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是个NPC》止水若涟

5、唐二他不懂爱

　　（十七）
　　公子羽忽的就有些羡慕那汉子了，桀骜不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在敌堆里大开嘲讽，凭借一身好武艺驰骋江湖，那么的充满活力，那么的光芒四射，那么的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而他早已过了拼命的年纪，久居高位手握重权，不再动辄喊打喊杀，也因此消了些争斗的念头。可他看着这青年身上那与自己相似的影子时，骨子里的血液却又都沸腾了起来。
　　围观着围观着，公子羽就觉得自己周围的NPC多了起来。
　　那边笑道人从路边顺了一沓桌椅板凳，狗腿的邀曲无忆坐下倒了杯茶后，悠闲的嗑着瓜子，邀唐青枫也入座。而另一边公子羽看着施施然走近的白云轩，擦了下汗，“轩儿，你来了……”白云轩笑了笑，靠着他不语。
　　公子羽虽知道东越是曲无忆地盘，但他们向来无所交集，却不知今天是吹的哪阵风，怎的有兴趣一块都过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来多久了，不会从那个汉子非礼他的时候就来了吧……
　　倒是唐青枫看出来公子羽的疑惑，随口回答了下，“姑父不用介意，只是近日以来玩家们都齐聚天香，各大盟会颇为冷清甚是无聊，难得有场争斗现于此地，我们不过是来凑一凑热闹而已。”
　　NPC们如此交谈的时候，玩家那边又热闹了几分，那汉子不愧是凶名在外，就算被几个人包围着也不显弱势，不过眼看着敌对玩家又叫了一批外援，终是有些顶不住了。
　　却见那天香说了句，等我，便下线切号，要来支援，不久就看见一个玩家胯坐黑马疾驰而来，加入了战圈。
　　“是他。”唐青枫愣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十八）
　　唐青枫从小道消息得知有一大汉在调戏公子羽的事情后，他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人，感到有些苦闷。匆匆跑过去看了眼，失望的发现不是他以为的那人，但是名字略眼熟，是他的同伙。不禁感叹果真不愧为同伙，调戏NPC这种事情都干的这么炉火纯青。
　　然后唐青枫就看到一个天香小号在对那汉子说着“你够了，这POSE还得摆多久，仇家都过来啦。”
　　听着那汉子回敬着“就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嘛，就准你看唐二不准我调戏公子羽嘛。”
　　“我可不没你这霸道总裁式的开路做法，‘这片花海都被我承包了。’”
　　“呵呵，哪比得上你的痴汉做法高端洋气上档次呢。”
　　俩人互相抬着杠的时候，就见周围寻仇的人渐渐逼近，也止住了玩笑话，准备认真迎敌。
　　“你站远点，别碍手碍脚。”
　　“知道了大爷。”
　　由于天香还在新手PK保护内，所以就站在旁边负责声援，远远的看着那汉子跟玩家们兵戎相见，打得热火朝天。
　　没过多久笑道人就拉着曲无忆一起过来围观了，看见唐青枫还顺口谴责了他一句，“有这么热闹的事都不叫上我，还把我当朋友吗！”
　　唐二从沉思中被唤醒，勉强的勾起嘴角回答道，“看的太入迷了，一下子忘了。”
　　笑道人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笑的太假，倒也没点破。
　　后来那天香切换了账号，他们俩人那边又来了几个帮手，但终究是敌众我寡没干过那么多人，被轮了几回尸就都散了。公子羽面前也恢复了生机，渐渐又有天香妹子来做任务了。白云轩告别公子羽先走一步，曲无忆牵着鹿也回去了。
　　就剩下笑道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魂不守舍的唐青枫，琢磨着要不要帮唐二把他的空壳扛走，便看到唐青枫忽的瞬移走了，笑道人摸了摸鼻子自感没趣，也闪人了。
　　那玩家又出现在了枫桥码头，靠在了唐青枫的身上，“好久没上这号了，真怀念啊……”而唐青枫正是因为感应到了他的出现，才瞬间移动到了此处。
　　看着许久未见的那人，还是一样的系统的脸，系统的表情，系统的身材，但自己却恍若隔世，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一种莫名的冲动引导着唐青枫，让他不自禁的低了下头，就好像投怀送抱般，贴了上去。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十九）
　　那次聚众斗殴事件之后，那人又转投了万里沙，他说他厌倦了争斗，而那里风沙大，可以掩埋过往的一切。唐青枫就跟着他一路去了神威堡，看漫天黄沙飞舞，看落日遍撒余晖。
　　那人练了几个小号，天香妹子、真武道姑，起先的时候，唐青枫还没那么容易辨认出来，后来发现只要每天定时来他身边报道，几小时不做任务的，就十有八九是他了。跟魁梧大汉不同的触感，那玩家的小号们，都是些温软柔情的女性角色。
　　但唐青枫总会觉得有些别扭，小师妹啊小师妹，身娇体柔易推倒，却不知为何远没有小师弟来的那么顺眼，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或许自己真的不太好了。本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唐青枫，就被那人热情大胆的告白、日复一日的坚持，给硬生生刷上来了友好度。
　　唐青枫有时候也会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处在玩家跟NPC的两个不同位面，不再是各自言语、无法交流，而能在一起把酒言欢、畅所欲言，那会不会是另一种更加美好的光景。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有你的江湖，才是我想要的江湖。”
　　……
　　齐落竹感觉到了唐青枫的不对劲，他去过几次枫桥渡口，见过跟唐青枫站在一起的那名玩家，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他无需多说，唐青枫什么都懂。反正那人也不会出现在唐青枫的未来里，自己又何须介怀。
　　玩家胜在了大胆告白，输在了咫尺天涯。齐落竹输在了含蓄内敛，胜在了近水楼台。
　　……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

　　（二十）
　　“本次内测将于2014年9月30日晚上24:00正式结束。”屏幕上来回滚动着这条消息，宣告着天涯明月刀的第三次测试即将告一段落，而玩家们都在进行着最后的狂欢。
　　有些人一起去爬山截图留念，看着最后一次日落日出；有些人还在努力下本刷装备，为下测做准备工作；还有的人独自一人登高望远，怀念那些逝去的青春。很多很多的人，干着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们都喊着天涯不远、江湖再见，空气中弥漫着欢笑和伤感，糅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落泪。
　　……
　　“枫，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浪费时间。”
　　“一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我只想呆在你身边。”
　　“这是最后一次了。”
　　唐青枫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最后一次亲吻了他的嘴唇。他看不懂他眼神里的复杂，但是却听清了他最后一句轻诉，“我爱你，后会无期。”
　　唐青枫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是他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了。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玩家，就这样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
　　所有玩家们都与服务器离线，瞬间寂静下来的空气，跟不久前的热闹喧嚣形成落差，昭示着这次测试的结束。至此玩家跟NPC的位面连接彻底切断。
　　唐青枫伸手抚摸着那道残影，呢喃着那句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我也是。”
　　——二零一四年九月三十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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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的一句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在每个繁星抛弃银河的夜里/我会告别告别我自己/因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和相聚之间的距离
　　在每个银河坠入山谷的梦里/我会醒来也忘记梦境/因为你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逝去的就已经失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