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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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在回忆里的憎恨
带着被时间篡改的悲伤
光阴的洪流冲击着微薄的希望
你眼里的大雾是我看不懂的过往
冷漠被刻上断裂的纹路
谁的眼泪染红了一整个荒芜的季节
寂寞渐渐被伪装裁决
没有回音的温柔变成尖锐的碎片
倾覆了降落的黄昏
你的忧伤陷落进青春的沼泽
奚念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黑暗中他摸出手机，背光灯映在他脸上，却看不清表情。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他发过去。收件人：奚子郁。
不一会儿，手机振动起来。他有些犹豫，却还是按下了查看键。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果然是她的风格。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胸口处的某个地方忽然钝钝地疼了起来。
------“你真的喜欢他？”
然后好久都没有回应。他将手机扔在一边，眼眶开始在黑暗里发红。
为什么，难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么。
还是你的眼里其实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
她盯着手机屏幕盯到眼睛开始发酸，却仍旧打不出一个字。
于是，她终于放弃了。
窗外的月光冷冽地洒进房间里，她干净的面孔躲在阴影里。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有些仓皇的味道。奚子郁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第一次见到奚念时他善意的笑容让她竟然有恍惚的动容。
可是，她的心里却早已埋下了恨的种子。
记忆犹如洪流将所有一切冲刷得面目全非，只剩下窘迫的难堪。
“奚子郁，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十二岁的奚念对她露出薄荷般清甜的笑容，她抬起睫毛，“有什么好玩。”依旧面无表情。
“我看你好像总是不开心的样子，我们一起出去吧，我买巧克力给你吃。我们班女生都很喜欢吃呢·····”他还是一脸孩子一样无邪的笑容，丝毫不在乎她的冷漠。
“我不要.”她不再抬头。
奚念的笑容终于垮下来，“为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开心·····”他落寞地低着头。
许久，她安静地抬起头，看见他眼底泛出的难过，然后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笑容里依旧弥漫着冬天清冽的气息。微挑了挑眉，“你真的想知道？”
他点点头。
她重新低下头，嘴里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眼。
-------“因为我讨厌你”
奚念怔在原地，然后慢慢咬紧了下唇。过了一会儿，“对不起.”他看着她认真地说。
“但是，我不讨厌你。我是真的很想你开心。”
她没有抬头，“那你给我走开，只要看不到你我就开心了。”她的语气冷得不像个孩子。
“好。”他突然露出安静的笑容，“那我走，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呢。”
晚上她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床上竟然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她走过去，下面压了张纸条，是奚念干净的字迹：
“奚子郁，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可是请你收下这盒巧克力。因为书上说，如果有人送你巧克力你就会得到幸福。
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所以请你一定要吃。”
她的唇角浮现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久别的温情一点一点爬进了她柔软的心脏。
他们一起坐上车。
“少爷，您在学校一切都还好么？”司机李叔微笑着转过头。
“嗯，很好。’’
白色的宝马车开始向学校行驶。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他没有转过脸，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睡着了。”她冷静地回答。
这样的理由。他心里隐约浮起一丝嘲弄，“那，现在回答我吧.”
“我的事我不希望别人来管。”他终于转过头，看着她冷漠的侧脸，素黑的短发被车窗外的风吹得凌乱，安静的轮廓里弥散出摇曳的寂寞。
“对不起，是我管太多了。”他开始不再言语。
她望向窗外，眼睛里像突然降下了一场大雾。
她刚从厕所出来，一群女生就冷冷地将她重新推了进去。
“干什么你们。”她的语气出奇得冷静。
“你就是奚子郁吧？”一个带头的女生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肆意的骄傲。
周围的人吓得退了出去。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几乎不带表情。其他的女生开始小声唏嘘。
“欸···样子还挺拽，以为自己了不起啊·····说到底你还不是寄生虫，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啊····不要脸。”说话的女生一口唾沫啐到她脸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
然后把那包纸巾突兀地砸到对面女生的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奚子郁。
“你比我好得了多少。”
“你····我告诉你，奚子郁，你别以为有奚少爷在你背后撑腰就嚣张得不得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真以为人家喜欢你啊····别做梦了。”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她也不再反驳。
一个耳光啪得一声甩到她脸上，半边脸迅速红了起来，“别这副清高的样子，我看不惯。”女生冷冷地看着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以后再勾引奚少爷有你好看的····”
她还说完，奚子郁一个耳光迅速落在了她还未反应过来的脸上。
“你打我？···”女生的眼里满溢出愤怒，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奚子郁的头发用力地拉扯。周围的几个女生见势马上也围了过来。
奚子郁被堵在角落，无数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头被压着往墙上一下一下地撞，后脑剧烈地疼起来，她伸出手试图反抗却没有力气。慢慢地，她靠在墙角不再挣扎。
鲜血沿着她的脖子淌进衣服里。
这一刻，心里竟然没有任何的难过。
其实，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所有的恨都不会再有了。
心终于可以不再那么累了。
背负着让人喘不过来的恨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来得轻松。
这也算一种解脱吧。
她在一片天昏地暗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她打开来看，是奚念的短信。
------“在哪，李叔来接我们了。”
她吃力地按着键，发了一条“你先走吧，他会送我回家”过去。然后企图站起身，眼前一黑，她又重重地跌在了肮脏的瓷砖上。意识又开始模糊。
她用仅剩的力气拨下了萧暮的号码。
手机里传出僵硬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奚念打开短信。
在看到内容的时候指尖倏得收紧。
他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奚少爷，刚才我看到奚子郁了，她被一群女生困在厕所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去看看····”一个女生突然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对他这样说道。
真是，她刚刚才给自己回了这样一条短信，会出什么事啊。
“不用了，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奚念礼貌性地笑了笑。
“哦···”女生抓了抓后脑勺，然后笑笑，“那我先走了。”
他也转身离开。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一整个校园。
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萧暮。可是她却沉在噩梦里，似乎不会再醒来。
手机还是不屈不挠地继续振动。
天开始黑了下来。
奚念到家才知道她还是没有回来。他忽然心里一阵紧张。
可是想到那条短信，他的心又瞬间沉了下来。
跟男朋友在一起就算晚一点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尽管这样，他还是找到她的号码拨了过去。那头只有“嘟-----嘟------”的声音。很久都没有人接。
他拨了好几遍却还是没有人接。
不安刹那间没顶而过。
“刘妈，我有事，回趟学校。晚饭先不用做。”他拿起外套马上冲出了家。
银色的保时捷停在学校门口。奚念从车里出来立即冲进了学校。
“喂，同学····”门卫的声音被他远远地扔在后面。
他脑子里都是放学后那女生说过的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慌张地跑进1号教学楼，开始逐层地找。
当他犹豫了一下冲进四楼的女厕所时，就发现了躺在地面上的奚子郁。
在那一瞬间，瞳孔急剧下降。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苍白的脸上，血已经在脖颈上凝结了。地砖上有浓重的血渍。灯光打在她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上。她躺在那里，像一个死亡的洋娃娃般寂静。
奚念走过去，脱下衣服套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
他低下头，看到她没有血色的脸，心里无端地发酸。眼泪突然掉下来。
嘀嗒。
刚好砸在她干燥的唇上。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他抱着她走了出去。
刚到学校门口，他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个人转过脸，是一张年轻而好看的面孔。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他挺拔的眉眼里无端弥漫着雾气般若隐若现的忧伤。
“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暮看到他怀里的奚子郁，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她打电话给我，我当时没接到。”
奚念看了看怀里那张虚弱的脸，心里莫名一紧。
你这个笨蛋。
宁愿打电话给他，也不需要我来帮忙么。
“她怎么了？”站在不远处的男生问道。
“她没事，你回去吧。”奚念把她放进车里。因为晚上光线昏暗的缘故，萧暮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是看到她安静地躺在另一个男生的怀里，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回去了。”
萧暮有些难堪地扯出笑容，然后一个人消失在夜幕里。
银色的保时捷向医院的方向开去。
她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后脑还隐隐做痛。
习惯性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似乎很困，闭着眼睛也仍旧皱着好看的眉毛。窗外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脸上，黑色的发上浮起淡淡的光晕。
她从房间里浓烈的药水味里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奚子郁刚准备叫醒他，却发现一行眼泪沿着他清瘦的下巴滴了下来。眼睛仍旧安静地闭着。她略微怔了怔，忍不住伸出手去擦他的眼泪。
他却这时候醒了过来。奚子郁仓皇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她不看他，只是点点头，“谢谢。”
“想吃什么？肚子饿了吧····”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不用。”她望向窗外，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奚念站起来，走到窗边，伸出手拉上了窗帘。然后转过脸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你等一下，我去楼下买些吃的上来。”
“我说不用了。”她还是淡漠的神情。
他却俯下身，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接着用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短发。她有些愣住了，“你干什么····”奚子郁还未说完，他却打断了她的话，“不要逞强了，听话。”
她的表情如同第一次见他一样，尴尬地僵在那里。
奚念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他看见外面的座椅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男生抬起脸，“她怎么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了，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萧暮站起身，眼框仍旧有些发红。
“她也许不想让你担心。”奚念的语气淡淡的。
“我能进去看看她么···”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然后望着奚念声音沙哑地问道。“她需要休息，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他说完之后，又想到昨天她发给自己的短信，心里钝钝地疼了起来。
也许她在乎的只是眼前这个人吧。
其实很早她就说过讨厌自己了，为什么自己却始终不能死心。
“如果你想看看她的话，你就进去吧，她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奚念说完就离开了。
萧暮推门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女生。
“子郁，你怎么样了····”他在床边坐下来，“对不起，我没有及时赶到。”
女生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单薄的嘴角，“你怎么来了···我没关系的。”他看着奚子郁苍白的脸和她唇角安静的弧度，心里酸得说不出话。
她看到他的眼眶红红的，浓密的睫毛低低地覆盖着狭长幽深的眼睛，在瞳孔里投下寂静的剪影。奚子郁心里难过起来，“我真的没关系的。”她对他又露出笑容。
“我以后送你回家吧，好不好····”他好看的唇角还是下扯着。
“傻瓜，不用了。你放学还要去那里工作已经很累了，我不想看到你那么累。”
他低下头，“对不起，我好像总是保护不到你····”
她轻轻地握住他有些凉的手，仰着头微笑，就像一个孩子般甜美又无邪。
“没关系，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萧暮的嘴角终于上扬起浅浅的弧度，“嗯，你说的，我相信你。”他顿了顿，“可是以后你可不能逞强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我们没办法不低头的。”
“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眼前的这个男生似乎总是可以把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在他面前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个星期天有空么····”
“嗯。”她点点头。
“那我打电话给你。我带你出去玩好么？”萧暮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她忽然一怔，想起刚才放在自己发上的手和男生那句“不要这样了，听话”。
其实自己是不讨厌他的吧，只是没办法不对他冷漠。
“欸，奚子郁，真巧在这碰到你了····”
一群男生挡在十五岁的她面前。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望着她，“怎么样，我上次说的你还记得吧····想好了没有，本少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别让我等急了····”说着，伸出手把她一把揽进怀里。她用力地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
“你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你叫好了，已经放学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的。”
话音刚落，奚子郁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男生吃痛地放开了手。“你真无耻，我告诉你，我就算去死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她的眼神冷得犹如霜雪。
“臭女人···竟然敢咬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去死。”
他一把抓住她纤瘦的手臂，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低下头企图强吻她。奚子郁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到了他脸上，“放开我。”男生被她一个耳光惹火了，更加放肆起来。
他用力扯着她的衣服，肩膀顿时裸露了出来，“你干什么···”她心里怕起来，开始拼命地挣扎。男生抓着她的头发，对旁边的那些人冷冷地说：“你们过来，把她衣服扒了···”其中一个人小声说：“老大，这样不好吧，把事情闹大就麻烦了····”
“管那么多···我今天非要修理一下这女人。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你们都给我少啰嗦。”
于是一堆男生围上来。
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她哭着喊，“你们都住手····别这样····”她浑身颤抖地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奚子郁瘫坐在地上。旁边的那群男生嘲笑着看着衣衫凌乱的她。
带头的男生俯下身拽起她，“怎么样··想通了吧···”
“别碰我，你别碰我····”她妄图推开面前的男生。眼泪还是不断地掉下来。
她害怕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因为她的衣服被撕得不成样子，男生不经意间瞄到了她衣服稍稍遮挡下的身体，心里突然燃起莫名的欲望，忍不住伸出手企图扯掉她的衣服，“你干什么····”她意识到了，马上紧紧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反正都破成这样了，还穿着它干什么···不如就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他的笑容有些猥琐。
“你疯了···放开我。”她急得眼泪不停往下掉。
可是她的眼泪似乎并不能引起面前男生的同情。
“反正现在也没人，我就算对你怎么样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你有胆的话，大可以去学校告发我····可是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脸面对其他人。”
男生把她摔到地上，然后脱掉外套朝她靠了过来。
“你们给我一边去，别打扰我。”周围的男生识相地走开了。
“奚子郁，别怕，反正迟早你也是我的人。”
他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女生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然后开始哭着摇头。
男生顾不得她激烈的反抗，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上。
这时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揪住男生的衣领就是一拳。奚子郁像应激反射一样爬了起来，然后抱着身体缩在墙角，小声地呜咽着。恐惧让她已经发不出声音。
男生吓得逃走了。
那双手轻轻地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你没事吧······”
她头都没抬，用力地推开男生的手，“····你别碰我····不要碰我···走开···”奚念看到她无助的样子，心底深处剧烈地痛了起来，“是我，你抬头看看。已经没事了。”
“你滚开···我恨你们每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在乎我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看不起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过分？····”
男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抱紧了她，“傻瓜，我在乎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在乎。没有人可以看不起你。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奚子郁躲在他怀里，终于泣不成声。
“怎么了···”萧暮的声音把她拉出了不堪的回忆。
她惨淡地笑了笑，“暮，如果你知道我很脏，你还会对我那么好么····”
“傻瓜诶···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是干净的。我会一直对你好，因为我喜欢你啊···傻丫头。”他有些溺爱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奚子郁看着他单薄美好的笑容，心里忍不住动容得想落泪。
“谢谢你，暮。”
她的心里一瞬间灌满了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
知道么。
-----有你这句话，就算你有一天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犹豫。
门外奚念提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笔直地站在原地。
他听到奚子郁的声线里隐约有笑容的味道。指尖一点一点凉了下来，手上的温度刹那就消失了。她那样温柔的语气和不再冷漠的话语是他无论做什么都换不来的。
可是，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他将塑料袋放在门旁，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