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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牢狱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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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熙捏紧了玉佩,等小叶离开后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一方阴暗逼仄的四角天地,一个小窗隐隐透着一丝外面的亮光,墙上布满了斑斓的青苔,地上铺着干枯肮脏的茅草,来回窜着些老鼠,空气中满是潮湿腐臭,令人作呕。
外面点着昏黄的油灯,几个看守都面红耳赤的喝着酒,大声嚷嚷着,来回比划着,散落了一地的花生壳。
几人不知玩了多久,醉醺醺的横七竖八的躺倒了。
萧熙吃完小叶给她的馒头,勉强果腹,她很是害怕这阴暗的地牢,拾了些茅草,蜷缩到了角落里。
才坐了一会,潮气从冰冷的墙壁蔓延到她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背后伤口疼痛难忍,腿部的旧伤也瘙痒发酸去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她不敢吱声,紧紧咬着牙,眼前昏黑,但她心中仍是警惕,不敢睡过去,就那样倚着墙壁半睡半醒的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没有了光亮,活动了一下腿脚,给伤口换上了新药,看见牢门口散落的馒头和粘着灰的稀粥,顾不得那么多,拿起便狼吞虎咽的吃了。
“李头儿~”
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打破了本懒散的氛围:“李头儿,那边那位快不行了。”
那人见众人醉酒,上前抓住一人便摇晃起来:“醒一醒啊,那位病重了...”
“什......什么?”终于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了起来,摇了几摇才勉强站稳了,瞪着双斜眼,抬手便打了那人一巴掌:“不是说好要你看好人了吗?”
那人捂着脸低头颤声道:“那位全身发热,还...咳了血...”
“妈~的。”那李牢头这次清醒了些,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道:“带我去看看。”
本就腐败懒散的地牢一下子慌乱了起来,远远都能听到那李牢头的呵斥声。
萧熙缩了缩身子,紧紧靠在角落,似乎这样才能找到些安全感。
“他要是死了,咱们全都要陪葬,看个人都看不好?”
李老头的斜眼本就奇怪,此刻瞪大了更是十分恐怖,他气急败坏的对身边之人拳脚相加。
“妈~的。”
“别打了,别打了...”
那人全身蜷缩成一团,地上很快就喷溅了些血迹。
萧熙定睛一看,大惊,这不是给她送过饭的小叶吗。
“住手!”哪怕再害怕,她还是忍不住呵道,可虚弱的她根本没有一丝震慑力。
“妈~的,小娘们你不想活了?”李牢头眼中浑浊,斜斜的瞥着萧熙。
她清了清嗓子道:“是有人病了吗?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吧。”
“你是大夫?”李牢头呼出了口浊气,似在思量这话的真实性。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也不想我们都一起陪葬吧?战事紧张...大夫难找啊,牢头你,定也不想事情闹大吧?”
萧熙猜度着那病重的犯人定是个重要人物,尽量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李牢头转了转眼珠,放开了小叶,拍拍手道:“把她带出来。”
“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好看。”
说着上下打量着萧熙,奸笑起来:“细细一看倒是有几分姿色。”
萧熙低着头不语,她故意用泥污了脸,没想到还是让这牢头起了心思。
萧熙跟着他,拖着叮叮当当的脚链艰难的往里走了一会才到了那人的牢房,明显待遇要比自己好了许多,那人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不辨生死。
萧熙给他细细把了脉,这人皮肤白皙,血管都隐约可见。
一看便是从未受过牢狱之灾,他仍是一身紫色华服,绣着些精致的墨色花瓣,躺在那仍是一身贵气,在这牢狱里无一丝狼狈。
这人的面容着实让萧熙惊了,她从未见过男子长成这般模样,浓浓的弯眉紧紧蹙着,浓翘的长睫翕动着似蝴蝶欲飞,秀气的鼻子上粘着些汗珠,朱红的嘴微微张着浅浅喘着气。
一头墨色长发凌乱披散着,倒真是比女子还要妖媚的多。
倒吸了口气,便定了神细细观察了他,又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饭菜,几只苍蝇盘旋在上嗡嗡作响。
“并无性命之忧。”
“无性命之忧?”李牢头似是松了口气,看着萧熙的架势倒是信了几分。
“还得麻烦牢头去拿些药来,他有些内伤和宿疾,需尽快医治了。”
给牢头仔细说了药材和分量,李牢头渐渐不耐烦了,朝地上呸了一口:“真晦气!”
“妈的,这药钱谁出?”
“咳咳咳...咳咳...”那人突然翻了身喷出一口污血来,突然含糊的说道:“我出。”
他的声音清冷,不似越人男子般粗噶,清脆的倒更似女子。
他说着有些艰难的从身上掏出了个令牌,令牌上一个大大的屏字,令牌周边印着条泛着金色的龙纹,镶着颗在阴暗的牢狱中的熠熠发亮的明珠。
“把这女子给我留下,按她说的去抓药。”
一瞬间阴暗的地牢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苍蝇嗡嗡声音,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能清晰的看见灰尘在飞舞。
看守们皆是惊惧的齐齐跪了下去。
李牢头那头深深埋着,贴到了冰凉的地上,大气不敢出。
那令牌,是皇室专有的啊,牢头想到纳兰雅姬对此人的态度,顿时恨的差点把舍头咬下来。
哪怕这人是阶下囚,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啊...
有朝一日他若是出去了...
“大...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退下吧。”那人轻轻咳了,又道:“让这女子留下来照看我吧。”
萧熙怔了,看着他睁开了双眼,那是怎样的双眸啊,一片蔚蓝如海,宽阔平静的流转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似柔柔的包裹着她。
“你...你是什么人...”
蓝色的眼睛...
他轻笑,声音软糯:“你不是越人吧...连皇室的令牌都不认识...”
皇室...对了,蓝色眼睛是越人皇室血脉的象征。
“你是女扮男装吗?”萧熙退了几步道。
那人也不恼,抿起红唇,反而认真的回答道:“我是男人。”
众人都退了,留了她和他在这一间不大的牢房里,萧熙警惕的退到了角落里,把身子蜷缩起来不去理会他。
两人无言,等到牢头拿来了些药材和饭菜来,萧熙不情不愿的拿了药材磨了给那人服下。
她刻意多让牢头拿了几味药,萧熙趁人不在小心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自己也服了些药。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那人笑道,意指着萧熙借这个机会多拿了药。
萧熙不理会他,低头忙着,又听见那人咿咿呀呀的叫起来。
忙跑过去,就看见他委屈的嘟着嘴,蓝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含着些泪光,软软道:“疼。”
萧熙看着他那模样心中怜惜,声音也软了下来:“哪儿疼?”
“这...”委委屈屈的揉着胸前,完全没了方才对牢头的气势。
“你这是宿疾,好了,慢慢用药调理吧,药效起来了就不疼了,那药虽苦,但都是极管用的。”
“你叫什么?”他眨眨湛蓝的大眼突然问道。
“我?我...我叫萧熙...”
他的脸上漾起个孩子气的笑容:“萧熙......”
萧熙怔了怔,顺口问道:“那你呢?”
“我啊...我叫屏幽。”
萧熙低低嘀咕着:“屏幽...明明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屏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了,如一朵绽放在黑暗中的海棠花,漾着丝丝魅惑的蓝意。
他瘪瘪嘴道:“饿了。”
“萧萧,我饿了。”
萧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在叫她,便随口应了:“嗯。”
“我饿了。”
“嗯。”
“萧萧。”
“嗯?”
“喂我。”
萧熙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眸中如大海泛起了浪花,红唇紧抿,那模样,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叹口气,认命的端起碗来一口口的喂他,末了,还给他擦了擦嘴角。
“来,睡我这里。”屏幽眨眨大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侧着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不...不用了...”萧熙连连退了几步,在墙角整了些茅草便躺倒了,不去理会那阴晴变化的人。
靠着墙壁,睡意逐渐席卷了上来,闻着那难闻的味道不知何时抵抗不住困意沉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