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雨 ...
-
这场雨，突如其来。
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
花满楼撑一把伞，行走在雨中。
往来行人被这场雨淋的措手不及，四下躲避，匆忙间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花满楼的衣角。
但他并不介意，悠然自得地穿过人流，倾听雨滴自高空坠落的声音。
花满楼回到百花楼，刚刚倒上一杯热茶，忽然听到一阵急切地脚步声，接着便有人喊道，“花公子，花公子在吗？”
那人浑身被淋透了，衣服上滴着水。冬末的雨还带着深冬未尽的冷气，尤其是夜里，凌冽锋利。他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想来是冻坏了。
花满楼倒了杯热茶给他，大概是来避雨的行人。
“多谢花公子。”那人接过茶，也顾不得烫口，赶忙喝了几口，身上的寒意也跟着消散了一大半。
“花公子有没有看到陆公子？”那人问道。
“你在找他？”
原来这人并不是来避雨，而是来找陆小凤的。这样的天气里东奔西跑，也是为难他了。
“我家姑娘……哎……”那人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抱怨道，“自从那日陆公子走后，我家姑娘便日思夜盼。今日命我出门来寻，谁知道偏偏赶上这样的天气。”
“我也多日未见陆小凤。他不在这里。”花满楼说罢，却听到楼上有人跳窗而入，他笑着摇摇头。
“既然不在，那小人就不打扰花公子了。”那人放下茶杯，恭敬地作揖鞠一躬，准备离开。
外面雨势并未见小，劲头反而比先前更加猛烈。花满楼说道，“外面雨这么大，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我家姑娘还在潇湘楼里等着小的回复。”那人摇摇头，“天色已晚，便不在花公子这里耽搁了。”
花满楼见那人决意要走，转身拿起立在墙角的纸伞递给他，微笑着说道，“那么带上这把伞吧。”
那人接过伞，感激地看了一眼花满楼，而后走进雨幕，最终消失在街角的夜色之中。
花满楼送走来人后，径直走上二楼的客房。
他推开门，陆小凤浑身淋透，雨水顺着头发滴下来，模样甚是狼狈。
陆小凤正将湿漉漉的罩衫脱下来，他见花满楼进来，打趣道，“花兄，虽然说这是你的小楼，但是进客房之前却不敲门，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脱衣服了。”
“陆兄有门不走，却偏要跳窗而入。”花满楼笑道，“况且我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陆兄不必害羞，继续脱就是。”
花满楼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就连斗嘴都带着俏皮的味道。
“花满楼，你太不厚道了。”陆小凤埋怨道，“明知我来，却还要留那个人在这里。”
“若不是陆兄，那人也不必再这样的天气里挨冷受冻。”花满楼笑道。
“你面前就有一个快要冻死的人。”陆小凤打个冷颤，说道，“应该烫壶酒才对。”
花满楼叹口气，转身要走，又听到陆小凤说道，“哎呀，怎么只有一条被子？花兄，快去把你房间里的那条也拿过来。”
“如果我冻死了，就没人给你去烫酒。”花满楼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可没说要冻死你啊。”陆小凤笑的得意，他凑近花满楼，一脸正经地说道，“反正我是个男人，花兄不必害羞，一起睡在这里就好啦。”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
陆小凤气人的本事，真是天下第一。
夜已深。
陆小凤喝了些酒，此时却更加精神，睡意全无。
“花满楼，你睡了吗？”陆小凤躺在床上，他知道，花满楼就在睡在隔壁。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面墙。
“就算是睡了，现在也已经被你叫醒。”黑暗中，花满楼的声音从墙壁那边传来。
陆小凤能够想象，此时花满楼应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于是他忍不住笑起来。
“这可不能怪我。”陆小凤说道， “要怪就怪花兄的酒，或者……要怪就怪这场雨。”
雨还在下。
陆小凤闭上眼静静的听。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穿过屋檐打湿他的心底。而花满楼均匀的呼吸在黑暗中起伏，近的就像在身旁。
“要怪就怪我留你在这里。”花满楼埋怨道，语气里却带着笑，“应该让你睡在大街上，看看你还有没有心思说话。”
“没有人陪我聊天，我当然没有心思说话啦。”陆小凤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只有唱歌来排解心中的痛苦了。”
“看来我又做了一件好事。”花满楼说道，“否则这条街上的人都没办法睡觉了。”
“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听你弹琴。”陆小凤美滋滋地说道，“伴着你的琴声，我想我很快就会睡着的。”
“还好你不是天天住在这里。”花满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否则我会少活很多年。”
“阿嚏——”
因为先前淋雨和喝酒的缘故，陆小凤只觉的此时更加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裹紧被子，说道，“花满楼，你难道不冷吗？”
“不冷。”花满楼答道。
隔壁没再说话。
花满楼想，陆小凤是绝不会就这样睡过去的，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他便听见陆小凤翻身下床的声音，悉悉索索，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的地面咚咚作响。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寒气趁机钻进来。
陆小凤裹着一条棉被，像一只肥胖的蚯蚓，灵活地挤上床。
“哇，你的房间果然比客房暖和啊。”陆小凤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子收紧。
“……”
花满楼只得往里面挪了挪，好腾出地方让这只虫子翻滚。
“好了，我要睡了！”陆小凤心情舒畅，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嗯。”花满楼闭上眼睛。
“花满楼，”
“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话。”
“这次我真的睡觉了。”
花满楼真的不想再理陆小凤了。
冬雨，下整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番外：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