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唐笑离

1、偷心（上）

　　这是一片高级公寓区，住的人多是白领以及一些富豪偷偷养在外面的人，大多数人的经济条件都不错。韩小飞在这家公寓附近蹲点好几个星期了，他决定明天就下手。
　　韩小飞是“道上混的”，手脚有些小功夫，溜门撬锁的技术一绝，靠“倒霉的有钱人”的“接济”混日子。这次他看上的住户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人平常都是一身名牌，上着朝九晚五的班，一般上班族的工资都不够他这一身穿的，估计是哪家的公子哥在外体验生活。
　　这人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八点出门下午六点回来，然后九点再次出门散步半小时。
　　有规律的人最容易掌控了，韩小飞对这次的行动志在必得。
　　这一天，在房子的主人出门后，韩小飞就开始行动了。他只花了几秒就打开了门，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在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之后，瞬间觉得千万头草泥马呼啸着而过。
　　房间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所以的东西都不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混合在一起。
　　首先是玄关处一堆七零八落散放着的鞋子，让进门都成了走地雷区。韩小飞额角神经突突直跳。他有强迫症和洁癖。而且还不是一般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
　　看到这又脏又乱的环境他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他迅速地把鞋子理了理，共十五双鞋子不乏名牌货，看尺码应该都是同一个人的。
　　韩小飞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室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混合了久置食物的异味，长期未洗的衣服味和其他很多不知名的东西的味道，实在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旧报纸、衣服、快餐盒、酒瓶子和其他杂物堆在地板上，已经看不清地板的本来面目了。
　　韩小飞用手指勾起离他最近的一件衣服，看到上面的logo，喃喃道：“难道这家伙的名牌衣服都是一次性穿了之后扔掉的么！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捂着胸口欲哭无泪：“其实……我已经没有心情偷了……”可是他发现自己迈不开脚。
　　真的……好想……把这里整理干净！
　　不不不……这里干不干净跟我没有关系！韩小飞念叨。
　　可是……不整理一下觉得浑身不舒服……韩小飞内心在挣扎。
　　那……就稍微整理一下……韩小飞的内心让步了。
　　他咬咬牙说：“就整理一下！不走空门这是规矩，不能因为环境差就坏了规矩！”这才是职业操守！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开始了净化事业……
　　当韩小飞把这屋子的三室一厅都理过一遍后，郁闷得想吐血，整个屋子所有能找到的现金加在一起不到三百，另外值钱的东西也只有一条项链，而那些大的家电他又顺不走。他倒是找到了几张卡，不过没有密码这也没用，要是主人去挂失反而会给自己惹麻烦。
　　“卧槽……坑爹啊！”韩小飞愤怒地踢翻了垃圾袋，爆了一句粗口，不过看到散落出来的垃圾又很后悔的重新去收拾散落的垃圾。
　　最后在他离开前实在气愤不过，留下了一张纸条。
　　“你家实在太乱，弄得我很没心情偷！下次记得多准备钱来补偿这次打扫的报酬。
　　你大偷儿爷留 ”

　　当谢沐然哼着小调走进自家门的时候，石化了三秒，然后果断后退，关门，掏出手机拨号，动作一气呵成。虽然他现在的表情很严肃，但当对方接通电话后状态马上就变了，语气无赖到欠扁：“小唐救命！help！我迷路了！我找不到自己家了而且我家的钥匙居然打开了别人家的门！”
　　“那说明……”唐子兮清澈的声音跟机械一样毫无感情，“你进的就是自己家。”
　　“好像是哦！”谢沐然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大门，“原来我没有走错门。”
　　他再次进门，环顾四周，对着电话那头说：“但是我家好像遭贼了。”
　　“少了什么东西？”
　　“东西啊……”谢沐然稍微清点了一下，语调一下子就上扬了，愉快地说，“好消息！东西没少，反而多了！哎呀这不是两个星期前不见了的车模杂志嘛，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哇我找了好久的小唐你送给我的杯子居然出现了，我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它了呢……诶这不是……”谢沐然越说越兴奋，“小唐小唐小唐！多了很多东西！消失了好久的都出现了。”
　　唐子兮万年不变的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是贼走错门了。”
　　“难道说这是小偷的附加职业吗？小唐你说小偷是男是女，是女的我就娶回家……男的嘛…我就嫁了！”
　　“你今天没吃药。”
　　“可我觉得自己萌萌哒。这里有张纸条……诶等等小唐不要挂电……”谢沐然大喊，可是对方早已听不到，他委屈地说完“…话”。
　　又被小唐嫌弃了。谢沐然失落地收起手机，然后被纸条上的字吸引了注意力。
　　谢沐然看了纸条五分钟后终于思索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位“贤惠”的偷儿爷还会再来！谢沐然雀跃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对偷儿爷表示自己的友好以及对他的欢迎。

　　过了两天，韩小飞又忍不住跑回了那栋公寓，不是他又发善心去给人家做免费保姆，而是强迫症犯了好想看看那个主人现在怎么样。他佯装无意地经过那户人家，发现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他凑上去一看差点又呕出血。
　　小偷大爷：
　　非常感谢你无私的奉献，欢迎常来！
　　爱你的谢沐然
　　常来你大爷！韩小飞看着四下无人，狠狠地私下那张纸，揉成团装进口袋。想了想，又弄开了门走进去。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多了，地板还没有被脏东西覆盖，大概是时间太短，房主人还没来得急制造出大批量的垃圾和生化武器一样的气味。
　　不能轻举妄动……不会再帮这个蠢东西整理东西了……手你安分点……脚你别乱踩……
　　韩小飞几乎是手脚僵硬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尽量不去看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专注于值钱的。他不留痕迹地找到了五百块，打算离开。这时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说话声。
　　“小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带文件的……啊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丢呢哈哈哈……”谢沐然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心虚。
　　韩小飞当机立断地躲进了最近的房间。韩小飞藏在衣橱里，听着外面传来的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声音就觉得无比蛋疼，房间外一定又是台风过境了。这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手背上爬过，痒痒的。他条件反射地去抓，在手掌心挣扎的……这触感……小强！
　　韩小飞惊叫一声，扔掉小强冲出衣橱，有严重洁癖的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世界好黑暗。
　　谢沐然当然听到了惊叫和衣橱被撞开的声音，他对电话对面的唐子兮说：“我房间里好像有人，是不是遭贼了？”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是小偷大爷！谢沐然内心的小人在举旗欢呼。不过当他冲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衣橱门在晃动，一直黑黝黝的小强从开着的衣橱里慢悠悠地爬出来，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吹得微微地晃动，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偷大爷难道是跳出去了吗？这里可是五楼，不是蜘蛛侠会摔死的！谢沐然趴在窗框上向下看去，除了一辆车开过，下面没有一个人影。
　　欢呼的小人顿时倒地。谢沐然表情严肃地又拨通了唐子兮的电话，说：“小唐，小偷大爷是男的，而且在房间里凭空消失了，我家住五楼，翻窗出去可是会死人的。”说着说着谢沐然就开始哭丧着脸了，“小唐你快帮我想办法找到他吧！我觉得我非常需要他！”
　　“他肯定是翻窗出去了，你不怕被打可以去楼下问问，楼下的人不一定会告诉你，所以有必要不温柔的去问。”
　　韩小飞的确是翻到了楼下，楼下刚好没关窗，也没有装其他住户那样的防盗栅栏，他顺势就跳了进去，真是天助我也，有惊无险。他站定时看到房间里有一个大汉，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抠脚，表情震惊地看着他，然后神情开始慢慢变得猥琐起来。大汉小心翼翼地问：“隔壁老王？”
　　然后大汉以诡异的兴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还没反应过来的韩小飞照片，边拍边絮絮叨叨地说：“有生之年终于见到了隔壁老王真人，我就说我不装防盗窗是明确的选择，给老王留一条生路。老王啊我崇拜你好久了，你就是男人中的战斗机，隔壁嫂子的救世主啊……”
　　韩小飞嘴角微抽，这人是……有病么？原本的尴尬也消失了，韩小飞高冷地瞥了一眼抽风的大汉扬长而去。
　　大汉在后面大喊：“老王~记住我！我是楼下老李！你坚实的后盾！都是组织的人！”

　　谢沐然按照唐子兮的指示，黑着脸敲开了楼下住户的门。
　　楼下老李看着谢沐然，觉得来者不善，顿时警觉起来，他只是开了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找的人这里没有！我也不会给你看老王的照片的！”
　　谢沐然心里暗喜，这个人比我还蠢！他不说话，只是森森地盯着老李。老李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颤颤巍巍地打算关门。
　　小唐说，不可以说话。谢沐然心里默默地克制住想说话的冲动。他伸手扒住门框，挤进去一只脚，更加专注地看着老李。
　　老李梗着脖子大声说：“老王没有从窗户跳进来，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谢沐然继续盯着看。一米八的谢沐然不说话时还是很有压迫力的，宽肩窄臀，像一堵大山一样挡在门口，不打算进去也不打算说话。
　　老李已经开始退缩了，但仍不放弃地继续嘴硬：“不要以为你高就了不起……不要以为你帅就了不起！啊对了，你长这么帅一定没有女朋友，所以老王一定不会对你老婆做什么！我不会把他照片给你的！”
　　小唐说，说话不可以超过三个字。谢沐然默默酝酿好情绪，然后冷冷地说：“给我。”
　　老李明显被唬住了，泪眼汪汪地递出手机说：“不要打我……苹果6您小心点拿……”
　　谢沐然一看照片瞬间就被戳中了萌点，照片上的人一脸茫然加三分羞涩看着镜头，人长得很清秀，头发剪得短短的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眼睛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表情显得很无辜。
　　谢沐然又打了个电话给唐子兮，说：“小唐，我完了，那个偷太厉害了。现在我的心也被偷走了。”

　　正如韩小飞预料的一样，谢沐然的确是一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谢沐然是富三代，生活大大咧咧很没脑子，被爷爷扔出来体验生活。谢沐然独自一人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张刷不完的卡和一个只存了一个号码的手机，没错，那个号码是唐子兮。唐子兮的存在对谢沐然来说相当于一个外挂，他不仅帮谢沐然找到了工作租了房子，还是谢沐然的咨询师，基本上谢沐然干什么事都会通报他。所以毫无意外的，谢沐然拜托他帮自己找未来的老婆。
　　唐子兮说话的声音一向很面瘫，他语气平平的说：“如果老爷子知道他未来的孙媳妇是男的，估计会气死。”
　　谢沐然撒泼打滚加卖萌，就差趴在地上了，说：“小唐小唐……我爷爷很疼我的，你就帮帮我吧。我好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偷东西时顺便帮你打扫卫生和打扫卫生时顺便偷你东西结果都一样，你要是去家政公司找保姆更实在。”唐子兮的话听不出情绪。
　　“小唐~”
　　“……”
　　“小唐~”
　　“去找你爷爷。”
　　“不，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附近有监控可以根据他的活动路线分析他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