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春城》柚尔

9、第九章 村中遇袭

　　时间仿佛静止了，阵阵聒噪的蝉鸣声仿佛在嘲笑她说了个多么大的笑话。
　　萧熙低下头，他似乎没有用力，她轻轻一挣便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熙心中有些茫然，吻也吻了，他的情意难道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吗...
　　在他心里，自己是这样的轻浮女子，可以随意轻薄，却不轻易许诺。
　　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她别了脸，不去看他。
　　“熙儿姐，李大哥...”
　　玲儿和她爹娘，还有大壮突然一起从外面走了过来，似是商量好了，还有些局促。
　　“李大哥的伤...”玲儿轻轻问道，语气都变的小心起来。
　　压下心头杂念，萧熙努力扬起一抹笑容道：“没有大碍，让你们担心了。”
　　说着她又福了福身子：“实在抱歉，我哥哥他身份敏感，不欲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才有所隐瞒，我们并没有恶意...”
　　老妇人似是松了口气，连忙摆手道：“说的什么话，我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
　　“我昨日去春城探了探消息，我们今晚便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了。”阿贺沉声说道。
　　再待下去，怕是会给这世外桃源引来祸端。
　　“你若是春城的将士，便没有什么麻不麻烦之说，别忘了，我们都是春城人啊...”老头子巍颤颤的说道。
　　“多谢了。”阿贺说道。
　　萧熙侧了侧目，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常说谢的人。
　　“叨扰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若有机会，熙儿定会回来报答你们的收留之恩。”萧熙说着便鞠躬去拜。
　　玲儿连忙扶起她：“姐姐别见外，就像爹爹说的一样，咱们都是春城人啊，大李哥帮我们砍了柴，姐姐你那绣品，才简单学了便成那般，已经能卖许多钱了。”
　　一提起绣品，萧熙大眼溜溜的瞥了阿贺，瘪瘪嘴道：“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
　　大壮憨憨笑了：“别谦虚啊～上次我看你那小狗绣的不错，不如送给我好了。”
　　萧熙眼睛亮了亮：“真的吗？你喜欢就拿去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壮搓搓手道。
　　“有了玲儿那绣品，大壮哥还能看上我的，不容易啊～”萧熙眨眨眼调笑道。
　　玲儿红了脸嗔道：“说什么呢？”
　　“你们先歇着吧，我去看看田地，最近杂草长得多啊...”老头子皱起眉头，摆了摆手道。
　　“哎，我去帮忙～”大壮逃也似的跟着去了。
　　阿贺也默不作声的跟着走了，一瞬间庭院里又安静了下来。
　　老妇人柔柔笑了：“这孩子...”
　　玲儿脸色更红了，连忙转移话题，推推萧熙道：“李贺大哥真的是你哥哥？”
　　萧熙轻咳一声：“当然了...”
　　“我看不简单啊...”玲儿促狭的笑道。
　　“好啦好啦，别取笑我了，玲儿师傅，继续教教我吧～”萧熙受不了的举起手。
　　阳光正好，两个少女打闹着坐在树荫下绣着绣品，绿裙少女灵巧动人，白裙少女绝美无双，一旁一个老妇人柔柔笑着。
　　微风拂过，轻轻带走夏日的炎热，扬起柳树脆嫩的枝桠，飘过了纷纷扬扬的白色柳絮，在空中地上旋转嬉戏着。
　　没有战争，不愁温饱，这样一家人，简单却幸福。
　　忽的传来阵阵凄厉的马鸣声，只见白眉不停的来回走着，嘶吼着仰着头摇晃着。
　　萧熙一惊，急忙过去抚了马儿的鬃毛，白眉粗粗喘着气，不停的打着响鼻，一股股殷红从马嘴中喷出。
　　顾不得什么了，萧熙费力的打开马嘴，满嘴血腥，有些破碎的内脏，又看了马儿的全身。
　　“怎么回事？”玲儿急忙问道。
　　“白眉有暗疾，常年的征战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毛病。”
　　细细看了，萧熙才发现那马毛下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心中怜惜不已。
　　“真是随了主人了。”摸摸白眉安抚好它，萧熙回了房拿了些药草，磨碎混杂在水里让白眉喝了。
　　看见水中染了大片血迹，萧熙心疼的给它的伤口抹了药。
　　“李大哥...不是平常人吧...”玲儿也帮着给马儿敷药。
　　萧熙怔了怔，眼里也迷茫了。
　　“我...其实我也不了解他...”
　　他是谜，她不懂，她知道他在镇远军内肯定并不平凡，而他对她...她更是不敢猜测他的心...
　　她真的什么都不了解他。
　　“我觉得你在李大哥眼里啊...是特别的...”玲儿笑了。
　　“是吗？”萧熙更迷茫了。
　　“是啊，他看着你的时候让人感觉没那么害怕了，而且会笑。”
　　会笑吗？
　　他连承诺都吝啬给她，两人还从未真正了解，他只给了她那块玉。
　　是信物吗？
　　她不敢多想，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
　　萧熙胡思乱想中给白眉擦了伤药，马儿渐渐安分下来，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萧熙。
　　“白眉白眉...你为什么白了眉呢？”摸着马儿光洁的毛发，萧熙喃喃道。

　　这时本该是安静的午后时分，院外却隐隐喧闹起来，如一粒石子忽的打入静谧的湖中，荡起阵阵不安的涟漪。
　　叫喊声，鸡犬声，纷纷杂杂飘荡在整个村镇上方。
　　隐约有男人粗野的嘶吼声叫骂声，混杂着阵阵的越人方言。
　　萧熙心中如被雷击，连忙推了玲儿：“快把马儿牵走到后院，没有叫你绝不要出来。”
　　心中忐忑，不安的望向田野那边，一片金灿灿的望不尽头，老人，大壮，和他仍不见归来。
　　看着玲儿牵走马儿，萧熙慌乱的不知所措，老妇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手有些干燥的包裹住她。
　　“别怕，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也会护着你们的。”
　　老妇人脸上的皱纹都柔和了起来，眼眸柔柔的映着萧熙，让她安定了下来。
　　“进屋里，千万别出来，有我在，他们不会拿我这老人怎么样。”老妇人把萧熙推进了屋里，张望一番后牢牢的关住了门。
　　萧熙惶惶然，不敢大声，只低声叫道：“大娘...大娘...”
　　那边却听不真切了，嘈杂的叫骂声渐渐近了。
　　萧熙紧紧咬着唇，绞着衣角，不知所措的蹲在门后的屏风后，小心翼翼的往窗纸上戳了个洞。
　　“这家张姓，家有三口，两位老人还有个女儿...”一个男声谄媚的说道。
　　一帮子人黑压压的走进了院里，一眼看去，尽是越人特有的相貌。
　　“这是干什么呐，这位官爷，我家是犯了什么罪了吗？”老妇人惊慌的喊道。
　　又定睛一看刚开始说出她家情况的男子，竟是村里的几个长老之一，不由得惊了：“周宇你这是...”
　　那周宇已有一把年纪了，却满脸的刻薄，冷哼一声：“这是越国军队，来村子里搜人，把你那闺女和老头子都叫出来。”
　　“你...你...你这老奸巨猾的....你忘了你是哪国人吗？竟帮着这越国狗贼做事。”老妇人极怒骂道。
　　“你这泼妇，竟敢如此辱骂，不识抬举。”说着那周宇便扬手欲打。
　　“哎...”又一人挡下了周宇扬起的手道：“和女人一般见识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只见那人高大精壮，笑的诡密。
　　像是这军队的领头之人，那周宇立刻低了头颤声道：“黎将军说的是...”
　　那黎将军却是大手一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搜！”
　　众人齐齐应了，便四下散开搜寻去了，说是搜寻，不如说是打杂抢，只差一把火烧了。
　　老妇人看着自己家里被如此践踏，变的不成模样，不由得悲怆大哭起来。
　　萧熙心中一痛，眼前像蒙了层雾，心跳如雷，冷汗不停的往下流，湿了她的衣衫，粘粘的粘在了背上，她却不敢动。
　　只见那带头的黎将军不偏不倚的走向了萧熙这边。
　　萧熙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敢去看了，埋下了头。
　　吱啦一声，那有些破旧的朱红大门被推开了。
　　凉风和血腥气灌了进来，卷起了些屋里沉淀了许久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萧熙双手冰凉，握紧了双手，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
　　那压迫感近了，仿佛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前，冷冷的看着她。
　　她不敢抬头去看。
　　那一刻，像是过了很久一样，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却又不敢挣扎。
　　那黎将军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声就在她头顶。
　　萧熙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僵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抬起头来。”那声音冷冷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