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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开始 ...

  •   德国的旅程有些漫长,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我们才返回。飞机上,那人依旧坐我身边。依旧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替我捂着耳朵。
      乔晏榺安顿我在陌生的房子里,不多会儿,他就要走了。
      我拉着他,他回头笑笑,“绥绥,我去上班,下班来接你好不好?”
      他说话实在是像哄小孩子,我心里慌,但是又不好意思。
      只好问他,“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会很快就死吗?或者,会很痛苦?”
      乔晏榺愣了一下,又笑起来,“都不是,别瞎想。”
      我很懊恼,“那为什么我会很慌张,心里很焦虑,好像很离不开你,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要是以前,乔晏榺一定会大笑着打趣儿我,可是他没有笑。
      探过身拥抱了我,拍着我的背,说:“因为,你很孤独啊,我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会依赖我。”
      “那陆徽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记着这个人。

      乔晏榺眼神晦暗,眨眨眼又笑了,捏捏我的脸,说:“我先去上班,下班以后来接你,晚上给你仔细讲,好不好?”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的慌张一点都没有少。

      乔晏榺站在门口,和那个人在说话,神情很严肃,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知道乔晏榺出门,那人都没有进房间来。
      中午的时候,他敲门,问我:“现在吃午餐吗?”
      我点点头,有些奇怪,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饭桌上,他并不说话,但是静静的照顾我。我很不好意思。
      “我们以前认识吧?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他笑起来,眼角微弯,“没关系,慢慢就会想起。”
      他不懂我的迷惑,我也不懂他的隐忍。

      午饭过后,我赶紧回房间,但是更想回家。他收拾好厨房,问我:“要出去走走吗?”
      我迟疑,“乔晏榺让我等他回家。”
      他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只是出去转一下,不会很久。”
      我只当他安慰我,所以并不在意。

      车开了之后,音乐也缓缓流淌,曲子欢快,让我有些放松。我以为他带我去哪里,没想到是上了高速,极速的风冲刷着我的脸,一晃又到了里约热内卢通往福塔雷萨的国家级高速公路上,我被抛在路上,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着别人打量的眼神,惊慌失措。BR-116高速公路上,没有一点安全感,我不可能自保。我吓坏了,那些可怕的念头足以让我崩溃。
      我顿时就慌了,喊他,“停下!”
      他像是听不到一样,眼睛里的狠绝,却又带着绝望。我突然怕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惊怕。
      直到分岔路口,他在应急车道上停下,我踉跄着下车,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做什么,好像相似的一幕发生过,我被扔在一条路上,危险、恐慌。
      他下车看着我,“绥绥,你真的就那么恨我?恨到丁点都不肯记得?”

      我大声尖叫,蹲下身捂着耳朵拼命的尖叫。
      乔晏榺来接我的时候,我和他僵持着,我已经耗到了极限,看到乔晏榺高兴的不会开口,忍不住哭出声来。
      乔晏榺抱着我,一直不停的安抚,他搂着我,不停的亲吻我的额头等我坐上他的车,他才转身走近那人,挥手就是一拳,那人也不闪躲,挨了乔晏榺一拳,伸手擦了血,眼睛却看着我。

      我厌倦现在这样,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眼睛看不清楚,耳朵听不清楚。我想是一块屏蔽的电子钟,接近寿终正寝。在做最后的挣扎。

      乔晏榺很生气,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到了他家,我心里既安心又失措。
      我执拗的问:“我到底是什么病?尚彩青呢?或者……没人了吗?”
      乔晏榺微微笑了一下,摸摸我的头,“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

      我皱着眉不说话,我想知道那些属于我的真实的东西,而不是听别人经过自己心里创作告诉我的属于他的记忆。

      “我会死吗?”
      他摇头,“不会,绥绥,你不会有事。”
      我不明白。
      “阿兹海默症,你知道吗?”
      “苏萨克氏症候群。”
      老年痴呆,外加记忆障碍。我不明白没有家族病史,我为什么会得这种超小概率的病症。
      “你的状况不能定性,有前者的症状,也有后者的症状。医生会诊研究过都不能确认,或者是一种新的病症。”

      我真的从出生开始就被诅咒了。或者,我真的是个孽种。

      乔晏榺对我的病并不清楚。可我知道,因为我曾经是医生,我知道。
      我的脑部神经细胞病变、记忆及行动会低下,然后没有心智功能,最终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能力都会丧失。
      而我的视力、听力都有下降。

      “我想回家。”
      我想回到我的家,我一个人的家。
      乔晏榺不反对。

      到家的时候,我感觉到熟悉。那些气息是属于我的,那种感觉很踏实。
      乔晏榺陪我住在我家。
      他比我更熟悉。
      客厅电视墙旁边的书架上的取了盘卡带,关了灯放映。

      家庭投影仪,黑暗中效果惊人。果然很骚包,我原来这么贵族啊?
      不知道是哪里的水。可见度很高,一行人带装备深潜,忽明忽暗的水下,这样的场景我太过熟悉,好像是我本能就会的。看着乔晏榺都是激动。显示屏照着他的脸,晦暗不明,嘴里却说:“不要这么崇拜我。”
      我扔一个抱枕砸他。他笑的爽朗。
      嘴上却说:“你一直喜欢,应该是热爱潜水。属于没脑子的那种热爱。”
      就不能说好听点!

      我会下意识的想骂他脏话。一下子又恍惚,那样才是我吧?

      我想让自己变得思路清晰,可以独立思考,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爱过谁,做过什么,和谁一起。

      纪录片最后,画面在深海里延伸,那种感觉让我很兴奋。我问乔晏榺:“我为什么没有做潜水工作?”
      乔晏榺想了一下,“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海洋摄影师。有探险活动的时候会找你。但是你单纯只是潜水,会帮忙,但是对摄影、探险兴趣不是很大。”
      “真变态!”,我不信我会这么拧巴。光潜水,难道是水下寻刺激啊?

      乔晏榺笑起来,“所以我说你是没脑子的热爱,连命都不要!”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忽然想起什么,站在电视旁边的书架上翻找东西,我问他:“你找什么?”
      他问我:“你记得,你的照片吗?”
      我不知道。

      大晚上,我们两个满屋子的找照片,家里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没找到。
      乔晏榺进我的房间,环顾一周,问:“你把杂物搬到哪里了?”
      我指着给他看衣柜上有个大箱子。
      他打开箱子后,里面全是书,关于医学的。最底下有几本褐色的笔记本。

      他说:“在这里了。照片和日记放一起的。”
      我奇怪,“你是不是偷看过我写的日记!”

      他摇头,我不信,“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你真当我傻了?”
      他笑起来,贱兮兮的样子,“我还知道你你衣柜里的睡衣都是卡其条纹的,我说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确定不是不良男女关系?”
      他大笑,“长得这么清汤寡水,你哪来的自信?”

      你特么吃粪长大的吧?嘴能臭成这样!

      我取出日记本,有四本,其中一本里夹了好多照片。
      乔晏榺边翻看照片边说:“你在水里的样子很特别。”
      这货正经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可是我奇怪,“我是医生啊,应该在救人的时候比较特别吧?”

      日记本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很普通,一看就没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件。乔晏榺怕我做恶梦,晚睡的时候都在安慰我说忘了不要紧。我笑的无所谓,可是怎么可能不要紧。

      等乔晏榺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家里仔仔细细的看,书架上的书全是海洋杂志。我突然想去潜水,想感觉一下从前的感觉。立刻打电话给乔晏榺,他还在路上。声音有些慌张,“绥绥?什么事?”
      “乔晏榺,我想去潜水。”
      “现在?等等,我看看几点。”
      “不是现在,是这几天。”
      他停顿片刻,说:“好,我陪你去。”
      我知道,他刚才在考虑怎么安排他的时间,然后腾出时间陪我去潜水。我认识他太久了,不用想好像就能熟悉他的脾气。太感谢他这个朋友,但是不必说出口。

      我连夜开始整理行李,等乔晏榺折回来接我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正值夜半,他看起来有些累,我开门的时候,走道里有他脚步的回音。乔晏榺开门也不生气我打搅他,对我半夜打鸡血一样的热情也不意外。只是皱眉问:“你想起什么了,这么兴奋?”
      “突然想去潜水。”
      他进来进了厨房,拿了啤酒,递给我一瓶,“你好像……我都让你少去,那个危险。”
      我笑起来,他是那种只在游泳池里体会水中运动的人,他拒绝一切极限运动。但是我喜欢,喜欢在海水里游动的感觉。

      “所以才拉你一起去。”

      我不清楚他怎么安排的,地方定在墨西哥。等上飞机后我都没有一点困意,乔晏榺看我精神百倍的看旅行杂志,感叹道:“你真的是天生的金刚芭比。”
      我拿书敲他的头,“瞎说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弱鸡?”
      他也不恼,呵呵笑两声,“金刚芭比怪阿姨没人要的。”

      我知道我吵不过他,所以索性闭嘴。。

      下飞机时,天气下着小雨,我们直奔岛上,岛上潜水娱乐部的教练我认识,曾经一起潜过水。因为天气不好,所以今天不能出海,我坐在海边,看着这片海域,心里很宁静,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潜水。乔晏榺站在我身后,“不能下水,就这么难过?”
      我回头仰望着他,“不是,到这里以后,就很宁静。不能下水也没关系。”
      他坐在我身边,“是不是特别辛苦?你很久不这么冲动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辛苦能让我疯狂的想要发泄,只有是真的渴望,真的喜欢。我只是真的想潜水。
      “没有,只是突然想潜水了。”
      他也不强求,笑起来,“那个有什么好玩儿的,和一群动物在一起游来游去的。”
      我笑他,他说:“难不成,你有幻想症?幻想自己使美人鱼?”
      去你的!你才有幻想症!

      陶冶性情都白陶冶了,我白他一眼,站起身回房间。我要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好下水。
      结果睡得太早,吹了海风我有些感冒。天不亮我就醒了再睡不着。房间的窗面海,开着窗,风把窗帘吹的飘起来,我不知怎的感觉很孤独。

      乔晏榺起来的时候我就坐在房间门口,他难得的不嘲弄我。走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笑笑,“挺好的。”
      对下水,既兴奋又紧张。

      他一直盯着我吃过午饭,并且和我一起登船。下过雨后,天气放晴,天空一片绚蓝。下水的一共六人,等我开始穿装备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武装完毕。我看不到他们长什么样子,也不熟悉。这让我有些不确定。从前下水,我的搭档一定是叶期。直到两两结伴下水时,乔晏榺都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只好和他点头示意,他唠叨再三的嘱咐我小心。我的搭档扶着我的肩,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猜他一定被乔晏榺折磨过耳朵,所以才对我这么绅士。下水后他都扶着我,做水压平衡的时候他依旧抓着我,我朝他挥手打手势,表示我OK,他看了我很久,才放开我。

      其他队友已经开始下潜,我想追上,水下有些暗,但是压力下,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那种感觉太过熟悉。我的搭档在我前面不远处,因为感冒,我有些状态不好,耳朵有些发疼,装备也不是我的,有些不合适。脚蹼太大,我感觉有些吃力,心里又想大概是感冒的缘故。

      正当我一个人瞎想的时候,我的脚蹼脱落了。
      我下意识的回身去追,水下可见度不高,我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潜水这么久,这样的故障真的没什么要紧。等我反身后,突然觉得有些晕,我这才意识到,我需要帮助!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有些意识混乱,到处摸我的潜水手电,拼命的挥手,前方的同伴接收到我的求救,迅速游到我身边,他替我穿上脚蹼,开始拽着我向上游,在安全停留期间,我的意识就已经涣散,我只能隐约听见有人唤我,皮肤上尖锐的刺痛都不能让我清醒。上岸后,我依稀听见乔晏榺大声凶喊,推开我身边的人,一面抱着我喊叫,又有人说:“她流鼻血了,潜水意外,安全停留时间还是太短。”
      不过片刻,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我在一场梦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没有存稿,我这么敢拼,真不多见,祝你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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