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赋》伍命

109、挡路之人

　　第二天一大早，老旦和花旦便杀去“五拍居”内把还在赖床的娃娃生叫醒了。小男孩心情显然很不好，一路上臭着一张脸，和两人走向空门的入口断崖处。
　　“老旦，花旦，还有……娃娃生？呵呵，真是怪了，你们三人也能凑在一起。”正走着，有人叫住了他们。
　　三人看过去，那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子，不正是正净吗。他笑着打量着三人的表情，似乎是在努力想象着有什么事会让这三人同时出现。
　　“大哥，原来是你阿，”老旦看到他，心情舒缓了些，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他们外出的原因，又好奇道，“大哥你呢，看你这样子，也是要出空门一趟？”
　　“嗯，正是，”正净把腰间的十三节鞭卸下来，横在老旦面前，口气无奈，“你看，我‘菩萨蛮’的中间一节险些断了。哎，上次行刺我的确太不小心了。所以阿，我现在正要去‘疏影斋’找人换修理。欸，干脆我跟你们一起出门吧，你们两个女孩子和一个小孩太不安全了。虽然你们都身怀武艺，但大庭广众的，不好显露，我跟着去也比较放心。”
　　“什么不安全，你别小看人了！”娃娃生气恼正净把他看扁了，从袖中掏出弩来，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道，“你看，我把‘八六子’都带着身边，要是遇到什么坏人，我一定会用它来对付对方的，才不需要你跟着呢！”
　　“娃娃生，凡事总有一两个意外，要多留心才好。”正净笑着就要摸摸他的头，却被他飞快地躲过。
　　老旦瞥了一眼娃娃生手中的弩，凉凉开口：“我说，这东西你到时候扮成女孩子的时候可不能带。”
　　“什么？你，你凭什么不让我带？”
　　花旦拍了一下他的头，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这你都不懂，还是杀手呢，真笨。你想阿，那个鬼不归是会劫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还是会劫一个随身携带武器的女孩子呢？你要是带了，遭到他怀疑，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知道吗？”
　　娃娃生脸一红，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想着到时候好好出出风头，如果真是这样，那门主一气之下说不定又要推迟让他正式参与行刺的时间了，而文小生哥哥说不定也会因此责怪他……娃娃生越想越可怕，尽管如此，他还是嘴硬道：“这，这我当然知道，哪用你来提醒。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的而已。”
　　四人同行走在雨落城内，都没有说话。雨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不大，却淅淅沥沥的，打在纸伞上，如拨算盘。尽管下着雨，街上仍有几个富贵子弟正在闲晃，他们眼见花旦娇美、老旦妖娆，都有想要上前调戏之意，但一看到一身正气、身形高大的正净守在一旁，又都只有悻悻作罢的份了。
　　老旦看出那些纨绔子弟的垂涎之意，暗施冷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正净，难免感慨。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此刻若是被那些人缠上，麻烦不说，也会浪费不少时间。老旦的手下意识地往紫竹伞骨上挪了挪，印着幽兰的鹅黄伞面压低，挡去了她的大半脸庞。细雨蒙蒙，造了一片浑然天成的水帘，隔开了她与伞外的三丈红尘。
　　就这样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着华贵蓝袍的身影，蓝袍上，紫色牡丹开得艳丽。那人停在她面前，老旦余光瞟了瞟四周，这条街空得很，哪里不走偏偏挡在她面前。看这上乘衣料，估计又是个游手好闲的风月子弟。
　　她冷笑，微抬伞面，正要出言讽刺，有人却比她更快。
　　蓝袍男子一手轻轻覆上她握伞的那只手，同时飞快地欺身上前，笑得轻浮地贴在她耳边，缓缓开口：“毒美人，天地真小，你我又见面了。”
　　老旦身子一僵，果然看到那戴着斗笠的男人表情很是愉快。她此刻整只手被微凉的男子的手轻柔地包围着，耳朵被轻轻吹进一口气，暧昧之至。纸伞下自成一片天地，是谁掀开重重水帘而过，站在她面前？
　　他故意靠她这样近，害她不得不抬头看进他的眼底。这样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平日里明明藏得稳稳贴贴的，此刻又为何让她一人瞧见了？她有些慌乱，下意识退了一步，覆着她白皙纤手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反而有握紧的趋势。
　　她本走在其余三人的前头，此时突然停下来，后面三人难免困惑。她担心被他们瞧见此刻的情形，忙用力挣开手，低声微愠道：“白五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蓝袍的男人微微笑开：“我有一事要你帮忙。”
　　“我凭什么帮你，”老旦皱起眉头，白五还是那样无赖，一见面举止轻佻不说还要她帮忙，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我有任务在身，没空。”
　　此时，花旦从身后撑伞上前，看到白五，有些不解：“老旦，你认识的人？”
　　“嗯，嗯……算是吧。”老旦含糊地应了一声。
　　“岂止呢，”白五越发不分轻重，似乎有又要靠过来的趋势，“我和毒美人阿，那可是相识已久了。”
　　花旦更困惑了，老旦怎么会认识这么轻浮的男人。
　　老旦脸一抽，立刻伸手掐在白五手臂上，暗暗阻止他再靠向她，在花旦看来，却是另一番亲密景象。花旦把脸一红，转过身去，干笑了几声：“没事，你们，你们先聊着。”说着一把把正要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正净拦下了，顺手一拖，又把娃娃生给拉走了。
　　老旦无奈至极，花旦彻彻底底误会了阿！
　　白五偏偏喜欢在濒临崩溃的老旦身上再加一刀，他轻轻一笑：“噢，有任务阿。什么任务需要空门里连出四个人呢？让我猜猜。”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慢慢开口：“莫非是空门里的谁，出了什么事？”
　　老旦脸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子。白五他知道些什么吗？难道白幕山庄私底下与鬼不归有什么交易。上次文小生受伤，她来找他讨要戚叶草的时候，他也知道内幕，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
　　百般猜想萦绕心头，他却只是笑，不让她看透，只等她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