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香天下》吱吱乱叫

136、曲红的执念

　　来者同样是奉卫，不过，是奉卫里的银纹卫，比死的这四个级别要低，应该正是负责巡视这周围的禁卫。
　　“你们是何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呼啦啦二十几个人把龙傲雪等人围了起来，因为夹道狭窄昏暗，看上去好像很多人把她们围住了一般。
　　“这是陛下的侍笔女官雪姑娘，刚从陛下的赏月宴回来，经过此处时，抬轿的内侍和随行侍卫意图刺杀。”从妈妈拿出腰牌，这是正阳殿的身份牌。
　　这一队的银纹卫头领显然消息不甚灵通，但身边很快有一个侍卫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这小头领赶紧躬身行礼：“属下林芝，银纹卫都司，既如此，便护送雪姑娘回正阳殿，正好也向陛下禀明此事！”
　　龙傲雪点了点头：今天的刺杀，并没有安排后手，对方也不过就是，试试她的虚实。
　　很快，这一小队人便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处理死去的尸体和将晕死过去的轿夫收监，一拨负责护送她去正阳殿。
　　正阳殿正门，灯光亮如白昼，一行人站在那里，当中一人，赫然就是君无同。
　　看见她在那队银纹卫的护送下回来，君无同原本硬朗的面容绽开一个温暖灿烂的微笑：“你回来了！”他说。
　　龙傲雪略有些奇怪的点点头，不明白他摆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君无同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便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个贴身内侍。
　　“属下林芝，参加陛下！”站在龙傲雪身边的银纹卫都司林芝赶紧跪下请安，同时简单说了一下龙傲雪遇袭的事情经过。
　　“很好，林芝，你们这一队人，全部升金纹卫，你也一样，以后便是金纹卫都司！”君无同很高兴的开口说道。
　　林芝等人赶紧跪下谢恩，君无同却像是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陛下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怎么没去休息？”龙傲雪走到君无同面前，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抬头问道。
　　“一时也睡不着！”君无同侧身，示意龙傲雪先进。
　　龙傲雪愣了一下。
　　她住在正阳殿后殿，一般都是从殿外的夹道走到角门，然后从角门出入的。
　　正门？不合规矩！
　　“陛下，这……”龙傲雪刚想要说些什么，君无同已经再次示意。
　　龙傲雪便懒得再计较了：人间无数皇宫大内，她来去自如玩过多少次了！当她真将这些规矩放在眼里吗？她是高等妖仙，是这些人类都应该跪拜的高等妖仙！
　　一路上，龙傲雪都在等君无同开口。
　　可奇怪的是，君无同搞了这么大阵势等她回来，一路上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陪她进入后殿，叮嘱她早些休息就离开了。好像就是为了陪她走这一路！
　　一路上都在紧张的从妈妈疑惑不解的开口：“这君皇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是感觉怪怪的！”龙傲雪随口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从那四个轿夫嘴里审出点儿东西？不过算了，我们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说不定还没审，他们就被灭口……”
　　说到这里，龙傲雪忽然和从妈妈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查一查，谁会去关心那四个晕死过去的轿夫就行了！
　　谁关心，谁就可能是背后主使！
　　虽然花小虫的人一直没来联系她，但从妈妈说过，她已经联系上了云王在宫里的内应，有一个人，正好就在天牢当值。
　　正阳殿主殿，曲红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一句话也不说。
　　“朕说过，如果她真要死，也要死在朕的手上，你忘记了吗？”君无同背对着他，主殿书房里此刻灯光昏暗，只零星点了几盏灯。所以看上去，居然好像比室外的月光还暗。
　　“陛下，你杀不了她！”曲红一声叹息，却一直低着头，“她注定会是你的劫难，而老奴的存在，就是帮你历劫。”
　　“你忘记了吗？她现在正在参加天机圣女大选，也有可能，她会是帝星，你杀了她，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君无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若她真是帝星，定然没有那么容易死！”曲红的语气没有丝毫担忧，“而且就算她是，她属意的人也不是陛下，岂不是更应该除掉？何况您也知道，单耳老人虽然是您的师父，但在帝星预言这件事情上，他是有所保留的，你很清楚，这一代，会有两个帝星，老奴坚信您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们压根儿不需要另外的帝星……”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朕做对了？”君无同猛然转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领口，“你真当朕不敢动你？”
　　“陛下！如果能让陛下了悟，老奴不惜一死！”曲红眼角忽然泛起泪光，带着一丝绝望继续说道，“陛下，杀了她，她会永远成为您心里一道伤，会时时疼痛，但却恰好能证明您还活着；不杀她，她便是您血脉里的一只蛊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噬，让您陨落王者之心，成为她的傀儡！”
　　君无同收回自己的手，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才出声说道：“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
　　曲红长叹一声，一个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君无同颓然坐在巨大的檀木椅子上，以手扶额，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悲伤。
　　“曲红，你这一生，有过快乐的日子吗？”君无同有些僵硬的低了低脸，看向面前跪着的老仆，“朕有过，就是今天，只有今天！”
　　曲红呆住，他伏在地上，始终没能抬起头来。
　　君无同起身，兀自离去，回寝宫。
　　曲红瘫坐在书房的地砖上。
　　那些久远的记忆，如江河奔涌般出现在眼前。
　　那个永远像飘在云端一般的女子，那个传奇一般的女子，那个除了那两个男人眼里再没有其他人的女子——传奇女皇香非花。
　　她是无数人心里最甜蜜的记忆，却是他心里的那道伤。许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她的死，也就是当年天香国的那场政变，有自己父亲的功劳。
　　知道真相之后的他还顾不上悲伤愤怒，父亲又让他去做另一件事情：把他美貌的妻子送入奉云国皇宫！
　　那便是柳妃，当时的柳妃，跟他已经育有一女。
　　他反抗，但最终先同意的却是柳妃自己，那女人贪慕虚荣，愿意进宫。
　　后来那女人死在自己刀下，告诉他的真相却还是那么让人始料未及。
　　然后他舍身为宦，进入皇宫为奴。
　　他曾经快乐过的！那些看着心爱女子的日子，就算她从来不属于自己，看着她的笑容，也是快乐的。他对她的痴恋引起了家族的抵制，他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自己会亲自娶她性命斩情根，却始终无法下手，最终，代替他下手的，还是他的亲人。而死去的柳妃，他杀她时只有愤怒，没有丝毫的不忍心。
　　因为本来，就不爱啊！
　　曲红踉跄着站起身来，月色已经西沉。
　　几个黑色身影靠近他，他低声吩咐：“明天的行动继续！还有，天牢里收监的那四个人，灭口！要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