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10、旧事（5）

　　连着刮了三天南风，今天一早起床童齐就打开收音机听天气预报，结果还是南风。她很无奈，大冬天的怎么总刮南风啊？没有雪，天气异常，雾霾的程度已经是重度。本来就有的咽喉疾病这两天又有抬头的迹象，童齐摇摇头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奈何啊。
　　到了医院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心里真是羡慕嫉妒恨啊，感叹楼嘉林算计功夫了得。昨天真是被刺激到了，怎么忘了今天自己得上班呢？逛了四五个小时，现在她真想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也许是下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个月该来不该来的都来医院报到，等童齐再次抬头看时间时已经快过饭点了，急忙挂了“暂停服务”的标志，在下一个患者表示抗议之前她急忙解释：“我去吃口饭，请到隔壁窗口办理。”患者也挺通情达理虽然还是有点不情不愿。
　　到了地下室，食堂里只剩残羹剩饭了，她在心里说了声“行吧，能管饱就行。”迅速的要了餐，坐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座位上，直到此时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面前有个黑影罩下来，她抬头看去不觉大惊失色——徐老四。嘴里的饭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就这么鼓着腮帮子充满惊骇的看着他。徐老四笑容可掬的坐在童齐面前，指了指童齐面前的饭菜，“吃吧，继续吃吧。”童齐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余光扫了一下食堂，只有几个医院的后勤管维修的师傅在就餐。童齐放下心来，至少徐老四还没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怎么样。于是便问：“四哥怎么来了？”
　　徐老四嘿嘿笑笑盯着童齐老半天，童齐如芒在背又不好发作只能硬挺着，许久徐老四才说：“下班以后我请你吃个饭吧。”
　　童齐冷汗涔涔，勉强堆笑道：“无功不受禄，小妹委实不敢当。”
　　“你别有什么顾虑，我不会伤害你，就纯粹吃个饭，想和你商量个事。”
　　“四哥，有话就说吧，我洗耳恭听，不用吃饭，我实在愧不敢当。”
　　徐老四又盯着童齐看了又看，“上次是我太鲁莽，做事不分轻重，让你心里害怕也是正常，不过我徐老四别的不能保证，这说出来的话一定作数，只是吃个饭就当我给你赔礼。”
　　童齐刚想回绝，徐老四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食堂。童齐讷讷的坐在那，所有饥饿感全部烟消云散，大祸临头的危机感已经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童齐设想了许多种逃生的办法，但最后又都被自己推翻，于是她想到干脆请假消失几天。她整理好几种可用的理由，就在走进领导办公室之前她无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在医院对街停着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轿车——那是徐老四的奥迪。童齐立马打消请假的想法，她像个游魂一样回到座位上，怎么办？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我只是想帮你......”。她在犹豫，随即她又失笑，就算想找故人帮忙也不知道怎么找啊！难道直接冲到人家家里？她一边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跟了自己近三十年的时间舍弃那根她都心疼，再说生生的截下一根手指光是想想都一身的冷汗，最后怎么跟齐老交代呢？知道真相后齐老会怎么样呢？恐怕只有鱼死网破一条路可走。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不觉中开始想着怎么找到乔湛。
　　正在她全神贯注的想着心事时，有人走到了她旁边，当黑影笼罩在她头上时童齐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去挡又往后一躲才抬头，这个动作显然颇具防御性，弄得来人一愣，童齐看清是科里的主任也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讪讪的笑道：“主任，有事？”主任勉强化开僵在脸上的笑，“童齐，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这回童齐有点傻了，徐老四难道还找到领导这来了？今天是难道真是要九死一生？领导快走到电梯了，发觉她没跟上，回过头咬着牙说：“童齐，交接下工作。”童齐仿佛恍然大悟，立刻陪笑着跟上，边走便问：“主任，我没犯什么错误吧？”离开了人堆，领导也不用再和蔼可亲，斜着眼睛夹了她一下冷哼一声，“没想到，你的交友还挺广泛。”童齐一头雾水。又听领导继续说：“我先把丑话说在头里，你要是在单位以外的地方惹了什么麻烦，医院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要是在医院里犯了错误查明原因后医院也不会做你的挡箭牌。”童齐心里警铃大作，她正在考虑往外跑的成功几率，领导办公室到了，门没关，她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人，那人转过头正好和童齐四目相接，领导换上一副恭维的表情热情的招呼：“勃先生，久等了。”勃先生淡淡一笑站起身，“谢谢李主任了，我想替童齐请半天假。”领导一点没犹豫立刻点头，“没问题。”童齐一时没跟上思路，“啊？”了一声。勃先生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和他一起出去，童齐跟着他走到电梯前，不住的打量着勃先生，她觉得似曾相识。姓勃？姓勃的她认识的只有一个，难道是......。五年了，当时他被判俩年，早就该出来了，可是这变化太大了。
　　“认出来了？变化很大吗？”勃新日淡淡的说。童齐轻轻地点点头。
　　站在电梯里，童齐看着显示往下的指示数字，心也随着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