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恶龙》七家小夜

7、伏笔：宴会和赏赐

　　那天兰斯洛特没有问林零为什么会和那只巨龙在一起，林零也没有解释她和巨龙独处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兰斯洛特知道即便失去了神性，林零也依然是有着很多秘密的女孩子，现在的她还不会把这些秘密和他分享，所以他还是需要耐心的等。

　　但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想过，也许命运不会给他等待的时间。

　　那天晚上，卡米洛特王宫照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兰斯洛特其实并不喜欢交际场面，奈何被贵族小姐们缠得难以脱身，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林零，目光始终追逐着琴娜薇儿公主的身影。

　　想到今晚自己被那位在某种意义上很难缠的公主用温柔中不失强硬的手段拦截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林零现在这样是吃醋了？奈何兰斯洛特再高尚也是个逃不了男人劣根性的男人，看到暗恋的人在吃自己的飞醋，心里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嘴角微扬，兰斯洛特端着林零最喜欢的点心走到她身边：“小零，尝尝这个。”

　　林零接过点心，目光却仍然没有离开公主：“她的首饰很漂亮对吧？”

　　兰斯洛特根本没注意过公主的打扮，所以现在被林零提醒，才稍微打量了一下公主身上的装饰物。那确实是稀世的珍宝，用成色极其罕见的血红宝石打磨而成，还点缀着不知什么材质的甲壳状物体，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华光。

　　“确实很漂亮。”兰斯洛特说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林零空无一物的脖颈，想着改天去买一条宝石项链给她吧。

　　“但那根本不属于她，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林零低头：“那是人类从龙的巢穴里偷走的。”

　　兰斯洛特愣了一下：“偷？”

　　“不经原主的同意就拿走原主的东西占为己有，难道不叫偷？更何况卡米洛特王国偷走的东西远比一条项链多得多。”林零低着头，用叉子虐待盘子里的小蛋糕：“所以龙才会想夺回自己的东西。”

　　“我听说过卡米洛特国王前些时日发现废弃龙穴的事情。”兰斯洛特皱眉，不想去深究为什么林零会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小零，那不是偷，只是冒险所得而已。龙的宝藏当初也是从人类手中强取豪夺的，它们贪婪又凶残，人类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那么，假如把东西还给龙，龙就不会伤害人类的话，我们还要坚持杀龙吗？”

　　“当然。龙是恶魔的使徒，凶猛的恶兽，不可能一直对人类无害，所以为了保证长期安定，必须除掉。”兰斯洛特发现已经有人在注意他和林零的对话了，他皱眉拉起林零，在花园里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听着，小零，”他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对林零说：“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和龙交流的事情，也不要向别人询问你今天问我的问题，不然随便哪一项都有可能让你被教会盯上。”

　　林零点头：“我明白的。我是异教徒，本身已经很显眼了，没必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被教会处置，所以这些问题我也只会问你。”

　　“你不是异教徒。”虽然兰斯洛特经过多年冒险，对各种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但他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标准的教徒，对异教徒这一词语还是很敏感的：“你曾经是神灵，现在是人类，你如此善良纯洁，绝不会是异教徒。”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外貌会招来流言蜚语，我可以带你去教堂受洗，让你也成为教徒，就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他轻轻抚摸着林零的黑发，这纯粹的颜色却偏偏也是黑暗的颜色，曾为林零招来过某些人的排斥，但是林零当时的表现似乎并不在意，所以自己也只是设法压下那些人的流言就完事了。岂料林零内心还是很在意的，兰斯洛特对自己的粗心很是自责。

　　“别担心啦，兰斯洛特。”林零把手搭在兰斯洛特的手背上，用体温温暖男子的手。她笑笑，语气很轻松：“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呢，我自己是什么，当然是我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

　　兰斯洛特这才放下心来。

　　皇家宴会一般要举行三天，前两天彻夜玩乐，最后一日则往往有重大事件要宣布。所以身为宴会主角，即使心中早已厌倦了这无休止的享乐，兰斯洛特也不能拂了国王的面子先人一步离去，和林零谈话完毕后，两人就回到了会场。

　　兰斯洛特本来打算邀请林零跳舞，却被林零以“不会跳舞不想把你的脚踩成猪蹄”为由拒绝，然后琴娜薇儿公主见缝插针拖走他跳舞，结果教林零跳舞的计划也触礁了。兰斯洛特只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应付一众贵妇令人头痛的纠缠。

　　当钟声敲过十二点，宴会终于迎来了终结，兰斯洛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他就被卡米洛特国王带到会场中央。

　　兰斯洛特不知道国王用意为何，直到身着华丽礼服的侍从向国王奉上摆放着利剑的天鹅绒软垫，国王接过软垫送到兰斯洛特面前。

　　“兰斯洛特，伟大的勇士，”国王用他那种咏叹调似的语气高声道：“为了感谢你为卡米洛特王国对抗巨龙的勇气，请接受卡米洛特的一点心意。”

　　兰斯洛特单膝下跪：“陛下，这是……”

　　国王自豪地说：“这些是我们卡米洛特王国用秘传的技术，以魔晶和十副完整龙骨锻造，再由主教用圣水加持的屠龙之剑，我将它作为银叶冒险团救我女儿的谢礼赏赐给你，希望你和你的部下在作战中如虎添翼。”

　　周围立刻传来隐隐的吸气声，不少男子都红了眼，对兰斯洛特得此宝物表示及其羡慕嫉妒恨：那是龙骨啊龙骨，魔晶啊魔晶，多少铸剑师究其一生都难得一见的梦幻素材！还有武器大国卡米洛特王国传自精灵和矮人的秘传铸造技术！好运的小子不过是救了一次公主居然就能得到十座城堡都换不到半个剑柄的无价之宝！可恶，果然是攀上公主的裙带了吧裙带了吧，国王看你的眼神都跟看未来女婿似的！怎么啥好事都被这小子占上了！

　　兰斯洛特眼睛一亮，没有哪个骑士能拒绝这样完美的绝世武器，哪怕是见识过古城珍宝的他也一样：“感谢您的慷慨，陛下……”

　　“不……”

　　一声细微的悲鸣突然在兰斯洛特脑海中响起。

　　那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兰斯洛特一时想不起来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去接剑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兰斯洛特骑士？”卡米洛特国王发现兰斯洛特似乎心不在焉，有些不悦。

　　兰斯洛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的，陛下。”

　　大概是今晚太累，有些幻听了吧。而后他从凯的口中得知，当晚林零身体不适，脸色很是苍白，但他并没有把那声幻觉一样的悲鸣和林零的失态联系在一起。

　　所以，等到悲剧真正发生时，再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一切就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