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云归》影涯雪

30、第 30 章

　　万梅山庄里少了五个人。万梅山庄里少了五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更冷清？更死寂？万梅山庄说大很大，说小很小，往大了说连着后山方圆百里都是万梅山庄，往小了说连着梅林也不算只是一个三进的院落。而这里又是武林中的禁地，擅入者死。那这种地方若是少了五个人会怎样？
　　叶孤城醒得不算早，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但也没到日上竿头的时辰。翻了个身，他掀开帐子，面朝窗户透着一个小缝隙看。他的情况已基本稳定，虽然离康复还远得很，至少不会再有突然昏迷这种事情，因而西门吹雪没有再彻夜守着他，晚上都是回自己房里睡，不过走之前把炭火放足，掩好窗子，不让过多的冷风吹进来。
　　四周都是静静的，什么声响也没有，好像住在这里的人只有叶孤城。他不知道这房间具体在这里，西门吹雪住的地方又离这里有多远，可哪怕西门吹雪就住在隔壁，哪怕门外就有侍卫守着，甚至明知附近就有好些人，但叶孤城再怎么凝神去听，入耳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也是，如果住在这房里的不是叶孤城，如果陆小凤和叶孤鸿不在万梅山庄，谁敢贸然闯进来，谁会贸然闯进来呢？
　　叶孤城看着窗户间的一道湛蓝叹了口气。只要不是过年这种时候，其实城主府里也是很冷清的，很多时候都只会听见风声和海涛声。府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武功，侍女穿的又是软底鞋，走路时不会有声音，说话也是低言轻声，说给一个人听的话就只有一个人听得见，不说话时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但这并不影响城主府里的生气，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叶孤城也从未觉得府邸里只有他一人。当然这也是情理中的事，若不是这样一个地方，如何养得出一位帝王一般的仙人呢？
　　万梅山庄则不同，这里的死寂可说让叶孤城都有些心惊。之前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又神思不足，叶孤城并没有注意到，这会儿一觉醒来，他很自然地去感觉这个地方，万梅山庄和白云城的差别就清晰地映在了心头。
　　乍一看有人或许会混淆白云和雪花，但云的世界和雪的世界永远不同。白云的冷是清冷，永远不及雪花的冰寒。但雪花哪怕会入手即化，到底是能在瞬间抓住的东西，哪怕是在山巅，也有人能够得着。可谁又能抓住一朵白云？那是一种只属于白云的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只有西门吹雪才会身在禁地，只有叶孤城才会被世人称为“仙”。
　　“你醒了。”来时正见叶孤城看着窗户怔怔出神，西门吹雪就没有打搅，直等到叶孤城收回了目光才开口，“用早膳吧。”
　　定了定神，叶孤城靠在了软枕上，扫了一眼西门吹雪手里的东西。自醒来后他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西门吹雪一手照料，从未假手他人。西门吹雪有没有做过这种事？喝粥时叶孤城很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大概孙秀青怀孕时得到过这种照顾？自己或许是为了执念而回来，或许是为了老天安排的其它缘故，倒不想竟拖累了西门吹雪。再细细一留心，叶孤城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让他在那个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剑气。习剑的人身上都会有剑气，或多活少，或精纯或杂乱，依个人修为而定。叶孤城身上就曾有剑气，而对于如此完美的剑气，除开他自己，就只在另一个人身上察觉过。
　　可惜现在那人身上还有这样的剑气，自己身上却是没有了。
　　“庄主刚刚练剑回来？”叶孤城的声音中有一丝波动。
　　哪怕没有一丝内力，感觉仍然如此精准，西门吹雪的眼睛亮了一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孤城也点了点头。回到了人世，还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一路风风雨雨也曾劳过西门吹雪出手，叶孤城却没有真正见过西门吹雪的剑。不负紫禁一战，西门吹雪的剑法早已是精进了许多，可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叶孤城不得而知。若是能亲眼一见西门吹雪练剑，自己就能知道答案了。但是一来有违剑道经义，算是对西门吹雪不敬，二来自己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不可能安然接近一个正在练剑的高手，对于这个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叶孤城只能无限期地等待。
　　叶孤城叹着气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这时他才发现西门吹雪带的剑并不是乌鞘古剑。
　　乌鞘古剑还放在自己的枕边，西门吹雪当然不可能用乌鞘古剑。
　　西门吹雪拿的是曾经属于他的寒铁剑。
　　西门吹雪顺着叶孤城的目光看过去，“第一次用，还不是很顺手。”
　　既是第一次用，两剑的长度和重量都不一样，西门吹雪自然会觉得不顺手。
　　那为什么不用原来的乌鞘古剑呢？叶孤城回过头看了一眼乌鞘古剑，又看了看西门吹雪的手，说的话却不是为什么不用早已熟悉的剑，“我在用寒铁剑之前也用过好几柄剑，第一次用寒铁剑时也觉得不习惯，甚至还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再合适的剑也需要剑主花时间和它磨合。宝剑有灵，剑主和剑的灵犀需要时间来培养。”
　　“自然，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庄主有没有想过现在花时间和这柄剑培养灵犀，但这种灵犀不会太久，很快就会换另一柄剑？比如…”叶孤城指了指乌鞘古剑。
　　虽然西门吹雪如约收下了寒铁剑，但那只是西门吹雪一个人的承诺，江湖中人依旧认为西门吹雪的剑是乌鞘古剑。西门吹雪现在费心血在寒铁剑上，有没有想过会在不远的将来换回原来的乌鞘古剑？到了那时，今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我没有想过。”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城主知道，我也知道这两柄剑其实都应该是城主的剑，我不管城主将来会不会要回自己的剑，现在我都会将乌鞘古剑留在城主这里，我用寒铁剑。”
　　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将乌鞘古剑和寒铁剑都收如囊中？叶孤城无声地弯了一下嘴角，“庄主放心，我不会拿庄主的剑换我的‘天外飞仙’。”
　　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叶孤城的话，西门吹雪只是抬手又看了看。紫禁一战后他虽是还拿着剑，但除了练剑的时候几乎没有拔剑出鞘。他恪守承诺剑不离身，也为那人藏起了自己的剑。用他的剑换天外飞仙？他自始至终都愿意成就“天外飞仙”，只是他已没有了自己的剑。
　　待叶孤城用过了早膳，西门吹雪也吃好了，便吩咐侍女来把东西收走，自己出去拿了一叠文书后又回到房间，坐在叶孤城床边慢慢看。
　　“庄主不必在这里陪我。”叶孤城看着有些失笑。不能劳心劳神，不能练剑，不能出门，没有文书要看，只能在床上躺着，这种日子并不好过。可西门吹雪也不必特意来陪自己，房里没有书案，这样看文书又累又不方便，而且他也不觉得十分无趣。
　　西门吹雪挑了眉一抬眼，“我是有事要请教城主。”
　　“言重了，庄主请讲。”不是说了要静养，不能操心的么？
　　“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甚多，有几件事我希望城主…”西门吹雪翻了几页文书，一面说道，话一说完就看见叶孤城看着自己的眼睛，“叶城主？”
　　西门吹雪说的都是正事，且是不需要叶孤城去想的正事。既不让叶孤城费神，又能打发时间，还能因为是正事儿让叶孤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是不是最好的打磨时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