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如故，笑若河清》姜半

5、干嘛要躲你

　　这一天下来除了满身充斥着疲惫之外，也还算顺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秦依拨了个电话到林泽清的办公室，想跟他约个时间好好谈谈关于选择合作商方面的问题。谁知被林泽清的陈秘书告知他今天一天在外办公，并且最近两天行程已经填得很慢，请她另外预约。本来这天下来秦依心情还是很好的，听林泽清的秘书这么一说，加上劳累的身躯，心里有丝说不出来的委屈。
　　她坐在办公桌前愤愤地说：“行程很满？！他最近不就是负责这个项目吗？还有什么能让他忙成这样啊？分明就是逃避公事，利用公事的时间跟混血姐姐处理私事去了！”说到这里，心想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了，想着想着心中那丝委屈又茁壮了不少。
　　由于遇到这么件心塞的事情，秦依下班后打算一个人去压压马路，顺便胡吃海塞一顿补偿下自己白天奴隶般的生活。
　　走在公司附近的商业街上，秦依满脑子是陈秘书的话，双脚漫无目的地逛着。突然旁边跑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只手揪着秦依的手臂一只手夹着一叠传单，满脸兴奋地说：“诶？！你是秦依吗？我是魏薇薇啊！”
　　喂喂喂？谁啊？秦依在脑海中把自己认识的女性同胞都过滤一遍，都记不起来有个叫喂喂喂的。于是操起一副“你是白撞的吧？”的表情对着面前激动的女人。
　　魏薇薇感到秦依没有任何记起自己是谁的感觉，于是又开口说：“就是高中坐在你右上角的那个薇薇啊！”
　　秦依听完这句后就更加觉得这货是白撞的了，因为她高中上的是贵族学校，班上的女生一个比一个会打扮，一个比一个蛇精。看看眼前这张大脸，除了满脸的青春痘昂首挺胸地在空中凌乱，眼角显眼的雀斑也暴露无遗，脸上的皮肤也好像因为长期得不到滋润得显得分外干涸。再往下看，一件洗得有点褪色的白色T恤加一条灰白灰白的松垮运动裤。越看越觉得这是三十有几被生活折磨得不像人形的社会底层劳动人民啊，怎么会跟自己是高中同学呢？
　　“你不会记不起来吧，高中时你不是经常借作业我抄而且还每次都嚷嚷说让我请你吃大餐吗？”魏薇薇实在耐不住秦依没半点反应的脸，就再添了这么一句。
　　啊，想起来了，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以前她每次抄完自己的作业本还回来时要么缺了一页，要么少了一角，当时深深地怀疑她究竟是在一种什么环境下抄的作业，于是每次都嚷嚷让她请自己吃大餐补偿。可是以前的魏薇薇不是每天都涂脂弄粉搞得跟马上就要去选世界小姐似的吗？跟眼前这个魏薇薇是同一个人嘛？
　　还没容秦依想个清楚明白，迷迷糊糊地就被薇薇拉着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在一家DIY的陶瓷店里坐着了。魏薇薇给秦依倒了杯热水，就聊起了这些年来她家经历的事情。
　　魏薇薇的爸爸原来虽然说不上是城里大富大贵的土豪，但让女儿上个贵族学校还是完全有能力的。但魏薇薇高中毕业后，她爸爸经营的公司遭遇了大危机，合作的伙伴因为在外欠债所以携着公款连夜跑路了。公司自然也就面临倒闭，更让她心塞的是，公司倒闭的第二年，自己的妈妈患上了大病，是那种需要一辈子供着养着的病。不久前什么都不愁的小公主被逼着退学，提早到社会工作，担起养家的重任。当一个人被生活逼到一个死角，她能想的都是生存下去的方法。久而久之，缺乏保养的面容也就日渐憔悴，渐渐形成今天这个模样。
　　听着薇薇说自己家这些年来经历的跌宕，秦依感觉手中抱着的热水蒸发出来的水蒸气全都跑进眼里，酿成一幕朦胧。人生真的说不定，或许就在你最得意最幸福的时候就反手给了你一刀，让你措手不及。
　　但眼前的魏薇薇脸上却带着天真烂漫的微笑，似乎已经完全从过去的悲伤中脱离出来，成了一个思想成熟稳重的女人。
　　“那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秦依边说着边转头看了几眼陶瓷店，当目光再次对上薇薇的眼睛时，顿时觉得面前这个坚强的女人散发着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气息。
　　“对啊，我刚在街上就是帮老板宣传，现在店里正在招想学陶瓷制作的学生呢！啊，对了，秦依你不是平时也闲着没事干吗？这里也只是晚上的时候开课，不如你也来这里学学陶瓷陶冶下情操顺便帮你同学我提高下业绩啊！”薇薇一副仿佛看到希望曙光的样子，难得看见多年前的太子女同学，怎么可以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
　　秦依心想，我看你真正想说的就最后那几个字吧。虽然自己工作也不算轻松，但有点工作外的消磨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高中的时候薇薇也是难得地在一群蛇精里秦依看着还算顺眼的一个，帮下落难的同学也是应该的。于是笃定地点下头，说：“好吧，我报名。”
　　毕竟秦依的工作量也算是繁重，于是就跟薇薇说自己可能不能每天都来，只能有空的时候过来陶冶情操。

　　回到家后，秦依接到了林泽清的电话。
　　“在哪？”林泽清开口就说。
　　“我在哪跟你有几毛钱关系？”听到林泽清的声音，秦依的无名火又燃烧了起来。
　　“听秘书说你今天打过来找我，有事吗？”
　　“呵呵，没事，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比不上你和混血姐姐的私事重要！”
　　“秦依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是是是，我就是吃了过期的羊胎素，现在发作！”
　　“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你全家都不可理喻！”说完秦依就挂断了电话，不可理喻？明明是他利用公事时间跟自家女朋友厮混去了还说她不可理喻。
　　电话那边林泽清听到一阵忙音后，一头雾水地回忆自己最近究竟做了些什么让这女人焦躁成这个样子。一番猜测后，林泽清摇着头淡淡地笑出了声，他可以理解为：这焦躁的女人实在吃醋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依都忙得昏天暗地，跟王莎莎分头到各个米商厂家去了解，有时候一天连着去两个城市，身体充满了疲倦。期间林泽清也打过几次电话过来，都被秦依毫不犹豫地挂断。一是因为自己还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清楚才能筛选出最满意的几家厂家来跟林泽清讨论，二是因为前几天林泽清的那句“不可理喻”实在是让她怒火中烧。
　　在秦依躲了林泽清三天后，第四天终于被林泽清在公司门口给逮住了。
　　“你最近是在躲我吗？”林泽清揪住秦依的手臂，单刀直入就开口问。
　　“林副总你是有点太自信吧。我欠你钱了吗？干嘛躲你？”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我为什么就非要接你电话呢？”
　　“秦依我告诉你，你别给我疯，别给我胡思乱想，把你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忘掉！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智商真的不高，别给我乱抡帽子戴！我跟你口中的混血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我的大学同学，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林泽清被秦依逼得喘不过气，一口气把这几天想说的话一次吼个痛快。
　　秦依被林泽清激动地喷了一脸口水，心想，原来他跟混血姐姐不是那种关系？那还好，好？好什么好？关我什么事？他干嘛跟我说这些，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还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想到这里，这时秦依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前不久周蓉跟王莎莎跟自己提出的请求。细想，林泽清这种花花公子必然是不适合周蓉的，说不定哪天就劈个扫把腿招惹几个搔首弄姿的蛇精回来，周蓉哪里扛得住。于是往王莎莎的方向想，王莎莎是八卦协会的中心骨干，对付蛇精这类事情早已经是易如反掌的小儿科。脑筋一转，一把抹去脸上的口水，对着林泽清一笑，一个蠢蠢欲动的鬼主意就从秦依心里冒出头来了。
　　林泽清看着面前的一脸傻笑的秦依，心一怔，不会是自己刚才过于激动把这小妮子吓坏了吧？疑惑中夹杂着一丝恐慌地问：“秦依你不会这么不禁吓吧？你怎么了？”
　　秦依依旧是一脸傻笑，听了林泽清的话后，顿了顿，“我怎么了？我能怎么了？对了，现在有空吗？我们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顺带说下确定大米合作商的事宜。”
　　林泽清半信半疑地挑了下眉毛，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口里还是说了：“有空，走吧。”
　　就这样，秦依跟林泽清向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走去。一路上林泽清看着秦依一脸色迷迷地对着自己傻笑，心中不想的预感就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