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同人]船舶永夜》妖怪公子

3、不速之客

　　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
　　春末夏初，虽已过了赏花时节，但天气舒爽，景色秀丽，倒是另有一番情趣。若不是有事在身，就这样和花满楼骑马出游该是件多么轻松美妙的事情。陆小凤心生遗憾，微微叹口气，轻地连自己也无法觉察。
　　但花满楼却听到了。他听到陆小凤轻微的叹息，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
　　“既然来到扬州，有个地方不得不去。”花满楼愉快地说道。
　　“哦？哪里？”陆小凤来了兴趣。
　　“江都府。”花满楼说道，“那里有扬州最好吃的菜，和最香的酒。”
　　“要是还有美人相伴，就再好不过。”陆小凤不得不承认，最香的酒这四个字让他凡心大动。
　　花满楼爽朗地笑起来。
　　一对翩翩佳公子，马上谈笑风生，已不自觉成为扬州大街上另一道迷人的风景。
　　正如花满楼所言，江都府有扬州最香的酒。还未至酒楼，空气里飘散的阵阵酒香已让人醉了。
　　陆小凤与花满楼在江都府最高处的临窗位置坐下，半个扬州城尽收眼底。
　　“好酒！”陆小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花兄若是不喝一杯，实在可惜。”
　　“这酒香令人陶醉，我已品尝到它的香醇。”花满楼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
　　“此时要是有花兄的琴声相伴，那便是天下第一美事。”陆小凤叹息一声，忽而又神采飞扬，“不如我来唱一曲好了。”
　　“那还是让我陪陆兄一起喝酒吧。”
　　说话间，花满楼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笑着说道，“看来还有人想陪陆兄喝酒。”
　　“哦？”陆小凤漫不经心地望向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男子，身形健硕，衣着素雅，“你怎么知道他是来陪我喝酒，而不是杀我呢？”
　　“因为他杀不了你，”花满楼笑的舒坦，毫无忧虑之色，“却怕你一会唱起歌来。”
　　男子在陆小凤边上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拿起酒壶为自己倒酒，连饮三杯，毫不客气。
　　“果然是好酒。”男子说道。
　　“既然是好酒，再多饮几杯也无妨。”花满楼为男子又斟满一杯，滴酒未撒。
　　男子面露惊异之色，他盯着花满楼的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才确认对方的确是个瞎子。
　　“多谢。”男子自觉失礼，于是将目光转向陆小凤。而花满楼始终面带微笑，无半分愠色。
　　“喝酒是件快事，只是不知阁下是哪位？”陆小凤饮尽杯中酒，气定神闲。
　　“在下不过江湖无名之辈，但却认得两位。”男子轻笑两声。
　　“看来人太出名并不是件好事。”陆小凤说着，与花满楼对视一眼。
　　“的确。人太出名，就会招些无妄之灾。”男子将眼前的酒壶抬手扔向陆小凤，陆小凤伸手接住，紧接着，刀锋般的掌风劈向他，凌厉却无杀意。
　　“难怪我的麻烦总是那么多。”陆小凤见招拆招，几个回合下来也未见胜负，男子却已无心恋战，找个空隙趁机收手。
　　“陆大侠若是有兴趣，可去东街的水竹园，我就住在那里。”男子说罢一只手撑住栏杆，起身跃到对面的街上去了。
　　陆小凤倚靠窗棂，看着男子消失在人群里，良久才说道“花满楼，你可太不够朋友了。”
　　纸扇轻摇，花满楼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小凤，问道，“为何？”
　　陆小凤在花满楼身边坐下，抱怨道，“我和别人打架，你在一边看好戏也就算了。现在人跑了，你却连追都不帮我追。”
　　“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他的去处了么？”花满楼为他倒一杯酒。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里面设了陷阱等着我们呢。”陆小凤故作不满，倒像是小孩子任性撒娇一般。
　　“就算他不来，我们总归也是要去这个地方的。”
　　“为什么？”陆小凤一脸疑惑。
　　“水竹园正是夏堂主的住处。”
　　“哎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你说，我们难道大白天见了鬼不成。”
　　“我只是个瞎子，哪里知道他是人是鬼。”花满楼笑着摇摇头。
　　“这样一来，水竹园岂不是成了阴曹地府。”陆小凤说着却笑起来，仿佛谈论的并不是什么阴森森地怪事，“看来花兄要同我一起下地狱了。”
　　“这样也好，黄泉路上我也不怕寂寞了。”
　　说罢，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同笑起来。
　　在这之后，陆小凤无数次回忆起这个春天的下午，想起空气里弥漫的醉人酒香，想起光线映照下花满楼那张生动而明媚的脸庞。就连死亡也沾染了甜蜜的气息。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陆小凤与花满楼离开江都府后便前往东街。不过他两人既不急迫也不慌乱，一路胜似闲庭信步。
　　“花满楼，你说一会孟婆给我们喝的孟婆汤会是什么味道？”陆小凤心情莫名地愉快，轻松地与花满楼开起玩笑来。
　　“大概和酒一样吧。”花满楼想了想，回答道。
　　“哦？”陆小凤不解其意。
　　“因为这两样东西，都会让人忘记一切。”
　　陆小凤哈哈大笑几声，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得，摸着他的两条胡子忧虑起来，“那这样说来，花兄不胜酒力，半碗下去肯定会连我都记不得了。”
　　“想要忘记陆小凤，恐怕有点困难。”花满楼说道。
　　＂没错，我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拉起花满楼的手，让他摸到自己修剪整齐的胡子。陆小凤笑的得意，连嘴巴上的胡子也跟着眉毛一起扬起来，＂只要你摸摸我的胡子，就一定能认出我陆小凤！＂
　　＂那你可要注意不要去找西门庄主。＂花满楼想到上次陆小凤为了请西门吹雪帮忙而剃光了胡子，便忍不住笑意。
　　＂我手上还有你母亲留给你的家传戒指，这个总算是独一无二！＂陆小凤将手在花满楼面前晃了晃。
　　＂还有更多。＂陆小凤走路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高兴时的笑声，郁闷时的叹息；喜欢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喜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到美女会转不开目光，闻到美酒时会一醉方休；他怕麻烦，却又有颗好奇心。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让人见过后便永难忘怀的人。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他比任何人却都看的清楚，记的深刻。想要忘掉陆小凤，实在不容易。花满楼被无数细节和回忆包围，就像喝醉了酒，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暖和愉快。他笑的舒畅而甜蜜，仿佛盛开的鲜花，令人沉醉。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移不开目光，他不清楚花满楼此时想到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陆小凤也不由地高兴开怀。
　　两人一同又走了一会，直到快到东街尽头时，陆小凤停住了脚步。
　　“已经到了吗？”花满楼问。
　　“我们不但到了，连门都已经为我们打开了。”陆小凤环顾四周，除了他两再无旁人。
　　“对方倒是想的周到。”花满楼点点头。
　　“看来阎罗王真是急着见我们。”陆小凤嘴边勾起一丝不屑地微笑，“就算是阴曹地府，我陆小凤也要闯一闯。”
　　陆小凤与花满楼走进去。
　　水竹园并不算大，不过景色别致，清静幽雅，自有一番风情。两人也不禁为之赞叹。
　　“抓我们的小鬼来了。”陆小凤看着迎面走来的年轻人，对花满楼打趣地说道。
　　年轻人皮肤白皙，文质彬彬，身形精瘦，一副书生模样。若不是他步履轻快，身姿矫健，很难将他与习武之人联系到一起。年轻人抱拳行礼，说话也客气斯文，只是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整个人清冷寡淡，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在下鸿雁传书的杜风，已在此等候陆公子与花公子多日。”
　　“你怎知我们会来？”陆小凤明知故问。
　　“陆公子想要证明清白，便不得不来。”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知道人不是我杀的了。”
　　“并不确定。只是在下觉得陆公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杜风如实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谄媚讨好之意。
　　“看来我的名声也不是那么糟糕。”陆小凤趁机向花满楼炫耀。这个时候还有闲情开玩笑的，世上大概只有陆小凤一人吧，花满楼笑的一脸无奈。
　　杜风引领陆小凤和花满楼穿过庭院走廊，行至夏堂主的书房。杜风走到书桌前，一张残破不堪的画卷铺开放在上面，上面还留有褐色的血迹。他对两人说道，“这是夏堂主死前留下的。”
　　陆小凤拿起画卷，对花满楼说道，“百鸟朝凤图，不过已经被弄坏了。”
　　花满楼点点头，说道，“难怪对大家会认为你是凶手。”
　　陆小凤端详着手中的画，画工精致，似乎出自名家之手。只可惜已被抓的残破，看样子应该是在打斗时损坏的。不过究竟是夏堂主有意留下的线索还是碰巧弄坏的，就不得而知之了。
　　花满楼用手仔细抚摸画卷，如烟说过，夏堂主喜欢字画，果然不假。不过这幅画用纸较新，并非原本，而是他人临摹之作。
　　“就因为这幅画，我莫名其妙的成了杀人凶手。”陆小凤无奈地说道，“我可要恨死这画画的人了。”
　　“这园子里现在还有什么人住？”花满楼问道。
　　“只有我一人。偶尔也会有下人过来打扫。”杜风说道。
　　陆小凤与花满楼默契地相互一瞥，说道，“鸿雁传书的情报天下第一。我看，说不定是你们夏堂主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然后被人灭口。”
　　杜风冷笑一声，陆小凤语带讥讽却也在理。他并未动怒，依旧平淡地说道，“也许他知道的是陆公子的秘密也说不定。”
　　“我陆小凤可有好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件。”陆小凤摸着他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杜风。
　　“在下若是知道，恐怕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杜风说得慢条斯理。他迎上陆小凤的目光，不畏不怒，言语交锋，气势不若丝毫。
　　“单凭一幅画就想找出凶手，”陆小凤苦笑着摇摇头，“我看还是说我是凶手比较让人信服。”
　　“在下并非刻意隐瞒。”杜风听着陆小凤的挖苦，轻叹一声，气势缓和不少，“帮内纪律严明，杜风不过堂主身边一个跑腿的人，又怎会知道如此重要的事情。”
　　花满楼了然地点点头，心中略带歉意，说道，“我们与夏堂主素未谋面，杜公子不妨说些知道的事情，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杜风与两人谈了许久，不过是些日常琐事，也无蹊跷之处。
　　“天色已晚，我已安排人打扫了客房，两位不如今日就在水竹园住下。也许会有什么别的发现也说不定。”杜风这句话说的不冷不热，但真心诚意。
　　“你说呢，花满楼？”陆小凤转向花满楼。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心意，说道，“那么劳烦杜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