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属红颜》禾庄

36、第 36 章

　　如果时光依旧，
　　那些可以挥霍的，都将尽情张扬。
　　如果时光仁慈，
　　那些想要挽回的，也将不遗余力。
　　直到现在，
　　尽情挥霍的成了回忆，想要挽回的变得无力。
　　谁都想被眷顾，谁都想被世界温柔对待，
　　然而，谁都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如今，隐藏逃避，不再无理取闹，耍小孩子脾气。
　　如今，苦尽甘来，生活在光芒万丈里，明明什么都不缺，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
　　如今，站在原地，守着同样的执着，等你……
　　六年后。
　　“嘿！施航，我叫北辰，北边的北，星辰的辰，北辰。”
　　又是这个该死的梦，不知是多少次从这个梦境中惊醒，他坐起身靠在枕头上，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月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使得口中吐出的烟雾隐隐若现，他还是不太习惯香烟的味道，但在这样的夜晚还是很乐意抽上一支，房间很大，大得空旷，偏偏显得那么落寞，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再也没有睡意，只好一个人在这昏昏沉沉的夜里发呆。
　　国际机场，一个长发女孩儿站在超市口的货架上随手翻着上面的服装杂志，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她时不时转过头留意着后面的动静，没过多久，一个温婉的妇人走了过来，女孩儿露出整齐的牙齿，笑得很可爱，她挽着那名妇女的手臂，亲昵地把头靠过去，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她们挽着手说笑着走出机场大厅，完全没有留意大厅电视前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以及正在播报的娱乐头条新闻。
　　“HC集团领头人施航被爆婚期将至，告别多年的恋情，终于要走上了婚姻的轨道，这场喜事得到了各界的支持与追捧，今天就让我们来回忆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时隔六年，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有些地方修变了，但依旧是印象中的模样。
　　“北辰，这里是我们的家。”
　　“嗯，妈，我们再也不走了。”
　　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偶尔有耐不住性子的司机摁着喇叭，发出悠长的鸣笛声，夏天的阳光很猛，幸好街道旁都是大树，茂密青葱的叶子可以很好地遮住灼热的光线，只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如果可以，她真想画下眼前这个熟悉而又美好景象。
　　林雪舒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先去看爸爸。”
　　“好。”北辰点点头。
　　她们打了一辆车，去郊区的路上没有什么车，司机把车开得很快，窗外的风景很美，她趴在窗边，享受着美丽的景象和凉爽的疾风，尽管长长的头发被吹得乱飘，杂乱地打在脸上，脖子上。
　　林雪笑了笑，把她的头发往后拢住，用一根细细的头绳松松地扎起来，北辰回过头，笑得灿烂。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她们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整整齐齐列着的一块块石碑，灰暗暗的颜色。
　　她们走到一块这样的石碑前，没有带任何东西，石碑上面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很温柔，一如他生前的模样，正是北羽坤。
　　林雪蹲下身，用手轻轻抚着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低头笑着说：“这些年一定很寂寞吧，我和北辰回来了，以后经常来看看你，你就不会孤零零的了。”
　　北辰也蹲下来，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捋了捋，“爸，你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把自己的设计推向国际，见到偶像Allen，你没有来得及的我会努力去实现，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让我恐惧，让我退缩，你就好好看着我实现我们的梦想。”
　　“羽坤，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那么懂事，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都是二十多的大姑娘了，又漂亮又体贴。”
　　“妈，哪有这样夸自己女儿的。”北辰笑着说。
　　“不管在别人的眼里如何，我们的女儿永远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她拉着北辰的手，“只要牵着你，妈妈就能坚持下去。”
　　北辰咬咬唇，“我会一直牵着你，所以一定要陪在我身边。”
　　她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在石碑前呆了很久，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沉默着不说话，发很久的呆，等到太阳都渐渐落下去，只在天空留下一片橙色的云彩，傍晚的天不那么热，北辰和林雪走了出来，站在马路上，招了一辆的士，北辰在车上睡了一会儿。
　　像一场梦一样，仿佛她昨天还是一个大胆畅想着未来的短头发高中生，叛逆不听话，不那么喜欢学习，每个晚自修都在日复一日地画画，画着千奇百怪的事物，画着有趣的人，有兴致的时候和同学一起肩并肩地走在操场上，手里捧着冰饮哈哈大笑，在学校门口吃着熟食，八卦篮球场上的男男女女，平凡简单的日子，一切都很平静，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相识相知相爱的人……
　　司机一个急刹，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眼前的景象再也不是梦中的样子。时间过得那么不真实，她再也不是可以在爸妈跟前撒娇赌气的小女生了。
　　也许是运气好，在到达这个城市的两天里，她们在郊区找到了一户出租屋，虽然地方偏僻些，但总算有个落脚之处，把行李安顿好，又添置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经过打扫之后，简单的出租屋算是有了家的样子。
　　接下来只要找到一份工作就好了，北辰双手合十，低下头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向空中。
　　“19号北辰小姐。”
　　坐在场外的北辰呼了一口气，站起身，露出自信的笑容，朝着前面那扇门走去，她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一身白衬衫和及膝盖的包裙，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显得高挑纤瘦，画了淡淡的妆，脸庞更加精致。
　　她打开门，带着笑坐到椅子上。
　　“北小姐，你是来搞笑的吗？”
　　“什么？”她轻声道。
　　对面的两个女人拿着她的简历，啧啧连声，“上面写着你是高中毕业，高中学历……”说着，又嘲讽地摇摇头。
　　北辰的笑容僵了一下，依然保持着笑容，“可是……你们出示的招聘条件里并没有学历要求……”
　　两个招聘的负责人突然掩嘴偷笑，“像我们这样的公司招的都是高等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大学毕业是最基本的，难道这么基本的条件也需要白纸黑字写进去你才能明白？”
　　她的脸色一变，皱了皱眉头。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也见多了，现实点吧，真是心比天高，现在没有学历，拿什么跟别人竞争……”
　　她低落地走在走廊上，走廊里没有人，高跟鞋的声音回荡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小本子，翻开来，里面密密的记满了招聘内容，她用笔划掉一个，重新确认下一个地方，把本子放回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不是第一次失败，有什么好难受的。
　　整理好心情，北辰来到下一个目的地。
　　“北辰姐请您谈一谈对尖端时尚的理解。”
　　“尖端时尚……我认为尖端时尚只有六个字，创意，色彩和搭配，我想这是任何一季的时尚服装展上都离不开的。”她微笑着，尽量使得自己自信一些，她没有笼统的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来回答。
　　“北小姐，你的专业技能是所有应招者里面最好的，我个人也十分欣赏你的设计，可……”他翻了翻桌上的设计稿，无奈地摇摇头，“只是高中学历未免让我们太为难了。”
　　又是这样吗？北辰努力维持着笑容，“我精通法语和英语，再难都可以理解，另外在设计上我有自己的见解，专业技能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大学毕业生，因为父亲是设计师，从小受到熏陶，我认为自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她有些激动，对面的招聘者推了推眼镜，那个女孩子眼神坚定，他看得出她是真的要这份工作，可偏偏是高中毕业，他想了想，说：“北小姐，你的设计稿先放在这里，即使我欣赏你，但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录用你，这样，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会届时通知您。”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北辰也不再多说，只好点点头。
　　她站在公司楼下抬头看，上面赫赫地写着“HC”两个字母，她望了会儿，垂下头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拿出面包就着矿泉水填饱肚子。
　　又这么过去了，虽然依旧不顺利，听多了冷言冷语，还是没能做到毫不在乎，没有关系，总会好的，总会有希望的，还不能放弃。
　　她又从包里拿出本子，在HC这条上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划掉了，收拾好东西，继续。
　　施航开着车，刚才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纵使他鬼使神差般把车倒了回去，那个石阶上没有人，看来自己是太累了，他无奈地扯出一抹笑，继续开着车来到公司。
　　“施总，刚才叶小姐来过电话。”年轻的小秘书抱着文件夹跟在后面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他正视着前方，淡淡地说：“我知道了，通知各部门到会议室开会。”
　　“是。”
　　施航走进办公室，小秘书止住步伐，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满的爱慕，在她的眼里，施总是一个完美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不那么亲近，但对手下员工很好，准确来说只是长了一张不大温柔的脸，总是绷着不笑，明明笑起来更好看，不过也不尽是这样，他只对一个人笑，只对那个众所周知的大明星笑。
　　会议结束之后，施航冲着设计部问道：“新人选好了吗？”
　　“哦，是这样，所有面试合格的应聘者的设计稿都留下来了，需要总监回来进行第二次审核，其中有一个女孩只有高中学历，是我擅自做主留了她的稿子。”
　　施航整理了桌上的资料，正准备出去，又停下来，对着韩锋说：“只要有本事那就录，把设计稿先放到我的桌上，你们总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好的。”
　　走出会议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以程，是我，刚才有事关机了，要吃什么？好，马上就来接你。”
　　挂断电话之后，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几份设计稿，他拿起来掂了掂，把设计稿随手往抽屉里一放，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