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祭品模拟稿》NOEO

16、16

　　16.
　　“寒……寒鸦……”牙齿碰撞出来的音节。
　　沈墨猛地站起来，推到了身下的椅子，砸在了自己的脚背上也浑然不觉。
　　寒鸦来了。
　　寒鸦找到了自己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慌乱的踏出脚步，就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寒鸦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你还想去哪？”
　　就在寒鸦触碰到沈墨的那一刹那，他心底的最后一点防线全面崩溃，碎得彻底，他瞪圆了一双眼睛，水雾快速的汇集，化成豆大的泪水涌出眼眶，他绝望的看向前方穿着白衣的护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叫：“他是恶魔！报警！救我！求……救我！”
　　寒鸦的眼底结出更加浓厚的白色，一言不语的把挣扎的沈墨控制在自己的怀抱里。
　　面对寒鸦锐利的眼神，和无形的压力，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眼睁睁的看着绝望的男人，被寒鸦抱走。
　　沈墨眼神空洞起来，他张了张嘴，向着那些他熟悉的人类，寂静无声。
　　会杀了自己吧。
　　沈墨疲劳的想到，眼睛滑落最后一滴的透明的液体，迎接了三天以来，头一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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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怕我吗？”寒鸦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中央昏迷不醒的人，那人的脸色卡白，眼眶深陷，两颊犹如刀削，已经没办法看出之前水润饱满的模样了，但寒鸦却没办法喂进哪怕丁点的食物，只能依靠滴点将营养送进他的体内。
　　寒鸦的手指是冰凉的，触摸着的身体，却还是柔软的，温暖的。
　　就算脆弱到如此地步，人还是会有固有的体温，脆弱并且美丽的生物，这个本该对自己无比顺从的宠物，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抱有如此之大的恐惧感呢？
　　不管怎么样，这并不是寒鸦期待看见的结果。
　　他盯着沈墨的脸看了很久，厌倦的皱了皱眉，在自己漫长的岁月里，这个身为血奴的人，也只能存留很短的一段时间，他需要这个血奴足够听话，他才能确保自己能够完全的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保护他不受任何侵害，直至他消亡。
　　这个想法，让寒鸦停顿了一下。
　　已经孤寂了数千年的他，也要想保护一样东西了吗？
　　寒鸦俯身，与沈墨脸对脸，长长的黑发，倾泻在那张沉睡不醒的脸上，尽管自己最期待的，就是眼看着这个东西消亡，但是寒鸦知道，除非血奴身体里属于自己的血液被消耗殆尽，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死亡，就算是枯萎的只剩下一张皮，只要给予充足的营养，依旧可以恢复成原样。
　　既然无法杀死，寒鸦根本就不想看见沈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纯粹的碍眼而已。
　　也许是发梢扫过脸庞有些瘙痒，沈墨动了动，然后微微颤颤的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清晰的倒影出寒鸦英挺的眉目，似乎并没有全醒，他伸手摸了摸寒鸦精致细腻的脸庞，嗓音沙哑：“寒鸦。”
　　这句话被他喊得无比清晰，没有害怕，没有愤怒，不悲不喜，就像是在确认一般，带着朦胧，更像是一句耳语。
　　那句话，达到的位置，是沈墨的心底。
　　沈墨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褪尽，干净的灰眸里，满是慌乱，他想站起来，也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但是他动不了，他的手脚都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只能徒然的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寒鸦，目眦欲裂。
　　沈墨想笑，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要笑，可心里却怕到了极点，肯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肌肉。
　　“你醒了。”寒鸦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那是他惯有的表情，冰冷的，平静的。
　　“寒……”沈墨张了张嘴，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半个音节。
　　“嘘。”寒鸦伸手压在沈墨的嘴唇上。“你很虚弱，吃点东西吧。”
　　沈墨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求饶的话，解释的话，质问的话，愤怒的话，统统都顺着自己的喉咙，重新回到身体里。
　　他有点发抖，却也很微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寒鸦伸手拿了一只白色瓷碗，勺了一勺子白色的汁水喂到沈墨的唇边，摆出一个仿佛可以退让的动作。
　　沈墨呆呆的张嘴，芬芳纯美的气息，很快的在口齿之间弥漫开来，是牛奶。
　　“寒鸦，你……”不怪我吗？
　　怪自己偷跑，怪自己隐瞒。
　　沈墨慢慢的吞咽，寒鸦也一点不着急，但那顺滑、毫无棱角的液体，从喉咙开始，在沈墨的食道上挂出深深浅浅的痕迹，直到心底，那痛密密麻麻，让沈墨难受的直落眼泪。
　　但，那也许仅仅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沈墨能确定，寒鸦不会杀了自己。
　　只要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不是吗？
　　人类和吸血鬼，本就是两个不可能并列的名字，之前的自己不是很快就明白了吗？沈墨本能的信任寒鸦，可寒鸦咬了自己，很疼，疼得寒鸦觉得自己都不应该活过来。
　　所以，自己以前绝对不可能跟寒鸦在一起。
　　因为在沈墨的认知里，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从不会冒险，也不能有分毫差池。
　　所以，寒鸦说谎了。
　　对着失去所以记忆，跟婴儿一样的自己说谎了。
　　沈墨想对着这样的寒鸦质问，可很怕那些挤压的话语像火山一般的爆发，让眼前美好的血族，露出他狰狞的獠牙，所以沈墨只能颤抖的吞下每一口的牛奶，然后，让那些牛奶变成液体，拼命的从眼睛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