦心中又是一痛,仿佛那一剑,刺中的是她的心。
这时,掌门殿门口处的两名弟子忽然高喝出声:“什么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两声痛呼,大门被人以气拍飞,远远砸向掌门殿深处。容成显猛地提气,将急急飞至的大门拍散。
白雾氤氲之中,是空迟着一袭墨色单衣前来。深紫色长衫,袖口绣着祥云金纹,自显高贵,与单衣同色的束带上绣着凤舞九天的金纹图,更彰其尊。蛊惑苍生的脸庞此时表情尽失,他看也没看容成显一眼,径直走向文小生与花旦。
无名无言见状,赶紧举剑拦截,岂料空迟连剑都不曾拔出,扬手运气便震得两人不得不收脚后退。他身上散发的气场之强,每走一步都好像敲在人心尖上。
“我来晚了。”他目光微沉,望向文小生的肩头。
花旦心中忽喜忽悲,“门主”二字才喊了一半,忽地哽咽,便再说不下去了。
来人既是空门门主,又怎是他们二人能对付的?无名无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沉默的容成显。
这一看,却让二人都呆住了。
他们从未想过,向来森冷孤绝的阁主竟会有这样的笑。纵是隔着遮去大半脸庞的面具,明眼人一看那嘴角的笑意,便知道有多温柔了。
“好想见你。”低低声线如呢喃,容成显凝望着空迟,一步步走近。视若珍宝一般,怕靠得太近碰坏了,又舍不得离太远。
“迟,好想见你。”他又喊了一声,话里竟是无尽的深情。
空迟冷眼扫过他:“我与容成阁主,并无旧可叙。”
这话像针,毫不留情刺入容成显的心。他的表情一凝,笑还挂在脸上,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迟,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接下门主之位,为什么……派人来杀我。迟恨我吗?”
“现在恨了。”空迟不与他多说,一手提着文小生,一手抓着花旦,竟就这么踏空而去。无名无言因自家阁主的异常举动而震惊得无以复加,见空迟带人离开,提身就要追上,容成显却眸光一沉,摆手作罢。
“阁主,就这样放任那两人去了?”无名急急问道。
“这样,迟就还会来,他总会来,”容成显嘴角渐渐扯平,恢复往昔的阴鸷森冷。那双冷寂的眼睛扫过无言,他缓缓开口,“忘记我的话了吗,无言。”
无言猛地抱拳跪下。
“我要他们活着,你连刺两剑,要置他于死地吗?”
无言咬唇,说出真话:“他们意图刺杀阁主,已是罪该万死。属下不明白阁主为何要放过他们!”
“哼,好一个无言!”容成显扯出冷笑,忽然拔剑,削下了无言的左臂,“记住,别把自以为是当做忠心。”
无言咬紧牙关忍住剧痛:“谢……阁主不杀之恩!”
容成显哼了一声,不经意转眼,看到了两个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舞女,便大步走去,捏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忽然一笑:“大难临头,人都是要自保的,可惜很少人做出正确的选择。你看,你的同伴们为求保命全逃出去了,怎么知道有去无回。”
舞女眼瞳一缩。容成显猛地起身,把她摔到一旁,转身冷然下令:“逃出去的那些女人,全杀了。”
空迟带着两人回到空门,才一至断崖处,花旦便上前探看文小生的伤势。
“文小生……”她低低喊他的名字,却见他双目紧闭,已是昏迷。
“带到老旦那里,”空迟沉声道,托着他走向石门。昏暗甬道里,空迟掏出一块帕子,递给花旦,“擦一擦吧,文小生要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花旦接过帕子,手摸上脸颊,才觉得一阵热辣辣的痛。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一路风吹干了眼泪,只留下刺痛脸庞的泪痕。她胡乱擦拭一通,先于两人跑向花犯阁,大力捶门:“老旦快出来!文小生他,他受伤了!”
老旦正倚着窗子研毒,听到这话,连忙跑去开门。
“怎么回事?”老旦皱眉才要问个明白,正好空迟此时也扶着文小生走来了。老旦一见那伤势,唬了一跳,连忙去迎:“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们今日……刺杀何人?”
花旦已不愿提,还是空迟替她说了:“是容成显。”
容成阁主容成显,果然不是简单打发得了的角色。老旦默然,帮着把文小生扶进屋子躺着。空迟为文小生脱下上衣,血淋淋的伤口,肩头像生生被人穿了个大洞,触目惊心。花旦眼见这情景,呼吸一窒,眼泪又下来了。
“好重的伤。”连老旦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老旦取来几瓶特制的金疮药,以毛巾小心擦拭,忙活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制住血。空迟守在一旁,花旦则为她一趟趟地换水。望着那一盆盆倒出的血水,她心痛难掩,在水便站立好一会儿才勉住心神。
空迟凝视着双目紧闭的文小生,摇头叹息:“文小生的意志力,在空门中是少有人能及的。若不是痛极,他也不会晕过去。老旦,他……”
老旦面色凝重:“我先以针灸疏通他全身脉络。门主,麻烦你到重雪公子那里问问,槭叶草哪里可以取得。”
“槭叶草吗?”
“是。它产自北方,南方无法种植,要跋涉运来代价不小,并非寻常药铺可寻得找的。文小生的伤,说实在,我只有五成把握能治好。但是,如果没有槭叶草的话……或许,五成都不到。”
空迟点点头,不废话,转身便出了花犯阁。正巧,空迟前脚刚走,红生后脚就踏了进来。他本受武丑所托,为取药而来,此时一眼看到来不及卸妆,眼泪花成一片的花旦,不免吓了一大跳。
“发生什么事了?”他理了理衣袍,肃容问道。
花旦看到红生,顿时眼泪汪汪。平日里虽嫌弃他的神经兮兮,但此时听得他这样问,只觉得亲切无比,心中满是同门情谊。
花旦把他领上前,老旦也不管他,只专心为文小生施针。红生暗暗吃惊,也知道事态严重,本着同门有难,拔刀相助的原则,便像守夜侍卫一般直直屹立在旁边,看得花旦又是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