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你》乐木敏

17、补水NO.7

　　周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壮着胆子猜测，“奶奶，您把她赶走了？”最好不是这样的，不然余水水不服输的硬性子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周深又惊又吓还有点气虚，他第一反应是，他应该去哪里找余水水，又该怎么哄得她开心。

　　周奶奶把清淡可口的汤盛在碗里，平平淡淡地回答，看不到孙子已经暴跳如雷的表情一样，“她把我种的玫瑰拔完了，连这个都做不好，难道还留在家里吃饭不成。”

　　周深手撑着腰，他无力地苦笑，“您让她干农活？她什么时候走的？”周深爷爷脾气是出了名的火药桶，性子泼辣的周奶奶跟着周爷爷多年，俩人真动起怒来是要上演全武行的，就现在时不时把周将军骂的面红耳赤半句话说不出来。周深太了解奶奶的性格，他也领教过余水水的火爆脾气，奶奶指使她干活又把她赶走，她不得气得跳起来。

　　周奶奶仍旧不当回事，夹起一块清蒸鱼放进孙子的碗里，耐心地劝导，“走了快一个小时，走了就走了，我们吃饭。”周爷爷抬头看了看周奶奶欲言又止，倒是周奶奶气势汹汹地训斥，“吃你的饭，看什么看。”

　　周深一言不发把自己的东西带上，发现余水水的包在沙发上放着，手机钥匙全部在里面，他心里更着急，这条路上是打不到车的。周奶奶见周深急匆匆要走也没见得多生气，只是酸酸地说了几句，大意是娶了媳妇忘了奶奶之类的话。

　　周深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干脆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他带余水水来之前单独和爷爷打过招呼，为的就是奶奶生起气来有个人能拦着点，没想到这俩人直接碰上了，而且是他不在旁边的情况。

　　周深一阵风急匆匆地跑了，周平德端起白瓷碗喝口粥，笑呵呵地拆穿妻子，“现在的小姑娘心气儿高，你这下马威给得过了。”

　　周奶奶不以为意用筷子夹菜吃，不咸不淡却是真情实意，“我养大的孙子，她说嫁就嫁，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周平德连连摇头，夹起一粒花生米吃，“你这一套也就是在代婉身上行得通，她性子好不和你硬来，我看这姑娘不是。”提起已故的儿媳妇，周平德和周奶奶都长久的沉默，秦代婉比周景烁小上好几岁，结婚时候刚成年没几年，周奶奶最初是不同意的，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撑得起一家子，可周景烁坚持娶，秦代婉也是聪明的，什么都跟周奶奶学，除了泼辣的性格学不会，其他的样样不输周奶奶。秦代婉的去世，不仅是周深心上的一道伤，也是周平德和周奶奶心头上的一个结，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周景烁爱答不理。

　　“我把代婉自杀的地方和她说了。”周奶奶声音带着点激动，多年的婆媳关系，她把秦代婉当女儿疼爱，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虽过去多年，仍旧不能接受，想起那个眉眼如画温情如水的女子，总忍不住心酸。

　　周平德长长的叹口气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奶奶突然把筷子扔掉，听语气这次是真的生气，“上次别人毁了几棵玫瑰，周深就把人送走了，这次却问也没问。”

　　周深把车子开出大院，左右两个方向，不知道余水水是走了哪个。周深只能祈祷余水水选择的是来时的路，拐弯时候仍旧不减速，拐过家里的街边拐角，周深突兀地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极大摩擦的声音。

　　周深不知该笑还是做出其他类似庆幸的表情，光着脚蹲在不远处马路牙子上怔怔发呆的，正是他火急火燎要去找的余水水。还好她没有去到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是周深的第一念头，还好她还在。

　　那么刺耳的声响当然影响到余水水，她偏头也看到周深，她继续蹲着没站起来，抬头怔怔地看着挺拔英俊的周深朝着她走过来。余水水恍恍惚惚想起领证那天，那天他帅气地站在那里，看似把最后选择的权利交给晚到的她手里，却仍旧是那个决定着游戏规则的人，而她傻傻的奔过去。今天，她在这里没动，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周深，余水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余水水的脖颈仰望得疼痛，她低下来撑着地站起来，越过周深要走。

　　周深偏头看着余水水面无表情的脸，他心情极好地伸手准确地拉住她的手臂，看起来轻飘飘却牢牢的抓住她，让她挣脱不开，“你怎么没走？”张口欠扁地问。

　　以为他至少会先问“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你等了多久”诸如此类的问题，可周深偏用带笑的声音问了余水水最羞愤难当的一个。他不知道他此刻略带得意的声音，听在余水水耳中，类似于伤口撒盐的功效，火辣辣的疼痛感已经淹没过余水水的其他感觉。

　　余水水脸色冷若冰霜没半点笑容，抬眼用力瞪了周深一眼，她这个冒牌的做出这样生气的表情难免让人笑话。余水水尽量抿着嘴角笑，抬脚往周深站着的位置踹了一脚，抡起拳头却是不管轻重力道一下用力打在他的手臂上，“把钥匙给我，我现在就走，放开你的爪子。”

　　周深是第二次见余水水气得上蹿下跳，上次是他把她的漫画书当垃圾给扔掉，余水水烦躁的在屋子里闹腾了半个小时，又自我痊愈安静下来。这次，她的烦躁指数直奔破表，因为不顾形象的动作，头发垂下来几缕垂在脸侧，跳起来的手要打在周深的后脑勺上，可因为高度不够，只好落在他的脸颊上。

　　看着这样生气的余水水，周深心情越来越好，被抓被打全不放在心上，他抓住余水水的手腕往两边分，轻轻一扯，余水水跟着一送，就结结实实地跌入周深结实的怀抱里，面对面拥抱着。周深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轰隆隆地发声，“光着脚呢别跳，小心脚。”

　　手被用了劲握住不能挣脱，她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两道不平稳的呼吸声，和两道不正常频率的心跳声，笨咚笨咚，听得余水水眼眶发热。余水水安安静静地被周深抱着，突然用狠劲捶打周深的后背。

　　正满心享受余水水的乖顺的周深遭受重重的袭击，他仍旧松垮垮的围着她，不肯放开她的手。余水水挣脱不了动弹不得，委屈也好生气也好，张口冲着他肩膀用力咬。这招果然有效，周深呲呲倒抽气，不得不放开她。

　　“离婚，我要离婚。”盛怒的余水水噔噔后退几步，大声喊，这是怎么样的家庭，上门第一天让她干活，好吧，她做了。可老太太蛮不讲理说什么把幼苗当野草拔完，她累得鞋子脱掉光脚在泥土里走来走去，就这样还是被赶出来，连饭都不给。

　　周深也觉得奶奶今天做得有些过分，可那到底是他亲奶奶，“那些种子是奶奶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要来，她在较劲和别人比谁种的更好，你全部拔掉让她丢了面子。”

　　被伤了纸糊自尊的余水水根本不听这些，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一个封闭的空间把自己关起来，她需要好好理理情绪。余水水走过来上下摸周深的口袋，摸到钥匙转身就朝车子跑。周深以为余水水生气要把他车子开走，他小跑一段很快截住余水水，看她不管不顾往前挤，周深弯腰把她抱起来，“我给你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他嘴上说着道歉，却是笑着说，不见丝毫诚意。

　　“滚，谁稀罕你的对不起。”伴随着这声吼，余水水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真有那么委屈吗？余水水问自己。

　　周深被余水水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余水水是被刀切到半个指甲都没哭的人，可在周深看来不算大的事情面前，哭了。周深心里一阵心慌意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地余水水放进车里，柔声说，“你别哭，我们回去。”

　　周深开车不停的用眼睛余光看余水水，余水水整个身子背对着他，埋在窗口那里小声的哽咽，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别给人留笑话，可怎么都止不住。在经过士多店时，周深停下车去买东西，余水水的衣袖已经哭得湿透，她不是泪腺发达的人，长到这么大，第三次哭成这样。

　　周深买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酸奶还有一包创可贴，打开副驾驶座那侧的车门，把酸奶放在余水水的腿上，探身进去找余水水的脚。余水水受惊身子往座椅里面缩，脚趾头往角落里躲，她哭得声音颤抖，“你干什么，送我回去。”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周深。

　　“我看看你的脚。”周深一只手轻易按住她动个不停的腿，把她的脚握在手心里牵出来。刚才周深已经发现余水水光着脚的，把矿泉水盖子拧开，把水倒在她脚上，用手心揉搓，把上面沾着的泥巴洗干净。

　　余水水被周深突然的动作吓住，除了妈妈，周深是第二个摸她脚的人，余水水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珠，为了掩饰尴尬她大声地喊，“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那个老太婆。”多么外强中干的一句话，脚被人捏在手里，脸上又是傻乎乎的表情，哪里有一点震慑力。

　　“你原不原谅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周深抬头看余水水，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周深平日里虽不算严肃呆板的人，可对着余水水的时候笑的次数也不多，这时，他弯腰站在车外，手里握着余水水白皙的脚，她原本沾着泥巴的脚变得干净，可他的手上却变得脏兮兮。他仰着脸称得上温情款款带着点无赖地笑，笑容像一道杀伤力极大的光线，阻挡不住地照射进余水水阴暗太久的心里，她被周深脸上的暖洋洋的笑容晃得移不开眼睛，忘记要挣扎忘记还在生气，脸颊变得发烫，心跳跟着不正常的跳动起来。

　　她突然明白今天这样生气的真正原因。

作者有话说

　　余水水为什么这么生气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