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青罗牵衣

7、第六章

　　当晚我安置好房间准备出门，我答应雁语，每晚陪她去大桥散步。
　　“梁老板，你有时间吗？”丫头忽然在门口叫住我。我看看手表，快迟到了。“你如果不急，明天再说好吗？”看丫头点点头我便疾步向大门走去。
　　我把雁语送回家后已快十一点，回到孙府没想到丫头仍坐在我的门口。
　　“你怎么还等在这儿，不困吗？”我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她却摇摇头，指指身旁的台阶，“梁老板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正值六月，庭院清凉，天上洒满繁星。我刚在丫头身旁坐下，她便开口，“我不是孽种。”
　　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我只好沉默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是被孙权抢过来的，”我毫不意外她直呼孙司令的大名，”那时她和我的父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经常组织游行活动。在一次游行时，政府突然派兵镇压，就这样遇到了孙权。之后孙权就去向母亲提亲，丝毫不在意母亲当时已经怀了我。”丫头抬头看着月亮，脸上一片清辉，“母亲和父亲不过是文弱书生哪斗得过拥兵的孙权，于是母亲就这样成了孙权的第二任太太，却在生我时难产而死。”丫头的声音听不出悲伤，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二太太早死，她如何知晓这些事？
　　“孙权跟我说的，”丫头满不在乎的笑笑，“从我记事起，每次他喝醉了都会给我讲这个故事，他说那天他坐在马上，看着被士兵押到他面前的母亲，毫不胆怯，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征战沙场，多少枪林弹雨没经历过，居然还有人敢这样看他。只一眼他就认定了，她是他的女人。母亲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却很大方的挥挥手一笑了之，对她宠如瑰宝。但他说母亲从不和他说话也从不对他笑。他常常对我感叹，要是母亲笑了，那双眼睛该有多迷人。”
　　“孙司令”我奇怪于丫头和孙司令的关系，“你恨他吗？”
　　丫头忽然低下头沉默良久。我看她肩膀瘦削，想必吃过不少苦头。
　　“三太太进门之前孙权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不属于我的身份地位学识通通都给我，娶了三太太后他却忽然变了一个人，不再见我甚至任由那个女人把我赶到下人房，”她偏过头微微哂笑，“我失去的本来就不属于我，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我无言以对，她也蓦地沉默。无意间，我仿佛看到走廊拐角闪过一个人影。正想站起去看个究竟，丫头忽然开口，“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我该走了。”
　　眼看丫头拍拍身上的灰欲往下人房走去，我叫住她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丫头回过身看住我，眼里是欲言又止的情绪，时间静止，我恍惚听见有花瓣落地的声响，却在下一刻突然惊醒，只见丫头又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她嘴唇微掀，“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