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错之落尽芳华》七月凉

17、她还是不懂他

　　走出那一片黑暗后对于眼前这一片明亮的天空，潺潺流水都怀有一丝质疑，眼睛以及触感带给他的欺骗是让他对世界的质疑。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她静静地看着掌心里的琉璃月，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那块石头，他回过头搜寻溪水里的食物，他们要活下去，就不能饿死在这里。
　　他手里拿着树枝，眼睛直勾勾地盯游得欢快的鱼儿，手上树枝脱手，溅起一阵水花，一提，那条巴掌大的鱼便在手里，前一秒还是不知生死为何物，下一秒便是别人的腹中食，可见这世界一直都不会同情无知的人，树枝离手，又一条鱼没入树枝。
　　他将插着鱼的树枝架在堆好的柴火上，大火烧烤着鱼发出啵滋啵滋的声音，她看着守在旁边的林凡，红唇轻启道 “林凡，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凡转动了一下鱼身道“你走的那天便醒了”，她淡淡一笑道“难怪，那这把扇子是你让沈风岐给我的？”，林凡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道“那把扇子于我没什么用，你应该会派上用场的”。
　　她抽出完好无损的扇子，撑开，打趣道“你也不怕我看不明白”，他摇摇头，眼里闪着光道“不会，小姐才智过人，不会看不明白”。
　　她抚额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不过是误打误撞，还得多亏了二王爷”，林凡眼睛一闪，像是没听到一样，她似乎没察觉到，看着扇面喃喃道“这画的是什么”。
　　林凡摇摇头道“这是我父皇让我临摹的画”，她抬眼看他，像是不太明白，林凡又道“这画是父皇连同传国玉玺一起给我的，但他让我临摹好便将那画毁了”。
　　她沉思了会，没在说什么，林凡看了看手里的鱼，觉着差不多了，便把一条鱼递给她，不知是不是太饿，什么调味料都没放的烤鱼，两人吃得很是欢快。
　　没有沙漏，也没人，两人只能靠天色来推测时辰，一时静默无语，林凡抬头看着天，又看看山水，“林凡，走吧”她突然起身道，林凡问道“现在去找琉璃水”。
　　她点点头，林凡皱眉，“琉璃月不能引路，要如何找”，她看了看手里的扇子道“错过了昨夜，琉璃月引路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也许找到这画里的地方便能找到琉璃月了”。
　　林凡道“这画里地方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找到了又如何能肯定那就是琉璃水”，她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她喃喃道“林凡，你若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我吧”。
　　他一怔，苍白一笑道“我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的”，她转身背对着他道“林凡，不管你怎么想，我要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林凡笑出声道“既然要断，为何还要定下三年之约”。
　　她一愣，似喃喃自语“谁知道呢，每个人都会一时冲动，何况那只是个约定而已”。
　　林凡怔怔地站在，他重伤是因为她在别人的怀里许下约定，可现在她却告诉他那不过是个约定，对她而言一切都不重要吗，脑袋里响起魔咒般的话语，终其一生，孤独一人，但他宁愿她与别人与子与悦，只要她好，可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快步追上，她不明白她对于他是什么意义，十年前的拼死相救，在他心里早就埋下了追随一生的种子，开成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他已控制不了，紧紧地跟随她的脚步，他的心里早就下定决心，阻止不了那便与她一起孤独终老。
　　她垂下眼眸，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林凡的心思她大概明白，只是她没得选，命定之人，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时不时撑开扇面看看，寻找周围与这画里相似的山，林凡跟在身后实实在在成了个隐身的人。
　　天色渐晚，两人顺着小溪走走停停，突然一阵迷雾从前方飘来，雾团笼罩着两人，她惊觉有异伸手要去拉住林凡已是空空一片，她闭上眼睛，默念到，生，死，皆无情，执念，痴惘，红尘一梦，吐纳皆空。
　　再一睁眼，迷雾全无，眼前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看着她，那女子一身火红衣衣裙随风摇曳，眼含桃花，似仙似魅，绝美的面容即便用尽天下的赞美之词也形容不出，只能感叹一句，肌肤如玉，貌美无双。
　　“命定之人，果然不同于一般人，这七情幻阵都困不住你”那女子的声音极是好听，媚而不妖，声声罄人心脾，“你是姬无悔”她惊叹道，那女子摸摸脸，娇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惊讶，是不是想说我怎么还这样年轻，这么貌美”。
　　她一噎，无奈地看了她一样，本来是那样觉得，经她一说，倒是什么感觉都没了，又看向那团迷雾，里面隐隐可以看见林凡的身影，心里暗暗焦急。
　　姬无悔见她不理，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他执念极深，只怕走不出来呀”，她看着林凡淡淡道“不会的，他一定会出来的”，姬无悔扫了一眼她，笑了笑没说话。
　　林凡深陷迷雾之中，大声呼喊“小姐”，喊了许久不见回应，他一个人晕头转向，突然一阵悦耳地琴音传来，他缓步走过去，迷雾一点点消失，那一身青衣散落在地上，素手拨动琴弦，那身影一看便让人忍不住浮想翩翩，他莫得只觉得有些熟悉，急切地走近。
　　那人侧头望着他，嘴角含了丝熟悉的淡笑，眼里却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柔，他一怔，心神恍惚，她缓缓起身，执起他的手，投入他的怀里，他闭上眼，只觉得如梦一般极美，他不愿醒来。
　　她在阵外静静地观看，她知道那个幻境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只是亲眼目睹又是另一番心境，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她也觉得美，但那终究是个幻境，是个梦。
　　林凡与她一起进屋，她亲自下厨煮了他喜欢的菜肴，两人吃得甚欢，饭后相伴散步，空气中都散发着欢快地气息。
　　两人日日相伴，白天她奏曲，他做画，她做菜他烧火，晚上散步后下棋，每天如此，乐此不疲。
　　他要的她都会满足，她善解人意，温柔无比，她在外面静静地看着，那一幕幕，一举一动，但她依旧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来了，一定会，她对自己说。
　　姬无悔又走了过来，道“怎么样，我说的，他出不来了对吧”，她看着幻境里的林凡夹了菜笑眯眯地送进她的嘴里，两人眼里都只要彼此。
　　她冷冷道“他会出来的”，姬无悔掩嘴抚媚一笑道“你看他们如胶似漆地，佳人绕怀，他还会想出来吗，难道出来对着一个冷冰冰的无爱之人啊”。
　　她盯着云雾里的幻影，的确，她是个无爱之人，比起幻境里有血有肉的那个她，现实中的她太乏味，太冷情，可即便是这样她也相信他会出来。
　　她不再回答的，静静地看着，她是无爱不是无心。
　　幻境里又过了一日，早早的，林凡便守候在床边，修长的手为她绾了个流云鬓，她的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林凡的手微微一怔，他原想为她描眉，奈何她的眉长得极好。
　　一起用过早饭，他陪着她种花看她舒心的笑脸，他努力笑得很暖，心里却微微发凉。
　　再一次经过放着古琴的毛草亭子，他温柔道“再为我奏一曲吧”，她笑着点点头，依旧一身青色衣裙，曲调轻扬，他闭上眼，缓缓转身。
　　琴声戛然而止，她端坐在那里轻声道“你要走了吗”，林凡垂低着头，沉默不语，她嫣然一笑道“你明白自己的心吗”。
　　林凡微微抬头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些天我原想圆一个不可能的梦，可梦里的她终究不是她，我喜欢的，也不过是真正的她而已”。
　　林凡迈着步子离开，他没回头看一眼所以不知道他走的那一瞬间，那个地方的一切都随之消失殆尽，像极了一场梦，而梦里人清醒，梦外人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