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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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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会没带钥匙出门?”
听到沉默的敲门声,方越放下手里的东西,嘲笑着打开门,却被扑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间,两手下意识扶上腰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唇传来温软的触感。
“越。”
声音微微发颤,那是一个模样普通的男子,样貌只能算清秀,一声温和的书卷气为他加分不少,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正含着雾气,有着千言万语。
方越对上几步外的沉寂目光,江念冷峻刚毅的脸上,那是方越不懂的表情,让人心发慌:
“别走!”
江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片刻的沉默后离开:“跟叶傅宁谈好了,你再叫我。”
叶傅宁?小宁?!
大脑一卡,目光转向满眼不可置信的男子,方越满脸错愕。
方越猜中了过程,却料不到开头一开始就错了,头疼不已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秉持沉默是金。
冷漠的态度让心脏绞痛,黑色的无措与空虚像缠藤攀爬全身,叶傅宁的神色渐渐哀伤而凄楚,他张了张嘴,却可悲地发现无话可说:
“……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艰涩,事到如今,背叛没有任何借口。
“后悔也没用。”
方越冷冷说出事实,那个喜欢叶傅宁的方越已经不见了,在你背叛自己的恋人选择向现实屈服。
身体一抖,叶傅宁像失去所有力气,浑身萦绕着绝望:
“……可是我喜欢你啊,你也爱我啊,我不想和你分开。”
“软弱,贪婪。”
方越皱起眉,他不明白真方越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能让时光后退么?”
方越的反问让叶傅宁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我们已经三十多岁了,别人会怎么看?我赌不起。”
叶傅宁的选择错了么?方越不知道,只是微妙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他感到脸颊生起一种滚烫与疼痛,方越摸向脸颊上的泪痣:
“怎么,殉情了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叶傅宁的反应证实了可怕的猜测,他曾经要杀了自己的恋人,方越垂下的眼睫与唇角的勾笑相呼应,漫不经心的冷漠:
“多恶心的同性恋。”
方越去医院问过,这不是泪痣,而是伤疤,这张脸曾被人用刀划开了一道狭长的血口。
浑身冰凉,心一抽一抽地滴血,叶傅宁前所未有的清醒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真的不爱自己了。
叶傅宁茫然,他曾经多希望方越不爱自己,现在如愿了,却痛彻心扉。
“……每一天,我看着对面平行的风景,阳光明媚的世界,而我们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不管我们多相爱,你对我越好我越舍不得,越是痛苦,你知不知道你的爱就就是地狱,如果没有你,如果我没有爱上你,我可以更好!”
叶傅宁低头喃喃自语,方越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到底是要怎样的大脑回路才会有这种奇葩结论?
“我的爱是地狱?”
方越散漫地勾唇,眼神冰冷,他为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悲:“那就恭喜你重返天界,圣洁无瑕的天使。”
“……你爱上了江念对不对?所以才这样对我!”湿润的双眼带着控诉与谴责。
方越捂额失笑,真诚建议:“你该去神经病院。”
“我们都是家里的独子,你也要结婚的啊,我不要分手。”
叶傅宁似乎陷入了近乎崩溃的疯狂,他不甘心地想要强吻,被方越一把推开,方越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为什么……”
倒在地上,叶傅宁愣愣地望着神色嫌恶的方越,泪水倏然滑过眼角,他不知道该问谁。
“不要再背叛你的未婚妻。”
大概是这副身体的本能,方越感到心脏一阵阵在疼,渐渐麻木,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结婚,他只知道自己不会贪心,不会什么都想要,更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不背叛心爱的恋人,方越响起了一句话:“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怜悯的眼神令叶傅宁绝望,这是他选择的路,脚下无底深渊,他在中途已经粉身碎骨。
“最后问你一件事,你最喜欢的花是不是木棉?”
“……是。”
全身忽然涌上无力感,方越大脑缓慢运作,脸色发白。
一个人静静呆了会,他慢吞吞地拨通江念的手机:
“喂,我饿了。”
方越想起了江念离开的背影,有种失去一切的惶恐,方越有些出神,始终走在自己身后的江念,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夜深人静,时针指向午夜。
床上的人正陷入梦魇。
血红色与漆黑交融的梦境,刀尖滴落点点血液,歇斯底里的呐喊与争执,无法挣脱的痛苦,绝望的芬芳馥郁浓烈,血肉模糊的侧脸,一双哀伤的眼睛淌下血泪……
陡然睁开眼,清晨的阳光白暖,方越摸了摸眼角,眼睛干涩得仿佛将眼泪流尽。
焦躁感在一天天减淡,有时候,方越觉得这样就很好,自己注定是方越了。
可有一种异样的情绪与执着催促着方越继续,他依旧找了一处处梦境之桥,画着一幅幅风景,江念始终在方越的身旁,不言不语。
“我真是失忆么?”
指骨分明的右手翻过一页纸张,午后的时光绵长而温暖:
“不是精神病?”
抬头看向始终一本正经模样的江念,方越眯了眯双眼,语气神态有着淡淡的默契感:“解离性解人格疾患,俗称多重人格违常。”
“我始终觉得自己是重生,但如果是多重人格其实也说得过去,好像有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躯体内,分别有着自己的记忆情绪,而这种差异往往非常大。”
“我是第二人格,就好像新生,也像重生。”
至于巨大的刺激无疑就是叶傅宁,方越看着江念,没说出口。
“这是你的答案。”
方越估摸不准江念的语气是称述还是反问,他无所谓地一勾唇,一丝傲慢意味:
“我想,我还是一个孤魂野鬼。”
江念没说话,沉寂的目光仿佛带着气息与体温,方越的耳朵一热:
“……江念,你怎么能忍下来。”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他人山盟海誓。
久到方越以为得不到回答,江念才淡淡开口:
“因为这是你要的。”
顿时愣住,方越回忆起当初的嗤笑,声音变得有些发哑: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江念点头,分毫不差的果决。
方越低下头,害怕被看见此时的神情。
如果自己真是方越,方父方母似乎不知道叶傅宁的行凶,那么重的伤自己大概只能找江念帮忙吧……是不是和你有关?
方越没有问出口,他没有记忆,行走在空白时空,然后,出现了道道彩色,变成无数的七彩缎带开始旋转,江念伫立在漩涡尽头,手握着谜团的答案。
拿出一本崭新的素描本,握着炭笔的方越目光专注澄净,令人心动的深情,他抬眼看向江念:
“不问我画什么?”
黑色的瞳孔在光线中浮动五光十色的泡沫,变幻着淡淡笑意,江念沉默,却仿佛看透了所有。
一瞬间,方越只能败退地低下头。
燃云西天,夜色轻薄,将方越的轮廓打出一层凝重,他握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拨通了电话:
“妈,叶傅宁什么时候结婚?嗯,到时候我回来,和江念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