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青罗牵衣

3、第二章

　　三日后，我把孙太太新做好的衣服送去孙司令府上，孙太太是孙司令的第三任太太，据说从前是十里洋场的名角儿。孙太太拿着衣服把我让进屋内，吩咐下人给我沏茶。我坐在靠窗户的红木椅上，窗外是十里长廊，一个穿着灰布衫的丫头正端着茶盘匆匆赶来。
　　“梁老板好生手艺，衣服做得如此熨帖。”孙太太换上新衣从屏风后袅娜走出，嘴上似乎新点了胭脂。
　　“多谢孙太太抬爱，梁生不过是混口饭吃。”我避过孙太太的目光看向门口，那丫头正好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我暗自松了口气。孙太太突然双眉一皱，走到丫头跟前大声呵斥，“没规矩的东西，进来也不先敲门，跟你那老子娘一模一样。”那丫头被孙太太拿手指戳着肩一步步踉跄后退，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不敢出声。
　　“孙太太，”我站起身，“衣服送到了梁生就先走了。”
　　“梁老板，”孙太太急忙转过身看向我，“喝了茶再走吧。”这才端了茶杯打发了丫头出去。
　　“梁老板别见笑，这丫头天生命贱，非得用狠话骂她才安分。”孙太太把茶杯递给我，掏出手帕按按鬓角，“梁老板可别以为我对下人不好，这丫头原是死去的二太太和别人私通留下的孽种，二太太死后司令本想把她赶出去，是我心软见不得这么小的丫头出去受苦才求司令把她留下来的。谁知这丫头不知好歹，每日犟嘴偷懒不说，上次不知她从哪儿偷了好多禁书放在房里偷看。”
　　孙太太不愧是戏曲里的花旦，说得起劲处眉飞色舞，连带着腰肢左右摇摆。我蹙了蹙眉，偏头看向窗外，那丫头正站在回廊拐角看着这边，明明是瘦弱不堪的模样，眼神却狠得像要从谁身上剜下一片肉来。
　　好容易等孙太太说完，我终于再次站起身走出了房门。我径直朝丫头走去，她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把眼神从孙太太的房间收回看向我。
　　“我不会感激你刚刚替我解围，”在我从她身边走过时她突然开口说话，“那女人改不了的水性杨花，趁孙司令不在就勾搭小白脸，”她眼睛从我身上轻蔑的一滑看向院子里的牡丹，“挨枪子儿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