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苍凉得如同你爱我》岁月残念

8、留有后路的绅士风度

　　第八章
　　转眼星期天就到来，凌风宇的生日派对在晚上七点，六点多我打了电话给贝儿，她居然说忘记了这回事，好像满心期待要我陪同去的是她吧？
　　她对得起我一心为她，对得起凌风宇今天生日吗！
　　过了十分钟我才出家门口，话说凌风宇他们家可在市中心至少三十分钟才能去到，贝儿还不来。
　　正拿起手机要给贝儿打电话，却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喂，我是叶灵樱，请问哪位？”
　　“是我，你在哪里？”这个声音……我握着手机心里踌躇了一下，凌风影。清了清嗓子我说：“凌风宇把我的号码乱给别人，这样合适吗？”
　　电话那头凌风影犹如清风微凉的嗓音，淡然传来，“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宇。你在哪里？”他重复了一句，我在这边掀了掀眼皮已经比前两天对他这种不自觉的装傻，淡定了许多。“我在等贝儿，而且还没公交车来，还要再等等应该赶得上的。”需要打电话来催吗？
　　“你在你家附近的公交车站吧？”
　　“对……”看到这个车站我心里怎么就这样不舒服？
　　“在那里等，我五分钟到。”凌风影没等我说完，自己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哇！他的教养呢？挂我电话……我撇嘴向远处张望，贝儿还不来那一会儿凌风影来了，我不是又要一个人面对他？一个人应付他很累诶。
　　不过凌风影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接我们吗？他不像懂如此待客之道的人。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点。
　　五分钟飘过，一辆公交车都没经过，而对面马路徐徐开来一辆眼熟的浅蓝色保时捷。车头一转跑车在我面前停下，车窗缓缓降下去凌风影标致俊朗的脸庞露出来。一看见这辆跑车，我略略囧了，又是这个公交车站，又是对着这辆车，我已经有些阴影。而且他比贝儿来得还快，超速驾驶的吧警察叔叔没抓他。
　　视线从车身上收回我才发现凌风影坐在车里盯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米白色过膝连衣裙，淡粉色平底鞋，很好啊看着我干什么。
　　“虽然收拾过，不过还是不过关。”凌风影手指在车窗边随意敲着，深邃的黑眸将我从头到脚打量着最后下结论，“要怎样？你们家的派对有没有要求一定要穿公主裙啊，那干脆只邀请公主得了。邀请草民我，真是折煞我了！”我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屑地说。
　　不就是普通的生日派对，我已经很给面子穿了去喝喜酒的衣服，还挑剔我！凌风影冲我摆了摆手，“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继而他勾了勾唇，薄唇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说：“灰姑娘也有入场的资格。”
　　“哦是吗，可惜本姑娘不姓灰！”我真发现凌风影很有一两句话就把我气得炸肺的本事，我不理他再次抬头张望。
　　马路上一片寂静，太阳一寸一寸移动没入地平线，黄昏残留一点热量的阳光也一点一点向我移来。“月贝儿不会来了，宇去接她直接去了我家。我是特意过来接你的。”
　　“啊？！”我目瞪口呆发出一个单音节。除了这个反应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反应，我想贝儿和凌风宇的关系还未必能达到凌风宇接她去宴会这种程度，就像我和现在某人一样。
　　凌风影朝我挥了挥手说：“放心，宇会照顾月贝儿。我希望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吃饭。”
　　“吃饭？我们不去Party吗？我答应贝儿也答应了凌风宇。”凌风影朝副驾驶座偏了偏脑袋动作懒散与平日人前那副样子判若两人倒不至于，但终归不大一样。“边走边说？时候也不早了，女孩子还是要九点前回家。”
　　我没有异议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虽然他请我吃饭没有名目，不过能有多了解对手的机会我也不想错过。

　　“宇说了谎，每年他的生日Party我父母都会请很多他们生意上的朋友，上流社会的宴会只有一个词形容，Boring。”凌风影的英文发音很有磁性，带有东方人独特的味道。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挨着舒服的座椅闻着车内清新的薄荷叶气味感觉很放松。
　　一天经过香水店我突发奇想进去看，找到一种和凌风影身上气味相似的香水，薄荷叶。
　　没想到此刻的我很享受听见凌风影沉稳陈述的声音，“宇只是不想和往年一样无聊才会邀请你们，不过我想你真的会受不了那里。月贝儿的性格会很适合，她懂得自娱自乐，宇带上她Party一定很有趣。”我权当他这是对贝儿的赞赏，也许贝儿会把Party弄得他们后悔让她参与进去。
　　性能极好的跑车稳稳地前进着，凌风影解释完没了话题车内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闷，“有些无聊，听一下歌吧。”我建议说，凌风影没看我伸手按下了一个按钮，悦耳的钢琴曲在小小空间里流转，那种哀怨显得越发细腻。
　　还是《月光奏鸣曲》，我闭上眼睛跟着音乐轻轻哼起，“就是这里，你总是弹不好这个转音吗？不会很难吧。”我听到那天凌风影弹错了的音符，睁开眼偏过头问，就是那个音符导致他后面一连串失误，甚至摔乐谱。可他明明就是高手，这种难度的转音难不倒他才对。
　　凌风影直视前方听见我的问题，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波澜不惊，清冷且低沉的嗓音很好听。
　　“一次都没弹对过，我等着她回来教我。”
　　“我可以教你啊！”我自信满满盯着凌风影的侧脸开口，他正面看向我深邃的视线一下子把我锁定，他勾勾唇角然后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前方。“你不会，没有人会弹，没有人可以教我！”
　　凌风影轻轻地说，淡漠得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起伏。我原本还想质疑他，但是我发现他波澜不惊的表面，没有起伏的语气下，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渐渐收拢，连青筋也略略凸显。我瞬间失去说话的欲望，气氛突然僵持地沉默下来，让人不安却不敢打破这种气氛。
　　在我以为这十分钟好似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时，我找到了话题，“去哪里吃饭？”
　　“你选，我都可以。”我高密度眨眼挑高音调说，“你确定？可不能反悔……”

　　天啊!这是真的吗？尽管我和凌风影已经在这嘈杂的路边摊烧烤店坐了半个多小时，可我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刚刚凌风影毫不介意地跟着我走进这里，悠然自在地坐下甚至还招呼我，自己点了一堆烧烤，等到烧烤上来他极其自然拿起一串开始吃。疯了吧，他居然不嫌弃？！
　　“你是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觉得很新奇？”除了这个理由我再想不到能合理解释他这个诡异行为的原因，如果不能得到凌风影肯定的回答，这些美味烧烤到我嘴里也是味如嚼蜡。
　　可凌风影摇了摇头，还不忘咬了一口手里那串烧烤才回答我：“虽然很久没吃，不过当然不是第一次。我在美国常常去吃。”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凌风影还怕我不相信似的，又用力点了几下脑袋。
　　他把烧烤吃完将串烧烤的竹签放回盘子里，看了看我面前吃的不多的烧烤问：“你怎么不吃？吃不习惯？”我回过神来，怎么觉得他这句话这么刺耳呢？
　　抬眸望过去，凌风影在昏黄路灯地照耀下肆意笑着，毫无掩饰。我顿悟，把手里没吃完的烧烤扔回盘子里几乎拍案而起，“凌风影！你耍我！”
　　“嘘——你可以叫我，影。作为你的假想敌，我们的关系可以更亲近点对吗？”亲近个鬼！要是知道他不嫌弃路边摊的，我就去大酒店狠狠吃他一顿，哪里至于没整到他反而还错过一次让他大出血的机会！“不过我可没把你当敌人，你太笨了灵樱。”
　　第一次凌......呃，好吧，是影！第一次他没有连名带姓地叫我，我们之间好像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变得亲近。
　　我还没缓过来，影已经站起来说：“谢谢你帮我省了钱。”他往店外走去，我站起身喊，“我叶灵樱说的，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还回来！”我不敢大声，但隔壁桌的人还是不可避免听见了，有人侧目来看我，我赶紧低下头跟着影后面走出烧烤摊。丢人！
　　待走出烧烤摊，影一直走在我前面，腿长走得快就可以欺负人吗？不过我依然笑着加快脚步对他说，“你应该有绅士风度，会把我送回去吧？”
　　“我为什么说女孩子九点前要回家，就是我不想送。太晚了就不得不送，现在不还早吗。”影离我有一两米倒退着走路回答我，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绅士风度也从来不是应该有的，但我要是求他，他就应该勉强能有了。
　　正打算好怎么开口求影，忽然一重黑影遮去路灯的光芒也遮去了影修长的身影，我被黑影所笼罩。我迅速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分辨出我被五六个人包围了，“你们想干什么？！”我退后一步才看得清，围堵我的是六个年纪看上去与我相仿，但打扮都流里流气，身上带着难闻的烟味的小混混，站在最前头的黄头发男生目光一直盯着我，我也警惕地一动不动也看着他。
　　怎么一跟影走在街上就被混混盯上，老天你玩我呢吧？
　　“让开！听得懂就不要逼我换一种方式跟你说话。”依然镇定自若，带有一贯清冷的嗓音在后面响起，我的心跟着稍稍镇定了些，黄头发听见影的声音立即朝身后五个人挥了挥手。喽啰们让开一条道，影仍然保持那副在人前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面无表情，但脚步显得匆忙朝我跑来。“没事吧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影伸手把我挡在身后，我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臂心里五味杂陈，我练过五六年跆拳道，对付几个小混混应该可以。只是影他养尊处优的肯定不会打架，可他还是挡在我面前，我心里有开心，有感动，也有担忧，没想到我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我们认识，过来打个招呼。”看样子应该是这群混混的老大的黄头发男生，他伸手在他和我之间指了一圈，我努力回忆，我怎么可能认识小混混！他们应该只是想要点钱，这种情况下不要招惹他们好。
　　我仰视着对影说，“我不认识他们。”影对我点头拍了拍我握着他手臂的手手背轻声安慰我，“不用怕，没事。”他转头与黄头发对视，夜晚的清风动作柔和地吹动他黑如炭的发丝，与他声音里的肃穆形成强烈对比。
　　“你们要钱我给你们，让我们走！”语气坚决，毋庸置疑得令黄头发愣了愣，他冷笑两声手指点在影的胸膛上，一字一句说:“小子，我还偏要跟这女的聊聊了！你识趣的就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懂吗？！”
　　黄头发表情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影用力拂开他的手往旁边移了一步挡去了他盯我的目光，肯定地回答:“懂了，不过让开，是不可能！”我感受到影说完这句话，战火已经凝聚到最高点了，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报警？对，应该报警！我偷偷把手伸到包里，等待时机趁他们没发现再拨110。没想到黄头发看了影几秒，却笑了起来，剑张扈拔的气氛一下子又恢复警惕准备时刻。“小子你不用装，刚刚你才把她甩了吧。一定是她给你戴绿帽了，呵呵这种婊子护着她干什么？”
　　我全身僵了僵，他是在骂我吗？可他说的那个人怎么会是我！我还没理清头绪，握着影手臂的手因为影往前走了一步，而松落下来，“我应该原谅你，垃圾不会说人话很正常。”平静得比心跳停止的心电图还平的语气，但我想这是影被激怒的征兆，很显然黄头发也怒了。他咬牙切齿骂道，“妈的，你找死！！”
　　然后他一拳就挥到影面前，我原本要把影推开没想到影自己的反应比我快，动身闪到一边，我分了神那一拳直直地朝我攻击来，下一秒我的胳膊被用力一扯与那个拳头擦脸而过。
　　我呆滞地愣在原地，我眼睛有没有问题，刚刚拉我的是影！这反应，这速度……影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证实我的疑问，其余五个喽啰见他们老大动手，立即一拥而上围攻影，影与他们周旋却轻松应对，一会儿撂倒了俩。他肯定是练过的，太强了！
　　不了，还是报警先！我立刻想到，翻包包拿出手机这时一个身影靠近我身边，“想求救？先问问我！”黄头发扑过来抢手机，我迅速闪到一边手机没拿稳从手里脱落，飞了出去。
　　“看来你真是有些能耐，难怪娜希被你整成那样儿。”黄头发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呢喃了一句我听不清的话，难道我真的得罪这个人了吗？他在这个时候还盯着我一个女生不放，虽然茫然但我不糊涂看了看黄头发我赶紧冲过去捡手机。报警，报警……
　　我的手有些抖，拿起手机还没起身突然被一阵力量压住，我勉强回头看见影的脸与我近在咫尺，抱着我身形微微一震，生生受了黄头发一脚。“影！”我失声大喊，一瞬间无数道白光在脑子里闪现，头突然很疼心也很慌我转过身一头扎进影的怀里，“灵樱……不用怕，有我在。”
　　闻到他身上那股薄荷叶香味我很快冷静下来，他为什么帮我挡？那一脚很重吧？他没事吧？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根本什么也想不到，影受了那一脚依然不疼似的，反应极快拉着呆住的我起来，把我推到一边然后和黄头发又打起来。我握紧了手机突然想起报警这个重要任务，影不可以再受伤了，快点报警！
　　可好事多磨，按了两个1之后我用余光瞄到有一个喽啰朝我冲来，“把手机给我！给我！”
　　“不要……”我刚刚受完惊吓，动作反应慢了，小喽啰还是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他怕我靠近他抢手机另一只空着的手将我用力往外推，我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如此无力，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倒退两步，才这么一瞬间我就认出来了，这个喽啰是刚刚在烧烤店坐在我们隔壁桌听见我最后对影喊出我名字的其中一个人，所以黄头发知道我的名字，他们一定是听到我那句，“我叶灵樱说的，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还回来！”才会以为我和影之间是刚刚闹不愉快分手的情侣......
　　头重重地磕在墙壁上，一阵晕眩朝我袭来，无数画面在我眼前掠过。人们都说，一个人在弥留之际都会看见她这一生对她最重要的人，除了我熟悉的家人朋友，此刻我看见的还有那个常常出现在我梦境里的侧脸，是熟悉的但我不知道那是谁。
　　这个侧脸在我这些年的生活里，占据了一些位置，饰演了一个角色，熟悉的陌生人。
　　还有一张真实得让人心安的面孔，为什么我会看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