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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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回头，尉相愿也并未向我行礼，拎起石桌上的剑便朝门口走去。
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正要进来的姚诀。尉相愿冷眼瞥了一眼姚诀，吓得姚诀急忙低下了头，匆忙作揖。而尉相愿只是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虽然离开，但是我的心事却丝毫未消。
“夫人……”
姚诀看到院中的我，上前来行礼。
我微微侧头，却一言未发。
姚诀紧张的偷瞄了一眼梅子，梅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进来！”
我沉下脸来，抬脚进了房间。
我坐到正座上，梅子和姚诀鱼贯而入，梅子顺手关了房门。
“跪下！”
我猛地拍了一下几案，怒声道。
咚咚两声，姚诀和梅子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见状心中略显意外，我没有让梅子跪，她怎么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不过，我过我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如此看来，事前怕是梅子也略知一二。
“夫人……奴才有罪……”
姚诀匍匐在地，把头深深的埋下，让我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哼！有罪？你们倒真是厉害！把我瞒的死死的，我事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愤怒的指着姚诀说道，
“你方才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查看兰陵王妃是否还活着？”
“……”
姚诀伏在地上微微发抖，却是不置一词。
“那好……”
我深吸了口气，压着怒气，颤声道，
“那你告诉我，兰陵王妃可还健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王妃……王妃安好……”
姚诀说道，
“孩子也……还在……”
“放肆！”
他话音未落，我猛地一拍几案，怒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杀了孩子，还是直接杀了郑芳华？！”
“……”
姚诀吓得脖子向后一缩，再无半句。
“夫人……”
“闭嘴！”
梅子见状想劝，却被我怒吼一声顶了回去。
我站起来，走到姚诀身边，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倒是真会装，你们计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担忧我的反应？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不对？”
“不……奴才不敢……”
姚诀听罢急忙回道。
我见他害怕的样子，却更觉得像个骗局。我蹲下来，微眯眼睛，沉声道，
“说吧……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
“……”
姚诀犹豫着不敢说。
“呵呵……”
我听罢冷声笑道，
“你是觉得阿延离了你，便寸步难行吗？还是你觉得，我动不了你？”
“奴才不敢！”
姚诀急忙回道，
“夫人……”
梅子见我如此说，紧张的直起了身子。我瞄了她一眼，却并未理会。
我见姚诀仍是不言，站了起来，垂目冷冷的盯着他，说道，
“好，我现在就把你交给高长恭。看他会怎么处置你。”
说罢，便打算出门。刚走了两步，突然裙摆一扯，只见姚诀拉住了我的裙摆。
梅子紧张的看着我，眼神里竟是出现了少有的惶恐。
“奴才……奴才说……”
姚诀喘着气，紧张道。
我听罢回过头，一甩袖子，挣脱了姚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道，
“说吧。”
“这……这是……是公子的命令。”
姚诀膝行上前两步，心下一横说道，
“公子说，趁着如今齐国朝堂混乱，让何洪珍想办法，将郑王妃骗入宫中，再趁机杀死。王妃怀有身孕，又死于宫中。高长恭就算如何衷心，也无法接受丧妻丧子之痛。长恭和王妃感情甚笃，这是天下共知之事。纵然是他仍是忠于齐国，高纬疑心也定不会再留他。王妃一死，高纬一定会认为高长恭必反。到时候就算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也会出手杀了高长恭。这样一来，齐国朝廷便是鱼死网破。彼时便是天下大乱……”
“……”
我听罢，心下发寒，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如此冷血阴毒的方法，确实是像普六茹坚会做的事。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们如此做，皇上知晓吗？”
“皇上……皇上自然不知……”
姚诀不自然的说着，重新俯下身子，而我却狐疑的眯起了眼睛。
“若是真的成功了，那皇上必须要立刻出兵，否则错过了良机，便无法挽回，”
我愤怒道，
“可是如今皇上刚刚主政，大周境内百废待兴，怎的能立刻组织军队出兵伐齐？”
“公子说……说这是皇上该考虑的事情……”
姚诀说道。
“呵呵……”
我霎时无言，搭在几案上的手握成了拳。
“公子……公子还说……”
姚诀见我面色不善，吞吞吐吐着说不出话。
我紧抿着嘴唇，沉声说道，
“说。”
“公子还说……兰陵王府若是遭遇此等惊变，夫人就算再想待下去，便也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就算是夫人不愿，也是无可奈何……定会听从何洪珍的计策，离开邺城……”
姚诀说道，
“呵呵……这么做……竟还是为了我？”
我怒极反笑，面色狰狞。
姚诀见状又伏下了身子，说道，
“公子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只考虑夫人之事……不需顾忌皇上的决策……”
我心下不平，愤怒普六茹坚的一意孤行，然而却又无法真正的怪罪于他。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况且在他的角度，没有任何的不妥。
我心下又不免担心，向来谨慎的普六茹坚，此次如此行事，若是让宇文邕知晓了，会否心下产生芥蒂……
姚诀见我一言不发，偷偷的抬起了头。我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又重新伏下了身子。
“呵呵……”
我嘲讽道，
“你对普六茹坚可真是忠心耿耿……看来你果然值得信赖。”
“奴才死罪！”
姚诀颤声答道。
“……”
我喘着气，想杀了这心无二主的奴才，却又无奈于他如今的重要之位，无法真正动手。
我心下默默记下了今日之事，平静下来，说道，
“今次你能坦诚，说明你还算识趣。从今往后，你们的计划，都要提前告知与我，否则我定不轻饶！”
姚诀急忙称是。
“今日我与尉相愿所言，你在门外是否听到了？”
我问。
“略知一二……”
姚诀说道，
“……”
果然如此，我冷哼一声，说道，
“既然知道，那你接下来就应该知道怎么做……给我盯紧他，看他有何异动！”
“是！”
姚诀急忙称是。
我叹了口气，疲惫的对他摆了摆手，说道，
“出去。”
“夫人……”
姚诀听罢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梅子，担忧的望向我。
我眼放寒光，未曾多言。而姚诀却会错了意，开口道，
“夫人……梅子她……”
“滚出去！”
我见他不识相，猛地一拍几案，怒目而视。
“是……”
姚诀听罢，急忙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我看着他胆小如鼠的模样，却觉得他的演技越发的拙劣。若我不是普六茹坚的夫人，必定要立刻除去此人，此人心思怕是与他的主人一样，深不见底。
“夫人……”
梅子见姚诀出去了，也紧张起来。
“……”
我看她略带愧疚的神色，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说道，
“你事前知道多少？”
“奴婢知道他们今日会对兰陵王妃动手……”
梅子说道，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问道。
“奴婢怕夫人知晓之后，会牵扯其中，奴婢担心……”
梅子解释道。
“你可知，今日若是让他们达成目的，会有什么后果？”
我怒道。
“奴婢不知……”
梅子听罢立刻伏下了头，愧疚的说。
“若是今日事成了，天下大乱，你就认为大周一定能赢？”
我蹲了下来，盯着梅子的头顶沉怒道，
“若是大周赢不了，该怎么办？你认为阿延所作所为就万无一失？他在发疯，你们也跟着一起发疯？”
“奴婢知错！”
“若是今日他们达成了目的，我就永远也找不回我的长兄了！”
我怒极攻心，浑身颤抖，梅子见状担忧的抬起头，抓住了我的手。
“梅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默许你与姚诀交往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他刻意亲近于你？”
“……夫人……”
梅子皱起了眉头，她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尴尬的将眼睛移向了别处。
“我不论他的目的如何，我是希望你能将从他那里所知道的消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因为我信任你啊！可你呢？你真的让我失望！”
“夫人……奴婢知错……”
梅子愧疚的低下了头，想松开我的手。然而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女人一旦遇到自己心仪的男人，总是会失去了理智。但是，你我并不是普通的市井妇人啊！你我生在权贵之家，便就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人心险恶，纵然是阿延，也会如此待我。而姚诀，他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又知晓多少？”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梅子听罢似是恍然大悟，她懊悔异常，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奴婢不该如此轻易被蒙蔽……奴婢……奴婢……”
她又朝自己扇了两巴掌，她的脸颊立刻红了。我站了起来，虽然于心不忍，却仍是背过身去，沉声说道，
“五十下，就在这里……”
“……”
我言毕，身后没了响动。
过了片刻，突然咚的一声，梅子重重一拜，便不再多求，开始啪啪啪啪的打起了自己。
我闭着眼睛，不去看她。然而左手死死的扣着右手的手心，指甲也在不觉之间掐进了肉里。
嘶的一声，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发现手心早已被我抠出了淤青。
啪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而我的心中，好似同样被这清脆声响一声一声的敲击着。
终于，梅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重新俯首叩拜，发誓道，
“从今往后，奴婢定不辱使命，此事绝不会再发生！”
“……”
我见她也算是有了教训，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
“你我如今在这里，只得相依为命。记住，在这个世上，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是！”
梅子紧抿着嘴，眼角竟然浮出了晶莹泪光。她猛地点了点头，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
我见状轻轻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希望你知道我的苦心……如今在齐国，我们受制于人……若是再不能控制住姚诀……我实难想象……”
“奴婢明白……”
梅子回道。
“委屈你了……”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不……夫人和大公子才是辛苦……”
梅子急忙摇摇头。
我听罢低头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齐国努力些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抛弃一切回去……
而他……
竟是会疯魔至此……
我一边愤怒，一边心中又不由得多了一丝苦涩的甜蜜……
阿延，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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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帝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直至永巷，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