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吴潼

13、深夜,发现雅

　　夜黑风高走人夜，一个黑影从叶落无痕的大楼里走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在2楼刚要从熙暂住下来的客房走回自己房间的随风久久地看着那个黑影。那是雅，随风很确定。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如此地肯定。随风看着雅走到马夫前，然后是一阵光，雅便消失了。如此深夜，雅独自一人是要去哪里呢？看雅的样子不像是做告密之类的工作，她的背影如她的人一样，淡淡的，安静的。
　　“随风，你还不睡。”咖啡从牛奶的房间里出来，脸色很是疲惫。
　　“哦，没什么。”随风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你也早点睡，晚安。”随风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空荡荡的回声干扰着他的思绪：雅到底去哪了？

　　“姐姐！”蓝发少女扑向雅，雅微笑地张开双臂迎接着。“簌簌有没有好好的？”雅轻抚着少女的蓝色长发，眼神忽然就黯然了——少女的长发如此的长，长到让雅想起了母亲，那个如水般的女子。
　　“姐姐！你真的当了祭司吗？”少女昂起头看着雅，对上了雅黯然的目光，“姐姐，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吗？”
　　“簌簌，我找到他了。”雅黯然的目光一瞬间明亮了起来，“我可以在他身边了——”
　　“姐姐，恭喜你！”少女拉起雅的手，“姐姐很喜欢他吗？”
　　“是的。”雅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又暗了下去，声音也有点压抑，“很喜欢很喜欢。”
　　“那他喜不喜欢姐姐呢？”少女歪着头，俏皮地问道。哈代尔修道院的湖底如此隐秘，隐秘到少女忘记了和雅的约定，变得活泼，开朗。
　　“簌簌，他的名字，我只说一次哦。”雅不无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他叫随风。”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少女拉着雅坐了下来。这个湖底的秘密只有她和雅知道。想到这里，少女觉得很是安心。
　　“簌簌，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雅认真了起来。
　　“是不是就像是我喜欢姐姐这样啊？”簌簌抓起雅的手臂，安心地靠在雅的肩膀上。
　　“簌簌，你老是忘了答应我的事。”看到簌簌如此依赖自己，雅的心狠狠地抽疼着，推开了伏在自己身上的簌簌。
　　“对不起，雅。”条件反射似的，少女之前的活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如雅一样的淡然，外加一份冷漠。雅满意地看着簌簌的变化，心里却依然抽疼着，宿命一般。
　　“簌簌。”雅的语气软了下来，“喜欢，就是犯傻；爱，就是犯贱。”

　　天微微亮的时候，随风看到雅被路灯拖得长长的背影投进了叶落无痕大楼的大门前。站在厚重窗帘后的随风能清晰看到雅倚在大门的左边看向自己的方向，准确来说，是自己房间的窗口的方向。随风最先想到的是雅发现他了，但这个想法有很快被否定了，随风相信这窗帘的厚度。随风透过窗帘的小小缝隙，偷窥似的看向倚在大门边的雅。雅的脸上有着点点的闪光——是泪，雅哭了。在那一刹那随风有冲下去安慰雅的冲动，但这冲动在他走到房门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随风想起岚说过的话：“雅有喜欢的人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真奇怪。随风自嘲地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记得岚说过的话了。
　　随风就这样僵在自己的门前，想着一个自己都认为无聊的问题：究竟自己对雅是什么感觉。明显地这个问题目前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但随风分明听到有个细碎且谨慎的脚步声正向自己的房间走来。随风屏住了呼吸，想象着门外的会不会是雅。那脚步在门前便停住了，然后是死一般的安静。随风开始觉得有点窒息了，才听到门外轻轻的一声叹息，然后是渐渐远去脚步声。那叹息的声音，的确是雅没错。随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凌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入睡。随风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雅，而转去想熙。这个办法效果似乎不错，在随风想着之前和熙长谈的内容不到3分钟，随风安然进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边，雅仰躺在床上，经历着她的第n夜失眠。她不断地质问着自己这样是否值得。和簌簌分手之前簌簌问了她一个问题，一个她早就想过却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既然你这么喜欢随风，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雅仍能记得自己很是镇定地告诉簌簌：“你现在不会懂的。”雅很讨厌自己的镇定。在簌簌面前，明明是不需要掩饰的。只是为什么自己非要在和簌簌到别以后才肯任由泪水放肆呢？这个，雅自己也搞不懂。
　　是的，没有人会懂的。直到一切完结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