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良弓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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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于操劳，我小病了一阵子，没有上朝。
郑果儿便带着萧安歌三天两头来看我，各种嘘寒问暖，倒是殷勤。
我不愿意把郑果儿往谄媚的方向去想，她不是这种人。
以杨素对她的宠爱，也不可能让她如此做。
我倒是相信她是真心关心我。
可对于萧安歌，虽说我知道她也是个心善之人，但是习惯使然，我总是带着些戒备。
我在正坐上慵懒的靠着，只听郑果儿在一旁瞎唠叨。
我一直懒懒的，突然心中最大的心结解了，便就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干些什么。
虽然朝堂上的争斗更为激烈，然而我总是奢望懒一阵子。
这件事，也让我突然发现，我手中的黑衣竟是如此的不中用。
苏威暗地里摆了我一道，我竟是毫无察觉。
我让海秀去整顿黑衣，可海秀却摇了摇头。
告诉我，杨坚身边的黑衣，早就被剔除了干净，而东宫的人却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苏威也不是傻子。
他府里的黑衣都好好的，可是却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什么都打听不到，那便是说，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早就被发现了。
我心中的不快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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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陈之战方才结束不久，江南百废待兴，我与杨坚将大量精力放在安抚江南民心，重振江南之事上。
却未曾想到，灭陈之战的结束，便就是宫廷内斗的开始……
最早，便就是贺若弼与韩擒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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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萧安歌带着女儿南阳郡主来看我。
小乞儿方才五岁，活泼的紧。
长得颇像阿摩，极为漂亮，蹦蹦跳跳的，肉嘟嘟的脸着实是想让人忍不住捏几下。
萧安歌给小乞儿喂了块糕点，见我看着小乞儿一脸慈爱，说道，
“这孩子是妾身与晋王殿下最为宝贝的，人人皆说乞儿与母后有几分神似呢。”
“是有那么点像，”
郑果儿道，
“只是你们也忒大胆，就算是像，也真敢把这闺女叫七儿。要真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指不定怎么收拾你们呢。”
萧安歌听罢也是一阵尴尬。
原本他们想叫女儿七儿，只因这两孩子都不知道我的乳名。
幸而这事被郑果儿和杨素先行听说了，才让这小夫妻突然惊觉可能是犯了大忌。
我到不在意，不过杨坚他会否在意我便就不知晓了。
毕竟他有些时候，确实会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比上心。
萧安歌急忙想起身谢罪，我摆摆手，让她便就作罢，也无事了。
“娘娘，御史大夫求见。”
我们这厢正在闲聊，海秀进殿回禀。
“这时候不才下朝吗？他怎么比皇上跑的还快？”
郑果儿惊奇。
我听罢面色略显黯淡，说来杨坚也有几天没来了。
我摆摆手，让海秀带杨素进来。
萧安歌和郑果儿见状，起身行礼离开。
我慵懒的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品着茶，只见杨素神色有些匆忙。
我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直起身子。
海秀给杨素递来了蒲团，便就带人离去。
杨素见人都走了，道，
“回娘娘，今日朝会您没去不知道，贺若弼和韩擒虎在朝堂上吵起来了。”
“什么？”
我略感吃惊。
这两个人都是当朝的大将，国家倚重的栋梁，灭陈的最大功臣，怎的吵起来了？
“这背后肯定是有什么，依臣看，恐怕是有人撺掇着贺若将军去争功的。”
杨素若有所思道。
“争功？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我蹙眉严肃道。
杨素见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原来今日朝堂，贺若弼上书陈情，认为杨坚分功不均，自己功劳最大，却和韩擒虎并列，让他心中颇为委屈。
他认为自己在蒋山浴血奋战，击垮了陈朝精锐之师，活捉萧摩柯，是灭陈之战最为关键的一役。
而韩擒虎却几乎没和陈朝军队正面交锋过，因此自己功劳远大于韩擒虎。
韩擒虎听罢心中同样不平，认为贺若弼不听指令，本应与他同时合兵进攻陈朝都城，却擅自提前行军，因此遭遇敌军主力，以致将士重大伤亡。
自己却只带领轻装骑兵五百人，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服任忠，活捉陈叔宝，占领陈朝府库，彻底击溃陈后主意志。
而贺若弼直到傍晚才到达北掖门，还是自己打开城门让他进入的。
因此他认为贺若弼不仅不该受封，更应该获刑，更不要提什么功劳比自己大的话。
随后，又有官员举报，韩擒虎在灭陈行军之时，纵容士卒奸.淫陈朝宫女等等劣行。
二人在朝堂上互相攻击，吵得不可开交。
杨坚面上冷漠，说的话也显得不耐烦。
他并未完全采信二人之语，而是一碗水端平，肯定二人功勋，却都没有再另行受封。
杨素说完，我若有所思。
贺若弼听起来着实是委屈，然而立了如此大功，他应该心里好受些，怎会如此便就被人操纵呢？
往日里他颇为理智，也是个聪慧之人，不知这回是怎么了。
沉默许久，我若有所思地问，
“你可是和他谈过？”
“未曾，皇上将他招了去。”
杨素道。
我招手让海秀进殿，道，
“去看看贺若将军是否得闲，让他来甘露殿一趟，说本宫要见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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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若弼在海秀的带领下进了大殿，他未曾抬头，似乎是有些不敢看我。
我转眼看向杨素，杨素心领神会，起身去了后殿。
我见杨素离去，招海秀给贺若弼递上蒲团和热茶。
可是贺若弼却似乎并不在意。
我微微蹙眉，不知他是何意。
“贺若将军……”
我唤了声，他却突然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
我见状，立刻对海秀使眼色，道，
“快扶贺若将军起来。”
海秀见状急忙扶住贺若弼，我道，
“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贺若弼跪着不起，海秀硬是捞了半天，才将人扶了起来。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道，
“将军这是怎么了？怎的好似很是自伤？”
贺若弼不敢看我，双手紧握，浑身颤抖，好似用尽了气力。
我使眼色让海秀出去，方等她出去了，贺若弼紧抿着唇，突然猛地又跪了下来，磕头谢罪道，
“罪臣自知此次罪孽深重，求娘娘责罚！”
他的声音隐隐抽泣，罕见的男儿泪，让我也心间一紧。
“将军这说的什么话？灭陈大胜，朝廷方才统一，你是头功，皇上也赏了，怎的如此自殇？”
“娘娘，臣知晓此次朝堂争执，是臣心气太高，不仅给自己惹了一身脏，也与韩将军生了嫌隙，也给娘娘惹了麻烦……”
“……”
贺若弼所言倒是理智，看来他心里也是清明的。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是不错，本来你与韩将军都与本宫有些交情，本宫心里也都偏向你们几分。可是将军，说来我们也是亲家，本宫本就心里更加偏袒你。有着好处，自是要首先紧着你。为何将军此次如此心急？如今你这般，本宫还如何开口为你求功德？如今韩将军不知心里作何感想，会否认为是本宫指示你去争功的？”
“罪臣知晓，罪臣已经后悔了。无论娘娘如何责罚，罪臣都坦然接受！”
贺若弼扣头如捣蒜，言语之间忏悔不已。
我轻叹了口气，想着该讲的都已经说明了，便道，
“本宫知晓你素来谨慎，不该是如此轻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
我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示意他起来。
贺若弼不愿起身，转了个身，正对我，匍匐着说，
“回娘娘，怪只怪臣心气太高，素日里忍了太多的白眼。想着这次一定要立大功，才能给家族和妹妹争口气……”
贺若弼说的悲鸣，我疑惑道，
“出征前你约莫跟本宫说过，因此本宫知会了阿摩，让他给你安排了个最重的差事。可是怎么了？有人给你气受了吗？”
“臣多谢娘娘关怀……只是自从娘娘与大将军闹翻，皇上责罚，大将军就闭门不出，日日饮酒。刚开始时，虽是不敢打骂妹妹，但是冷言冷语，甚至一日都不言一语，或者便就是责备武都他们。罪臣看妹妹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外里别人要不便是白眼相待，要不便是恶言恶语，而这升迁机会更是离臣格外遥远。臣自恃一身武功，却全然无用武之地。再看着大将军，心中有气，却不敢言语，娘娘知道着种感受么？”
贺若弼越说越难过，一个将军在我面前泣不成声，顿时让人觉得悲鸣。
“本宫何曾不知，本宫最美好的年华，便就是在这碌碌无为，胆战心惊中度过的。”
我言语幽幽，却透着释然，
“如今想来，那段苦日子本宫却受益匪浅。本宫勤读书，初尝人生苦楚不易，也学着淡然，冷静，静待时机。”
贺若弼静静不语，我道，
“苦等十二年，不就让皇上和本宫等到了么？”
“……娘娘……”
贺若弼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你若是心中仍是不忿，不如学皇上读读佛经。佛法无边，总是能让你放下心中那些烦扰。”
我道。
“……”
贺若弼点点头，悔恨的泪水却仍是止不住。
“还是因为，心下惶恐，担心此次乃是最后一遭。灭陈结束，便不再有你的机会了？所以便就急功近利，不尊阿摩的指令，擅自行动？”
我淡淡的，却也是清冷。
“……”
贺若弼不知如何言，只知点头。
“本宫觉得，你真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我问。
“……娘娘……”
贺若弼确实是说不出口，我道，
“有本宫在，你只管说便是。”
“回娘娘，这……是右仆射……”
贺若弼道，
“这次本以为臣有机会，便一定要把握住。除了寻娘娘，臣见右仆射颇得皇上信任，便也曾寻人去右仆射处，看是否有机会……”
贺若弼说的伤心，更是咬牙切齿，他道，
“他竟是直接差人将罪臣的人给赶了出来，竟是还说’此等无用之人，竟是痴心妄想’……”
我心中猛地一震，怒火顿时窜起。
我未曾言语，然而眼里的阴冷怒火，着实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是跟高熲说了？”
“臣遭遇此等大辱，便就立刻去寻了左仆射和鱼使君。鱼大人让臣宽心，而左仆射却全然无所反应，当臣不存在。臣无论如何也是大族出身，遭遇此等大辱，自然心里愤愤不平。幸而娘娘心里记得臣，最终为臣争取到了机会。臣才会如此急切，希望能好好表现，从此一改颓然之势。可是此次征伐途中，臣便听闻苏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说臣是裙带关系。再加上回来之后，臣发现自己的功绩远远不如预期。臣便更为不平，才会冲动干出了这等傻事。”（苏威以此刺激贺若弼争功）
“本宫不忍苛责你，然而你大闹朝堂，此番确实是失策。本宫会寻了机会，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然而，怕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效果。”
我叹了口气，有些丧气，
“皇上最恨不公，更恨他人威胁他，你这是犯了大忌。”
“罪臣知晓……”
贺若弼追悔不已，不停叩首。
“而且……怕是中了谁的计……”
我沉沉一句，贺若弼似是没听清。
作者有话说
第396章 良弓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