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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太平的花魁 ...

  •   “跟我回去,从今以后,我会满足一切你想要的。”穿着华服的公子站在美艳的花魁身边,居高临下,语气却温和怜惜。

      花魁还是一身红色的长袍,头上也是珠翠环绕,极端的艳丽带给她的是极端的冷漠,即使微笑也是嘲讽:“得到什么?金子?地位?名头?还是连你都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情?”

      花魁每说一句,就打开她身边的一个个箱子,箱子里面珍珠玉石无所不有,却找不到一锭金银、一件珍品。

      男人看到那一地的箱子,紧紧地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花魁但笑不语,笑得冷然,不语沉寂。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发现,花魁原本魅意横生的凤眸如今没有一丝波动,暗沉沉仿佛死水,分明是目盲的模样。

      仿佛也是刚刚想起,抬手拂过自己早已没用的双眼,花魁的笑容收了回去,本来就凝固的气氛更是有如寒冰:“爷家里有事,还是先走为好,奴家可再也没有一双眼睛可以拿来当筹码了。”

      “你……”男人紧握着双手,脖子上青筋条条,在下一刻却将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过两天我会把你转出乐籍,以后再来看你。”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花魁的屋子,只有被打开的木门吱呀吱呀不断,在昭示着它们刚刚的经历。

      花魁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力度,如果不是少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无法合上的门,谁能想到刚刚有谁出现在这个地方?

      马上就要登上皇位的男人,她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选择。

      闭上眼睛,听到的是小丫头们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的声音,夹杂在其中的小声交谈在平时不会有人注意,可惜却叫她这个瞎子听了去。

      她傻吗?她从来没有爱上过那个男人,却又对那个男人爱之甚深,爱到随手就做了一切其他女人不敢想、那么多男人不敢做的,哪怕得到的不过是几个小丫头一边评头论足、嫉妒不平的闲言碎语,一边畏惧的小心翼翼。

      她还记得,在那个午后,还是官家小姐的她,还只有三岁的她,听到路都走不稳的爷爷这么说:“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

      之后的那个夜晚,爷爷吊死在家中,无数官兵冲到她的家里,把所有人摔到了一个小小的屋子,家里名贵的瓷器、鲜妍的绸缎、漂亮的家具都被官兵尽数捣毁,一锭锭大小不一的金银、一个个镶珠带玉的钗环、一块块万金不换的古玉都成为的战利品和罪证,而她的家也在一个晚上被毁之殆尽。

      三岁以上的男性全部被斩,三岁以下的男性成了阉人,所有女性都被送入教坊,年纪稍大的几乎全部自杀,只有像她这般的孩子,被紧紧看着,分送到各个妓院。

      所有人都以为那一夜的事情不会长久的留在孩子心里,多加约束就会让各种训练成为她们唯一记得的东西。

      或许大部分的孩子都是这样,即使是她,对那一个曾经让她夜不成寐的夜晚也记得不多了,只有那个下午,爷爷的那句话,从身体中猛地迸发出的悲哀,让她记忆如新。

      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

      所以,她选择为爷爷看到明主,她选择为她看中的明主送上了垫脚石,她选择为太平堕入深渊。

      已经没有遗憾了。

      三天之后,那位已经登基的明主没有来,承诺的圣旨也没有到,来的是绣着鸾凤的懿旨——皇后娘娘说她“骄奢淫逸、作恶多端”,虽然“帮助过一些人”,却“难以掩饰种种恶行。”为了“警示众人”,又“不寒功臣之心”,虽然赐死她,却让她从毒酒和白绫中任选其一。

      终于到了吗?从公公手中的托盘上摸索着拿起白绫,洁白的缎子丝滑的手感让她的心猛地一阵轻松。

      “我要沐浴更衣。”她听到她自己是这么说的,心里没有一丝惊讶。

      素缎的里衣、锦缎的中衣、织金的长裙、满是金银彩绣的罗衫,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头上只有一些玉质的钗环,比起平日轻浮的艳丽更显得尊贵端庄。

      这才是她幼时耳濡目染的、她长大后应该有的模样。

      “金杯共汝饮,白刃粉太平……”

      此时,远在皇宫的占星台上,帝王落下了一滴泪。一身钿钗襢衣的皇后逶迤而来,为难得软弱的帝王披上了一件外衣:“明日把她接到皇陵,葬在你身边,可好。”

      帝王沉默不语,望着天,想到他决定起兵时,花魁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

      转身离开,沉默即是默许。

      ***

      “卡。”导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场是补拍细节,就他所看到的,可以一次过了。

      将回放重新看了一遍,导演板着脸,看着场上不敢大喘气的众人,沉了沉嗓子:“我又看了一遍……”扫过一圈,导演满意的发现所有人越发紧张:“这一场……”

      “于肚子,别欺负新人了。”说话的是演帝王的裴立,金钟奖双料视帝视帝,也是场上和于导最熟悉的人。

      被中途打断话噎了一口气的于导指了指裴立,如果不是两个人自进了圈子以来就一直是好友,他真是有揍这人一拳的想法:“如果不是你捣乱,我已经说了。”演员们因为裴立的插话已经放松了下来,现在看着导演都是一副知道一定会过的轻松模样。于导磨了磨牙,一副大度样子说道:“过了,都过了。给你们半个小时欢送花魁离开吧!”

      “还不赶快谢主隆恩!”裴立甩甩袖子,趾高气扬。

      “谢主隆恩。”演员们默契的配合着裴立。

      于导摆摆手,摸摸自己高挺的肚子:“众爱卿平身。鉴于众爱卿如此通情达理,朕决定,每位爱卿都可拿瓶水、吃完饭再休息。钦此。”

      “皇上英明。”

      于导更加满意了,给了裴立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端着肚子到一旁休息去了。

      众人立刻把还没来得及开溜的王澈之围了起来。

      “小澈子,不错啊,恭喜你脱离苦海了!”一个平时还算熟悉的演员笑嘻嘻的率先开口。

      另一个女演员马上接了过去:“是啊,是啊,恭喜你了。咱们有缘在一起演戏,以后有什么机会也要记得提携提携!”

      后面几个群众演员跟着附和,虽然他们和王澈之都只平时见过几面,除了对台外词话都没说过几次,但也不妨碍他们为自己拉拉关系。

      王澈之抿唇笑了笑,系统飞快的分析着众人的话,其中的妒忌、嘲讽、看笑话、围观让系统差点给了王澈之危险警告提示,难得几句比较平和的都是熟人说的,混在一群人里面,根本没法回话。

      “王澈之,恭喜。”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围着王澈之的人流立刻分开了一条小道,供来人进入:“你演的很不错,希望下次我们有机会再次同台对戏。”

      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众人心里又是一阵酸水、计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太平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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