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所有》林苏仁

3、终难幸免（3）

　　陆北只有和顾安然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像此刻，顾安然以一个小孩子的角度，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在美国的经历，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而陆北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的附和，提问，顾安然笑的时候，她也会出声的笑起来……
　　其实，陆北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露出小小的虎牙，眉眼弯弯，和平时的面无表情是截然不同的，而年幼的顾安然虽还没能完全的辨别什么是美丑，可她就是觉得，陆北的微笑很温暖，很舒服。
　　长大后的顾安然才明白，陆北的微笑有一种温暖人心的魔力，以至于在分别的那么多年里，她始终没能忘记陆北的微笑给她带来的温暖。
　　顾璟然和顾安然这对兄妹虽相差了将近八岁，可在某些方面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例如他们对陆北的微笑都有着同样近乎执拗的喜欢。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聊着，顾璟然就靠在门口，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歪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
　　顾璟然在回想，第一次见到陆北时的场景，如果算上她妈妈怀孕的时候，那就真的是太早了，几乎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到现在沉默内敛的女孩，顾璟然真的是见证了陆北的改变。
　　陆北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亲就曾告诉过他，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将会属于他，那时他觉得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有什么区别，而他也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他，纯粹就是多余罢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抱起了还是婴儿的陆北，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而七岁时的他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
　　“哥哥！”
　　安然发现哥哥站在门口，惊奇的喊出声来，打断了顾璟然的回忆，下意识的他看向了陆北，陆北也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退去，不过下一秒却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璟然的闪过一丝阴狠，转瞬即逝，快到就像未曾出现过。
　　“哥哥，你是来带我去游乐园的吗？”
　　顾安然蹭蹭的跑到顾璟然的面前，满脸期待的问道。
　　顾璟然无奈的笑着，抱起了还在眨着眼睛卖萌的小丫头，宠溺的说：“好，哥哥带你去。”
　　顾安然高兴的抱着哥哥说：“那我可以上北北吗？”
　　顾璟然挑了挑眉，看向还坐在床上的陆北，而陆北也看着他们，眼中有一丝丝的羡慕。
　　许是和顾安然在一起太过放松了，陆北居然忘记了收起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顾家人对安然的宠爱，她是很羡慕的，同样都是女孩子，安然拥有所有人的爱，而她什么都没有，连母亲也选择了弟弟，舍弃了她。
　　“你也去吧。”
　　陆北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顾璟然转身的背影，而还在他怀中的安然还在奋力的挥着手说：“北北，快走呀，快！”
　　“哦。”
　　陆北默默的跟在顾璟然的身后，偷偷的看着前面的人。
　　顾璟然太高了，陆北只能仰视，而她怀里的安然还在冲他挤眉弄眼，有着小计谋得逞后的窃喜，而陆北也回以了她一个认同的微笑。
　　顾璟然突然站定，一只手抱着安然，另一只手伸向在他身后的陆北说：“牵着，别跟丢了。”
　　陆北仰头看向顾璟然，在踌躇了片刻之后，还是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顾璟然的手上。
　　顾璟然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干燥的触感给以陆北的是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这是顾璟然和陆北关系转变的开始，也是他们之间一切故事的开端。
　　人高马大的17岁男孩，也算是半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女孩走出了顾家老宅，很普通的画面，可对于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来说，又显得不那么普通。
　　二楼的书房内，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同样注视刚刚走出院子的三人，
　　“天明，你说璟然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淮安转身，看着身后的陆天明，一本正经的问道，仿佛一定要对方说出一个答案。
　　陆天明恭敬的站着，低着头，片刻后才说：“也许，小少爷只是……只是同情北北。”
　　听到陆天明的话，顾淮安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我这个儿子，心比我还狠，同情？我看他根本没有。”
　　陆天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璟然在想些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小少爷性格阴晴不定，说他喜欢陆北，不像，说他同情陆北，更不像。
　　可这个时候，顾璟然突然回来，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他只希望顾璟然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只有这样对陆北才是最好的结果。
　　“给璟然定机票，让他回去吧。”
　　片刻的安静，顾淮安开口，下达了自己的指示，又转身回到了窗前。
　　“是，少爷。”
　　顾淮安想的比陆天明多，知道的也比陆天明多，可他却不准备点破，最好的防御并不是警告，而是最直面的打击。
　　他的儿子太看重陆北，明明呆的好好的一个人，在知道陆北的母亲带着陆南离开的那一刻，就不顾一切的跑了回来，还拿着安然做借口，还真以为自己掩盖的天衣无缝。
　　不过，他要是不回来，他还真不知道璟然居然将心思藏得真么深，不愧是他的儿子，连他都想骗过。
　　顾淮安笑了，那笑中带着一些不一样的心绪。
　　如果阮玉能够看见他此时的笑，也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是也许就是也许，此刻阮玉正在庭院的一角默默的注视着三人离开的方向。
　　阮玉精致的容颜，此刻却露出了些许的愁容，微微的皱着秀眉，双手抱着肩，定定的站着。
　　暖暖，你将陆北一个人留在顾家真的是一个下下策。
　　你以为坚强的陆北能够存活在顾家，却忘了顾家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陆北在顾家的命运注定多舛。
　　温暖，她最好的朋友，会选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她难辞其咎，如果当初她肯帮她，也许陆北也可以离开。
　　脑海中还不断回旋着她们最后一次的对话，那时温暖离开马场，寻求她的帮助。
　　温暖，千万不要被抓到，永远不要再回来，记住！
　　阿玉，请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上，保护北北，求你……
　　起风了，阮玉拢了拢之自己的毛衫，漫步走回了老宅。
　　这个顾家，也只有一个人能护陆北周全，顾老夫人是唯一的选择，阮玉准备搏一搏。
　　阮玉走在去佛堂的路上时，顾老夫人正在转动的手中的佛珠，虔诚的诵经，香炉的烟雾围绕着小小的佛堂，沉静着人的心灵。
　　顾家早年杀戮太甚，做了很多有损阴德的事情，自从顾老先生过走离世后，秦雯淑就一直吃斋念佛，希望佛祖能够保佑顾家子孙能幸福安康。
　　可惜，她的苦心，真正的顾家人是不能理解的……
　　啪……啪……
　　秦雯淑赫然睁开眼，看着满地的佛珠，心重重的一沉。
　　佛珠断了，此乃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