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缘之斗神传》红尘壹梦醉仟年

65、两世宿爱

　　护生殿外，笼着池边一棵银杏树的尘烟散去，重新化作忆尘珠，落入落羽天的脑中。落羽天脑中像炸了声响雷，顿时将他震得不辨方向，只是愣愣地瞠大眼睛，呆呆地目视着前方，身子如木偶般僵杵不动。
　　前尘往事蓦然回归，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化开……
　　他竟是蓝莲转世！
　　佩儿拥有木灵犀的香气？笑话，天大的笑话！明明是木灵犀受了佩儿的血液，沾染了佩儿的血香之气！
　　他所爱之人是木灵犀？笑话，更大的笑话！他爱的……只是她……
　　佩儿血香已牢牢将他的魂魄缠绕，使他即便是转世也不曾忘却。今生初遇木灵犀时，落羽天便觉得那香气似曾相识，使之迷醉，于是拼命地从脑海中调取着与这香气有关的所有记忆，但却无果，终以对木灵犀“一见钟情”这理由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却未承想他真正的爱是该留给佩儿的……
　　匕鬯应是深知这点，才让木灵犀来这与他相遇，日后好利用这来步步算计他们。
　　前世的他不但无能地死去，竟还连累佩儿为了他重聚魂魄在法阵中受割刑两百多年，今生的他更糟糕，不但伤了她的身子，还伤了她的心。
　　落羽天目中卷着狂风怒喝自己：“你这混账，竟这般待她……”
　　一缕幽幽金光落在木桥之上，还未化出个形，声音却先到了。
　　“曼珠沙华，冥界之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花香之功效，可唤回死者前生的记忆。我可是为了你特意跑了趟冥界，摘了三朵花，才炼制成了这颗‘忆尘珠’。”匕鬯幻象再次到来，面挂讥诮轻语，“知晓了前世，你感觉如何？蓝莲。”
　　落羽天蹬脚飞向匕鬯，方一落地，便急不可耐地低吼：“匕鬯！佩儿乃斗神阿修罗转世，你是与她同生的祭司，你未死去，这便说明，佩儿未死！”
　　前世记忆已回，他与匕鬯前世见过，得知匕鬯与佩儿的身份，他知道，匕鬯是附属着佩儿降世的，若佩儿死去，匕鬯亦必死无疑！
　　匕鬯耸眉勾出一抹赞赏的笑容：“聪明。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我不是与她同生，我是因她而生。”
　　落羽天恶狠狠地凝着匕鬯，问道：“佩儿在何处？！”
　　“我委实不知。”匕鬯摆手轻笑，“不过……我可以交你个法子，便于你寻到她。”
　　落羽天敛眉：“你知道方法，却不去寻她，你意欲何为？”
　　匕鬯摇头轻笑：“你可知我那日为何让婆娑独自面敌？”
　　落羽天冷哼：“你欲借机脱身。”
　　“非也。”匕鬯依旧轻笑，“我那日告诉前来助战的婆娑：‘你此番前来，必须死去，方能助我一臂之力。’婆娑是比任何人都要听从我命的，你可知我为何却要她死去？”
　　匕鬯顿了顿继续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佩儿那日受了足以送命的重伤，我将存有佩儿灵体残魄的幻狼打入了佩儿的体内，使她散乱开的灵体有物可聚，但是，只是聚了却不行，因为佩儿已无体力使自己复原，就是因为那逃走的木灵犀。”
　　落羽天冷着眸子仔细听着。
　　匕鬯接着道：“前几日，我且告诉过你，佩儿若要解开封印，少不了灵体的七行封印。木灵犀便是她体内木系的封印。当日木灵犀只顾逃脱佩儿，将奄奄一息的佩儿丢弃，我必须要找另外一个封印来支撑佩儿的体力，那便是杀了金、水、火、土、风、雷其中一人。之所以会选中婆娑，那是因为第二个原因——婆娑乃这几个封印中力量最弱之人。如与人对弈，若要弃子，必先弃了相较最无能的棋子，你说是也不是？”
　　“婆娑对你最忠，只因术法不如其他人，便让你弃了，你可真是冷漠。”落羽天冷道，“怎样能寻得佩儿？”
　　匕鬯眼神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护生殿：“七行封印之人死后魂魄会自动飞入主人体内，若你将木系封印魂魄放出，任它再不甘愿，最多挣扎三日还是会飞向佩儿的。话已至此，你可懂了？”
　　言下之意，将木灵犀魂魄放出，便能随着她找到佩儿。
　　落羽天冷笑：“你如此想解开佩儿封印，为何这么久，却不杀其余之中一人，来寻得佩儿？”
　　匕鬯浅笑：“七行封印不会使佩儿狂暴，反而会让她身子康健，可谓是多多益善，我虽想让她全解了，但，那几人于我而言还有些用处，不可随意便让他们死去。我之所以未去寻她，是因我深知现在不是最佳解印之时，待佩儿到了那最佳时日，你不提醒我，我也会将此事继续进行的。而我拖到现在才来告知你方法，是因我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感知到佩儿身子有了异样，才特意前来让你先寻着她，代我好好照看着她。我相信你比我更想寻到她，是不是？”
　　落羽天敛眉道：“异样？佩儿身子出了何异样？！”
　　匕鬯嘴角微斜：“待你见着她，自会知晓。”
　　落羽天目光深窈盯着匕鬯，须臾问道：“你为何非要解开佩儿的封印？”
　　“告诉你也无妨。”匕鬯轻笑。
　　笑罢，匕鬯内劲之声若远山飘来，直直绕入落羽天耳中，字字清晰：“混沌初开，无机产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万物。森罗万象，不停演化，若要长久，不塞不流，不止不行。阿修罗神，掌管平衡，阴阳调和，善恶交错，重塑万象。世间万物，经万象更新，历万死一生，方保万古千秋。”
　　“斗神阿修罗重现于世乃为天命，我乃阿修罗之祭司，遵天命开启阿修罗灭世之力，是以，佩儿的封印，我是必解无疑！你我二人不久之后会有一场死斗，你好生准备着罢。”又道完一句话，匕鬯幻象徐徐散去。
　　“天命……？”落羽天望着匕鬯逐渐远去的幻象幽光，深眸闪烁着自信脱俗，嘴角逐渐勾起久违的完美弧度，“我落羽天今生定要斗一斗这天命！”
　　跨入阔别已久的卧殿，落羽天径直走到床前，俯首望着依然搁在枕上的七彩玲珑珠。
　　木灵犀察觉，柔音中掺着惊喜：“羽天，你终是来了……你还是对我有情的，是么？”
　　落羽天冷颜不语，执起右手，指尖闪着蓝光点向珠子，待吸上了里面的魂魄，右手打着转往后方扯着。
　　木灵犀察觉出异样，赶忙惊呼：“羽天，你在做什么？！快些停下，快些停下！”
　　落羽天淡漠地凝着指尖被抽出的幽幽绿色，忽而嗤笑：“羽天？你还是唤我蓝莲罢。”
　　木灵犀蓦地哽住了。
　　他……竟然记起了前世？！此番他将她魂魄抽离珠体，难不成，难不成是……
　　“不！！！”木灵犀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怎能忆起往世？！不……我不要再入她体内，你不是说了不会恨我吗？你怎能如此待我？”
　　落羽天面若冰霜凝着木灵犀的魂魄，淡声道：“我不恨你，因我已无暇去恨你。”
　　木灵犀依旧不甘地朝他嘶喊着：“蓝莲，你难道忘了你被她害得有多惨吗？你忘了你前世是怎样惨死的吗？全是因为她，全是因为她！！！”
　　落羽天冷道：“但她却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她有何好的？她有何好的？！以你才智，应喜欢比她好上千倍的女子！为何你会喜欢她？为何？！”
　　将魂魄又捏近了些，落羽天不假思索便回道：“她于我心中并不十全十美，却是独一无二。”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蓝莲！蓝莲……她会害死你！她还会害死你！……”
　　“木灵犀，望你早些想清楚，助我寻到佩儿。”不顾木灵犀无助地嘶喊，他将她魂魄弹于空中，转身决绝地踏出卧殿。
　　他等待着木灵犀精疲力竭不自主地朝佩儿飞去。
　　百年前木灵犀死去，他未流下一滴泪水，他以为是她不舍得让他哭泣，但未想到是他灵魂深处不允许他为她哭泣。苍生山一役，望着佩儿骨灰散去，他五脏六腑皆被掏空般绝望无助，盈盈泪水如河流破堤，怎样也无法止住。
　　原来，在他心里自始至终只住着佩儿一人而已。
　　--佩儿，若再相见，我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