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强制背叛》终见苍木

4、这真是超可爱的少年！

　　巴吉尔猛地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进盥洗室，痛苦地干呕起来。
　　胃烧灼般地抽痛着，那种前所未有的痛感让他弓起了身，但并非是不能忍受。洗手池里布着一滩黄色的胆汁，但除了这个，他也无法从空荡荡的胃里挤出什么来。
　　——不对劲。
　　巴吉尔冲掉满嘴的涩味，微皱起眉按上已经毫无反应了的胃，恍惚间竟然有种一切都没发生过的错觉。在他还没找到不对劲的头绪之前，盥洗室的门就被啪地一声推开，狠狠撞在墙上，两个带着白色眼罩的巧克力肤色的女性站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然后恭敬地躬下身。
　　“巴吉尔大人，您没事吧？”
　　卧室的大门大敞着，很明显是这两名切尔贝罗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打开，甚至连门都没敲。即使之前在行动之间处处透着尊敬，但这种蛮横的举动依旧昭示了他在密鲁菲奥雷的地位并没有他推测的那样仅仅只是有些尴尬。
　　——简直就是已经被当成了处于对立面的、需要被时时防备的……俘虏。
　　巴吉尔不悦地蹙起眉，但多年以来受到的教育和自身的性格依然让他没有因为这种不悦而做出什么失礼的事，仅仅只是冷淡地退开一步，给予两个切尔贝罗查看的空间。
　　在漱口时已经被水冲过的洗手池显然不会留下太多线索，所以这两名女性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再度放回了巴吉尔身上。在看到少年脸上微弱的疲惫之后，她们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度鞠了一躬，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请好好休息。”
　　巴吉尔点点头，看着切尔贝罗退出去、甚至细心地带上了门，才放松下不知不觉已经紧绷的身体，沉默地拧开水龙头，就着凉水狠狠洗了一把脸。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的面貌——乍看起来依旧是和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没有一点差别的面孔，只是隐约透露出疲态和果敢，连渐渐蹙起的眉都显出清晰的警惕。
　　巴吉尔撩开自己几乎遮挡住一只眼的刘海，暴露出来的右额头上贴近太阳穴的地方盘踞着一道大约三厘米长的黑色疤痕，透明的线将伤口两边的血肉紧紧地栓在一起，因为渐渐被吸收以至线头已经有些松脱，但只要他一皱眉，伤口还是会被拉扯出细微到可以会被忽视的疼痛。
　　他忍不住抬手按上伤口——两边的肌肉还未重新长好，以至于疤痕呈现轻微的隆起，触摸着像是塞了什么硬块进去。
　　但那只是正常的现象。自小被作为黑手党教育长大的他对于这种缝了针的伤口再熟悉不过。
　　巴吉尔猛地缩回手，静静地站在盥洗室内。大概过了一分钟或者更久，他才走回床边，重新躺下并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双眼后不久，莫名刺耳的声音倏地响起，就从他的床头柜——从此刻最贴近他的物件里传来，和他莫名被白兰救了、从病床上醒来的当天听到的一模一样。即使分贝有所降低，但那种仿佛刮擦着耳膜一样的声响的难听程度并没有减弱。
　　可在这样的伴奏下，棕发少年却熟睡了过去，甚至连入梦时紧蹙的眉也渐渐松开，那是他即使未被自己的师父委以重任时也难得有的放松。
　　当他醒来时，他会连这次的疑惑都忽略掉，就和在这短短一段时日里的任何一次。
　　然后在下次再度察觉到违和时，拥有成倍的怀疑。

　　“早上好哟~！”
　　巴吉尔迷迷糊糊地睁眼，完全松懈的意识迟滞了两秒才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因为睡得太久导致异常酸软的手在被子的覆盖下紧抓住被套，另一只手手肘撑着床面，乍看起来完全是睡醒后应有的起床模样。
　　实际上他即将有的反应是在作势起来的同时猛地掀开被子，罩到此时正在他床头的人身上，为自己争取出攻击或防守的机会。但在他做出这种标准反应之前，他已经从对方的声音——准确的说是那个圆滑得仿佛绕了一个弯的尾音里辨认出了来人，顿时无声地松开了即将掀被子的手。
　　“早上好，白兰大人。”
　　那从骨髓伸出蔓延出来的警戒仿佛阳光下的雾气般迅速消融。
　　棕发少年下意识地克制自己不去深思，对着一大清早不干正事的密鲁菲奥雷首领露出惊讶又为难的表情，余光瞥见这几天下来已经不在陌生的装潢，确定了这是自己的房间后翻身跪坐在床上，谨慎地开口问道：“您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去做吗？”
　　“没有喔。”白兰好心情地看着巴吉尔的脸孔，“因为听切尔贝罗说你的身体总是不好，所以就过来看看。”
　　“承蒙您关心，在下不胜感激！”
　　听到这种拘礼到可爱的敬辞，白兰俏皮地眨眨眼睛，紫罗兰色的双眼一瞬暗下来，有种难言的阴郁味道，但比起这种转瞬即逝的真实，他脸上颇为纯真——简直就像一个恶趣味的孩子得到了满足后的笑容要更显眼得多，若有若无地哼笑两声：“[白兰大人]——称呼改的真快。”
　　“……是？”
　　“但我非常满意唷。”白兰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随后以一种抱怨般的口吻指责道，“巴吉尔酱居然赖床！要处理的事全都堵在你那里了！”
　　巴吉尔迅速回答道：“十分抱歉！在下这就去做！”
　　……面对如此好逗的巴吉尔，没能取得想象中反应的白兰以一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巴吉尔一个人，他先是看向墙上的钟表，确定时钟已经指向八点，而后才下床，猛地拉开窗子——窗外是堵金属墙，这让他稍微愣了一会才走向盥洗室迅速洗漱，就如同他说的那样飞快地打理自己以便能尽快开始一日的工作。
　　身体的酸软并未变化。这对正常人来说没什么，但他却是实打实从小培养的黑手党。
　　——不会错的。
　　在他再度睡着后，有人释放了催眠气体。
　　——窗户没有异样，床上也没有其他气味，衣柜的隔板是实心的……
　　那么是在制造这个房间的同时，就已经安装了必要时可以释放某些气体的装置？但如果要这样的话，势必要经过白兰大人的首肯……
　　他的动作倏尔停住，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用沾了凉水的毛巾狠狠地擦了把脸，几乎是瞬间就把刚刚想到的一切抛之脑后，甚至连质疑的空间都不留，直接压入了遗忘的地步。
　　随后他换好白魔咒的制服，从轻蔑、厌憎、怀疑、怜悯的各色眼神中穿过，飞快挑出需要白兰本人过目的文件递交过去。

　　在他敲开门的时候，那个密鲁菲奥雷的Boss就站在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捏着新换的新鲜花朵的花瓣，朝着他微笑起来。
　　“——要去攻打彭格列总部吗，巴吉尔酱？”
　　在听到的同时，棕发少年猛地抬起了头，坚定地回回答道：“在下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作者有话说

　　浑身酸软的巴吉尔……我我我我才没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