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未到（陆傅）》程卿

31、事出有因

　　陆雨被推进手术室后傅振华就一直守在门外，直到他又被送回病房，直到他在夜里彻底清醒，这才向陆雨告辞；而陆雨，他就是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这次，也没再拦着傅振华回家陪妹妹。
　　等病房里就剩下陆峰，陆雨越想越觉得窝火儿，“陆峰，你好大的胆子！”
　　“哥，你误会了......”明白哥哥在气什么，陆峰解释，“傅振雪是昨天晚上，我伤的。”
　　陆雨一声冷笑。
　　“哥，我不能让傅振华在你身边，他是警察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他对你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陆峰还是不死心。
　　陆雨眼中隐隐闪过杀意。
　　“哥，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不能看着一个警察把你毁了，把陆家毁了啊。”陆峰说的很诚恳，他也有他的立场。
　　陆雨怒极反笑，“这话听着真熟悉，当初洪美云失踪时，你不在曼谷啊，怎么现在说话的口气，和陆千洵那时一模一样。”
　　听着陆雨连对自己父亲都开始直呼姓名了，陆峰向后躲了躲，“哥，爸他不是针对你，我也不是针对你，我们只是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陆雨笑的嘲讽，“咱们陆家做的就是违法乱纪损阴丧德的勾当，还平平安安？”
　　“陆雨，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陆峰委屈，他是一片好心，为什么哥哥偏要这么说。
　　“你这就委屈了是吗？”陆雨盯着他，“当你勾结林静谎报振雪的死讯，当你救人之后又对振雪私设刑囚，你有没有想过，振雪也会委屈！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为了陆家好，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我离不开傅振华，是我要为了他收手毒品生意，而不是他纠缠与我，不是他利用我诳骗我呀！”
　　“是！他什么都没有要求过你，什么都没有让你为他做！”陆峰激动，“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担心！”
　　“我是不是说过，这个不用你操心。”手指着陆峰，陆雨的气势逼得他不得不住口。这件事他已经说到不想再说了，也就是陆峰，换了别人，他哪里会说这么多废话。
　　陆峰默认。
　　“这个话题我以后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记住了吗！”陆雨是很郑重的告知。
　　“是。”被陆雨连着警告这么多次，陆峰只有妥协，看哥哥脸色实在是不好，他也不忍心，“哥，你躺一下吧。”
　　被陆峰服侍着躺下，看到弟弟终于老实了，陆雨才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侧过头，他问坐在床边的弟弟，“陆峰，如果我今天相信了傅振雪的死讯，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啊？”
　　陆峰不疑有他，“看着你和傅振华闹翻啊。”
　　“再之后呢，等我们闹翻了，你再把振雪放出来？”陆雨接着问。
　　陆峰迟疑了一下，他的本意是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如果傅振雪没有用了，再杀了也是一样，可是，这话，他现在不敢和哥哥说。
　　陆雨微微皱眉，尽管他现在很想睡一会儿，可是还是支撑着坐了起来，他的弟弟他还是了解一些的，看着陆峰的迟疑，他几乎能肯定，他是真的想杀了傅振雪；谁都明白，如果陆峰杀了傅振雪，那么他和傅振华之间，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问题就回来了，陆峰做事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他这次兜这么大个圈子，还弄了个假死出来，是为什么呢？
　　陆峰先是想扶着哥哥躺下，可是陆雨摆摆手示意不用，于是陆峰也只好帮着他把病床摇起，并且垫好枕头让陆雨靠坐的舒服些。
　　看哥哥还是沉默，陆峰以为他是看清了自己的想法，怕哥哥生气，他只好说瞎话，“我是想关她几天，吓唬一下她，然后让他们兄妹知难而退。就算傅振华还是执意与你作对，起码他妹妹可以牵制他。”
　　陆雨嘴角又浮起冷笑，陆峰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心慈手软、处处为人留余地的人了，“陆峰，我只问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杀傅振雪？”
　　“哥，你说什么啊？”陆峰矢口否认。
　　陆雨就看着他，不说话。
　　“哥，你能想到吧，家里人都不希望你和傅振华再在一起，我这次回台北，也是爸爸吩咐，在不伤害傅振华的前提下，让你们分开，所以，傅振雪，尽管我想杀她，可是我还是宁可先绕个圈子，不要把事情做绝。”陆峰回答的半真半假，最主要的是，在洪美云这事还不确定的时候，他不愿闹的满城风雨，那索性，对哥哥也先隐瞒一下吧。
　　陆雨还是看着弟弟不说话，父亲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陆峰的说法也很合理，但是，他就是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
　　陆峰深深皱眉，他哥怎么这么不好骗啊，“哥，你若是信我，就先别问，我是想从傅振雪身上查一些事情。”
　　陆雨终于说话了，“所以，你那么对她，是在严刑逼供？”
　　陆峰点点头。
　　“那她说了吗？”陆雨问。
　　“还没有，不过我很快就会问出来的。”陆峰肯定。
　　陆雨沉吟半晌，“陆峰，你昨天晚上原本是要杀她，可是傅振雪在危急中说了什么，所以你才改变的主意，对吧。”
　　陆峰的脸色几经变换，也从侧面证明陆雨的猜测完全正确。
　　“看来我还真的猜对了，很好，那你继续查吧，查清楚后记得告诉我。”陆雨先是笑的玩味，然后郑重警告陆峰，“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以后不准再打扰傅振华他们一家子，否则，你就给我滚回曼谷去。”

　　陆雨如果知道在自己和陆峰说话的时候，傅振华也在和妹妹谈心，估计会感慨，做哥哥的都不容易。
　　“振雪，哥知道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回到家，傅振华看一路上妹妹都没和自己说话，就知道她还有没完全放下。
　　傅振雪也确实委屈，她昨天先是被绑架，被救回来之后又差点被杀，万不得已说了洪美云的事情而逃过一劫，结果又被陆峰刑讯逼供，而自己的哥哥，自己唯一的亲人，从头到尾，都在陪陆雨。
　　“振雪……”傅振华叹口气。
　　看着哥哥难过，傅振雪也难过，“哥，陆雨是不是比我重要啊，你不要我了吗？”
　　“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傅振华把妹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别难过了，都是哥哥不好，对不起。”
　　“哥，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真的很危险，我差一点就没命了。”傅振雪哭，她忘不了陆峰强迫她割腕自杀时的情形。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就算那新闻是假的，自己妹妹也是被欺负了。
　　“你不知道，昨天陆峰是真的要杀我，他要伪装我割腕自杀，就在咱们家厨房里，那刀都压在我手腕上了！”傅振雪哭的声泪俱下。
　　“你说什么？！”傅振华脸色终于变了。
　　傅振雪有些愕然的抬头，“你不知道陆峰要杀我吗？”
　　傅振华条件反射的摇摇头。
　　傅振雪一时间愣住，抹了把眼泪，说，“陆峰说你影响了陆雨，怕你以后害了他也害了陆家，所以要让你们分开，说要先杀了我然后再杀你。”
　　“你是如何脱险的？”尽管妹妹现在没什么事，但是傅振华还是担心。
　　傅振雪摇摇头，她不想再这么担惊受怕了，“哥，要不你就和陆雨分开吧。”
　　“振雪，这是陆峰的主意，陆雨不知情的。”傅振华皱眉。
　　“哥，怎么到现在了，你还是这么维护他？”傅振雪心里很不是滋味。
　　“振雪……”
　　“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傅振雪不解，“他究竟哪里好？”
　　“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傅振雪鼻子发酸，“我不止不懂你为什么喜欢陆雨，我还不懂为什么姐姐也那么喜欢陆雨。他究竟哪里好？！”
　　傅振华愣住，“你说什么？！”
　　傅振雪看着哥哥，“果然是，对吗？陆雨就是姐姐的丈夫，暄暄的父亲？”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傅振华追问，当年谁都没和振雪提过陆雨，才一天时间，她是怎么知道的。
　　“陆峰杀我前，用洪美云举例子，说曾经也有个警察卧底到陆雨身边，被发现后，陆家不顾她身怀有孕，依然要杀她。”傅振雪说，“你们虽然没有和我说姐姐的孩子是谁的，可是陆峰说的事情，分明就是姐姐的经历，而且他还点出了姐姐的名字。”
　　傅振华听完后深呼吸，“你就用这件事做文章，让陆峰放了你一马？”
　　“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想死啊。”傅振雪能感到哥哥不高兴了，可是她也有苦衷啊。
　　“没事，你没做错。现在你告诉哥哥，你都对陆峰说了什么？”看陆峰今天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但是傅振华还是担心事情迟早会让陆雨知道。
　　“我情急之下说的是洪美云七年前死于难产。”傅振雪说，“之后陆峰又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说是他告诉我的洪美云的名字，我是为了保命瞎说的。陆峰不全信，于是就不敢再杀我，之后我就被带去医院了。”
　　傅振华终于明白了，“你身上的伤，是陆峰对你逼供时弄的？”
　　傅振雪含泪点头。
　　“对不起……你受苦了……”傅振华再次把妹妹搂近怀里，说就说了吧，他再想别的办法隐瞒就好。

　　晚上，傅振雪不敢一个人睡，于是傅振华就靠坐在床头，任妹妹搂着自己寻求安慰。
　　“哥，我睡着了你也不准走。”傅振雪搂着哥哥的腰，她哥身材就是好，搂着就是舒服。
　　傅振华在心里摇头，看来他妹子是没那么害怕了，“好，我不走。”
　　“哥，你好久没有看着我睡觉了。”傅振雪很怀念。
　　“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傅振华笑笑。
　　“那又怎样，姐姐比我大六岁，你不是照样陪过姐姐。”傅振雪不在乎。
　　“那是因为姐姐在刚被救下的时候总是做恶梦。”傅振华说。
　　“我怎么不知道？”傅振雪毫不知情。
　　“怕你担心。”
　　“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因为知道的太少而有危险？”傅振雪不满。
　　傅振华沉默。
　　“哥，你早就知道陆雨和暄暄的关系吧，之前你不说就算了，为什么见到陆雨之后你还是不说？”傅振雪不明白。
　　“因为姐姐不想让暄暄和陆家再有交集。”傅振华回答。
　　“可是现在已经有交集了，而且你和陆雨又是在暗中对立，你就不怕陆雨用暄暄威胁你？”傅振雪不理解。
　　傅振华苦笑，已经威胁过一次了好吧。
　　“哥？”
　　“振雪，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让暄暄和陆家有交集？”傅振华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妹妹据实以告。
　　傅振雪摇头。
　　“那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之前夜里陪姐姐的时候，从她噩梦里的只言片语中，以及这些年暗中的调查，拼凑出来的。”傅振华说——
　　当年，陆千洵用枪指着洪美云的肚子，问她是想生下孩子再死还是和孩子一起死，她只能选择生下孩子再死，不然陆千洵马上就会开枪。
　　之后，洪美云收到陆雨让她快逃的消息，其实那时，她是不敢逃的，因为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在陆千洵的掌握之下，如果她不听话，那她分分钟都会死。
　　再后来，在洪美云逃出瑞士后，陆夫人找到了她。她对洪美云说，陆千洵针对的以及陆家容不下的都只是因为她是警察，而不是她与陆雨两情相悦，希望她能明白；陆夫人还说，那父子俩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雨从他父亲那里得到洪美云的死讯。
　　最后，是陆夫人护送洪美云到了码头，要帮她偷渡到台湾。可是就在洪美云要上船的时候，陆家在曼谷的仇家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也赶到了码头，尽管陆雨的大伯也及时带着人手赶到救援，可是陆夫人还是为救洪美云而替她挡了一枪。陆夫人中枪，陆家人马自然就管不了洪美云了，于是她就这么趁乱逃了出来。
　　“这么复杂？”傅振雪感慨，然后她也担心，“那陆夫人最后伤养好了吗？”
　　“没有，她伤在了要害，没抢救过来。”傅振华微微垂下眼睑，“所以，在姐姐心里，她是害了陆夫人的凶手，陆千洵不会放过她，而她更是承受不起陆雨对她的恨意。”
　　“那这事陆雨知道吗？如果他知道自己母亲是为了救洪美云才死的，我想他是不会怪姐姐的吧？”傅振雪问。
　　“就算不会怪她，那他们两人之间也横了陆夫人一条人命，再也回不到从前。”傅振华解释。
　　傅振雪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些不以为然。
　　“看来你还是太单纯啊。”傅振华摇头，“你就没听出来吗，陆千洵不止是想杀了姐姐，他甚至连孩子都不想留下。”
　　傅振雪愣了好半天，“可是，现在是陆峰当家，而陆峰又听陆雨的，也还是不能说？”
　　“陆千洵又不是已经过世了，他虽然把位置传给了陆峰，但是他在陆家说话还是有用的啊。”傅振华解释，“这次，陆峰从你下手让我离开陆雨，你以为是谁的命令。”
　　傅振雪恍然，然后她忍不住问，“那陆雨难到就保不住自己的儿子吗？”
　　“或许保得住，但是，何必让暄暄陷入危险呢？”傅振华说，“我们尽量保着他，不到性命攸关不说就是了。”
　　傅振雪点头。
　　“明白了吗？暄暄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提了。”傅振华强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