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色相模糊》zi衣

13、第十三章

　　优阳没有回答那个小婴儿，那个孩子也没有要优阳的答复。

　　他只是把把黑色礼帽往下压了压，直到盖住了眼睛，从容不迫的对优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他仿佛已经笃定了什么，转身就离开了这个破败的房间。

　　优阳不知道彭格列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小婴儿还会不会以此威胁他，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关于他和夏耶，关于未来。他惶恐，又强行的让自己看起来无比冷静，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拿着钉和锤，一点点的在他自我保护的壳上敲出蛛网般的裂缝。

　　优阳始终没有在那么呆多久，他离开了那个公寓，带上房间的门，踩着嘎吱作响的铁梯离开了那里，阳光照在优阳的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粘稠感。

　　回到家的时候，夏耶还没有回去，优阳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夏耶在路上碰见前几天帮她说话的那个女顾客，两个人聊了一会，非常投缘，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优阳进厨房看了看剩下的食材，然后就做起饭来，煤气炉燃起的火燎过手指，优阳的手猛地一缩，他僵立了一会，也没看被灼痛的手指，又继续动作。做好了饭菜，优阳就拿出作业，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夏耶回家。

　　夏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呼哧呼哧的跑回来，进屋锁门的动静让优阳从书里抬起了头。

　　“抱歉抱歉，小优。”看到优阳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夏耶第一个动作就是道歉，她双手合十十分诚恳的朝优阳卖萌“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因为聊得太高兴了，一下子就忘了时间，唔，我们还约好了下星期去她家做客！”

　　“这附近没有路灯，不安全。”优阳语气清淡的说，细听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沉愠“没有下次了，夏耶。”

　　“好的，我保证~！”夏耶将手里的包放在沙发上。

　　优阳放好书，刚想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朝夏耶看过去。优阳之前并没有注意到，直到空气中弥散的廉价香水味传达到他这边，他才发现今天的夏耶打扮得非常艳丽。

　　她穿着优阳好久没看见她穿过的黑色裙装，头发挽起露出雪白的后颈和闪耀着微光的玻璃耳环，细细的高跟鞋已经换在了门口，手上廉价且鲜艳的手镯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光，她很美，唇色像绽开的鲜花。优阳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借着放书的动作继续整理书包，他语气自然的问“今天找到工作了吗，夏耶？”

　　夏耶往厨房走的脚步缓了一下，然后她步伐稍快了些“还没呢，今天看到几家商场在招人，不过工资不是很适合，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适合的。”

　　“夏耶觉得什么工作适合呢？”也许是优阳的语气过于生硬了，夏耶回过头看向了优阳。

　　沐浴在柔和暖光下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他侧脸隽秀，栗色的短发又长了一些，钻进了衣领里。他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不转过头看夏耶一眼“小优，怎么了？”夏耶左手捏住右手手腕，轻柔的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吗？”

　　优阳动了，他转过头看向了夏耶，同栗色的眼睛如同凝结着暗礁，没有丝毫温度。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夏耶就飞快的转开了视线。

　　“找什么样的工作需要你穿成这样？”优阳又出声了，语气冷凝。

　　夏耶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颤了一下，她抿紧了唇，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冒犯一样低下头，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泷川优阳，我是你妈妈！”

　　伤害到她了。

　　优阳坐回了沙发上，背脊被压弯了下来。卓尔不群的少年，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沉默的发泄。没有证据胡乱猜测，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是他最重要的人，怎么能随便臆测伤害她呢？可是却没办法对夏耶的反常视而不见，她去做了什么，或者穿着那一身去见了谁，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他才是夏耶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

　　优阳不敢放纵，也不敢沉溺，他努力的活着，在无法试图找到他与世界的联系后紧紧依赖夏耶的存在。夏耶没有再婚，带着他清贫的生活，他知道夏耶清楚的让他看见了为了他夏耶失去了什么，他都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于是他按照夏耶的期望而活，努力的优秀，即使生命无法完整而自由，他也成全她的倔强。

　　他们如此亲密，却又充斥着矛盾。

　　夏耶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慢慢蹲坐在了地上，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似乎在为优阳的臆测而悲伤，眼里带着自讽的冷意。

　　房间里一时好安静，没有任何的噪杂声，优阳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年头的沙发发出沉缓的嘎吱声，他走到夏耶面前“对不起，夏耶。”优阳声音涩哑，他朝夏耶悲凉的微笑，背光的脸上便蔓延出一朵枯败的花“那么，你今天是去找工作了对吧？只是去找工作？”

　　夏耶还是不说话，优阳便固执的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被卡住一样再问不出声来。

　　客厅里又沉寂了好久，尘埃漂浮在灯光下的影子都迟缓起来，优阳忽而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朝自己房间走去，并发出状似轻松的声音，一切恍如平常般“晚安，妈妈。”

　　优阳回到没有开灯的房间，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他的床。优阳脱掉了鞋，将自己整个埋在散发着螨虫死去味道的被褥里。优阳不笑了，他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在床上呆了半晌后，优阳又从床上爬起来，他打开灯，在上任房主留下的旧衣柜的底部去找他放在那里的水果刀，优阳的脸带着神经质的麻木。

　　可是在灯光所照耀到的衣柜底部，他并没有找到他说不清什么由来而放在那里的水果刀。

　　已经被人拿走了。

　　优阳坐在地上，漠然的坐了一会之后开始环顾自己所在的这个还陌生的房间，从刷新却开始泛出旧色的墙壁到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窗户和门关的紧紧的，优阳再没有其他出路，他可以选择去打开，却还是呆在了这个闭塞的房间。最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关上了灯，回到了自己床上，闭上眼睛，像死去一样入睡。

　　绝望和孤独永远都是如影随形的，不过没关系，优阳习惯接受这些。

　　他已经学聪明了，不再试图反抗，也不再寻找其他的路。

　　窗外月色如水，静谧平和，月光照不进被窗帘紧紧遮住的房间，也照不进优阳的梦里。

　　优阳做了一个梦，和上次不一样，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却淹死在了海里。

　　早上起床的时候透不进阳光的房间里还是很暗，优阳整理好自己之后就走出了房间，客厅和厨房里没有人，夏耶的房间门紧闭着，优阳打开餐桌上的防蝇罩，发现昨晚他做好的饭菜还摆在那里，一点都没动过。

　　就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吃完，优阳出了门。

　　新搬的民宿和学校本就离得更远，优阳不紧不慢的出门更是浪费了一段时间，到学校时已经快到迟到的时间了，周围的同学都急急的小跑进学校，只有优阳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走着，要到学校时，优阳放下了手里的书包停了下来，他看着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眼假寐的风纪委员长，直到对方似有所觉的回视过来。

　　“哦哇~”那个黑发的少年站直了身体“挑衅我吗，草食动物？”

　　优阳有时候会回想起夏耶带他所去过的东京的一间神社，很大，很漂亮，他小心的投入钱币到善款箱里，然后听到硬币落下时发出噔的一声闷响，他喜欢那朱红的廊柱，也喜欢香火浅浅的味道，但是他想要更靠近一些，想要用手接触那带着无限尊崇的守护兽和隐在华丽小屋里面的神像时，就会有人拉住他的手喝止他。

　　躲过那带着凛凛风声的一击，优阳压低身体制住对方挥舞银拐的手臂，委员长带着袖标的另一只手很快反身向他肘击而来，优阳放手避开这一击。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不敬，神明不愿意眷顾他，他的祷告和摇钟声都被沉在了覆满灰烬的角落，他的虔诚也被磨损不堪，优阳想，神明大人大概是极不喜欢他的。

　　腹部遭受的重击似乎让内脏都移了位，一股腥甜涌上咽喉，优阳趁势在对方攻击时一拳往那张高傲的脸上抡过去。很重，委员长的头都打偏开，露出的脸颊泛出青紫，唇边有一缕血丝滑下来。

　　委员长缓慢的抬起头，犹如领地被侵犯的野兽，眼神凶戾。

　　后来，优阳才慢慢清楚，神明的不喜，或许是因为他的不洁，他暧昧模糊的存在，他不被祝福的身体。

　　被拐子击中的手指痛得连骨头都碎了一样，优阳无法再用双手攻击，腿部无法稳住下盘，优阳瞧着对方近在眼前的手，凶狠的张口咬上去。牙齿真不愧是人类身上最坚硬的地方，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直到被委员长整个甩出去，优阳才咽下嘴里的残渣，他表情麻木又带着一种凶暴。

　　云雀恭弥的袖口已经被染红了，左脸还带着青紫的拳印，鲜血淋漓的手臂能看见撕裂的血肉。他站在原地，等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优阳再攻过来。

　　优阳身上的伤口也不在少数，可他还在定定的看着云雀恭弥伺机而上，他像是一匹狼，撕咬和鲜血是唯一的发泄和成长方式。

　　被无法继续压抑的优阳看上了，为委员长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