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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寥寥薄情冷处浓 ...

  •   头倚在牡丹刺绣凉枕上,她的目光落在对面案几上的一对翡翠玉杯上,那是他在成婚那日派王福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不过都被她压在了案几底下,她独觉得这对杯子精巧,便拿来用了。

      只是头脑里还是白日里宁容的话,为什么又是她?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王爷对她的宠爱,但这事却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若说这缘由,千种万种,却绝对无关于宠爱。

      因为直至今日——他都不曾碰过她。

      这皇室之中,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似乎都该有它的理由,为什么王爷喜欢芷茜却不纳她入府?上次狩猎夏侯禹又为什么独独带她?还有这次的家宴,家世平平,样貌又不是最出众,为什么又是她?

      这些她都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能问不敢问,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如果还不能懂得明哲保身,那她活在这王府里,就当真没有什么意义了。

      先人有明训,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明日,她要找个机会和夏侯禹提一提出宫的事才行。

      闭上眼睛,本想好好入睡,他的脸却闯入脑中,那张温文尔雅下藏着冷冽暴戾的面庞,自嘲一笑,她翻了个身想安安静静入睡,却顿觉胸口一阵钝痛,心下一紧,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断了一个月的药了。

      心头一横,这次,她必须让夏侯禹同意让她出王府一趟,一是为了见楚流云一面,二是为了解药。

      她这病自小便有,在紫荆时,家中阿玛找了专人为她配制解药,后来来到韩越,她便自己到处寻访,知道了这韩越有个毒庄,于是她就常年在毒庄购得解药。

      也是她命途多舛,据说是阿玛与人结了仇,在她刚刚满月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还好的是毒并不算深,否则她早就投胎转世了。但偏生的这毒蹊跷——胭脂扣。

      据说那并不是紫荆盛行的毒药,当时阿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能配解药的人,根据那个配解药的人的说法,胭脂扣是那时韩越国宫闱里甚是得宠的一种毒药,毒性极强,而且准确的说这毒是无药可解的,所谓的解药,只是抑制住药物在身体内的扩散。

      只是那配解药的人却说她身体里的毒并不多,似乎那人并没有要至她于死地的意思。

      抑制住胸口微微的痛闷,她终于强迫自己入了梦。

      二更·竹楼

      雕花兰窗前,男人一身雪白,负手而立。

      屋子里是慢慢逸散开的微涩微苦的药味,女人素指纤细接过宁容递过来的药碗,秀眉半蹙,闭了闭美目,几口将碗中粘稠的药浆喝下。

      “王爷,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以正常走动了。”宁容接过女子递过来的药碗,转身对窗前的男人道。

      床上的人朝宁容点头一笑,算作了谢。

      男人闻言转身,目光淡淡落在床上的人身上,素来平静无波的眼底闪现少见的欣喜。片刻间已经坐到了床边,单手轻揽,将床上的人揽进怀中。

      瞧着这两人别有意味一笑,宁容颔首,悄悄退了出去,末了,轻轻掩了门。

      屋子里,男人眸光浅浅将面前的人收进眼底,长指抚开女子眉心的碎发,将唇轻轻印上去。

      “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芷卉想出去。”怀里的人手搭上男人的肩头,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低低道。

      “待我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就接你回王府。”说话的人声音清清淡淡,但这语气里的毋庸置疑却一听便知。

      宫芷卉是皇后的外甥女,八年前,她背叛了皇后一意孤行救了夏侯禹一命,那晚,皇后庄敦义亲眼看见她饮了酒后口吐鲜血,至此,所有人都以为她当日已死。没人知道她被夏侯禹藏在王府里藏了八年在这宫闱里,知道的太多总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若是皇后知道她没有死,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他在花园布了一个迷阵,把她藏在这里八年,或许,会更久,等到他和庄敦义的这盘棋结束,若是他赢了,他就接她回王府,若是他输了,他便安排人把她送出去,护她完好。

      “我可以以另一个身份出去,花郎的易容术不是很高吗?”

      男人眸色幽深,只是淡淡凝着远处,谁都没有说话,一点点,心底开始涌上微微的绝望。

      “我能看着王爷就好。”她该料到的,没有谁能改变他的决定。

      默默许久,男人轻轻起身走出竹楼,门合上的最后一瞬,他淡淡开口,

      “好。”

      清早,晨露未晞。

      送走三王爷,虞洛姬一返身却撞了一个结结实实。

      “王爷?”她惊呼,这男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吓死人。

      抬头间,人已经进了里屋。

      从身后看,他的脚步甚稳,却似乎莫名带着些什么情绪,没时间细想,快步跟了进去。

      男人坐在案几前,后面的墙壁上是一幅江南山水图,这画是十王爷前几日送来的,他说这画很有意境料想她会喜欢,就吩咐了下人送到了流翠轩。画里是一座远山,镶嵌在层层烟云之间,她的确很喜欢。

      男人长指握住茶杯,并不看她,只是淡淡抿了一口茶,她轻轻握了身侧的手,敏锐的嗅觉告诉她,这气氛不对。

      正忐忑着,他的声音冷冷传来:“刚刚有人来做客?”

      晨光熹微,透过牖隙投射进来,男人的眸子嵌在光影中,看不真切,却只能恍惚可见眼底的幽深无底。

      “恩,是三王爷。”她淡淡道。心一紧,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既问了就该是知道的,此时,实话实说才是上策。

      “本王的好侧妃是在帮本王联系兄弟感情?”男人嘴角一挑,冷冷道。眼中却见不得半分笑意。

      虞洛玑身子重重一震,只是睥向男人的眸子,那曜黑的眼底深藏的愤怒,不由得让她冷笑出声,上前一步,她抬了眸淡淡问:“王爷在怀疑什么?”

      这世道真是可笑,前两日她才撞见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婢女有染,而三王爷帮过她多次,每次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总会出手相救,而她却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三番二次陷害他,最可笑的是,现在,自己居然还被他怀疑,兴师问罪?

      “虞洛姬!”霍地站起身,下颌已经被人捏在掌中。

      那人手上的力道已经传达了他的情绪,这就是上天的不公,女人生来便是弱者,就像现下,他若再用力,她估计真的会被活活捏死。怪不得她发觉自己的瓜子脸越来越标准了,看来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王爷可以有红颜,洛姬就不能有朋友?”

      男人眸色倏暗,耳际是昨夜自竹楼出来时的情形。

      “三王爷与侧王妃在湖前彻夜谈天,侧王妃睡在三王爷肩头,还有——”

      男人眸色顿深,沉声喝道:“还有什么?”

      探子一颤,被男人眼中的厉色骇得一抖,忙道:“三王爷还……还亲了侧王妃的额头,丑时,三王爷把侧王妃送回了流翠轩。”

      虞洛姬,你很好!

      那日,从猎场回来,将她从马车上抱下,她全当是他在故意捉弄她,让她难堪,实际上,花郎与他说,她的膝盖上新伤加旧伤,不易走动否则会落下病根,他就起了恻隐之心,他向来内敛不愿张扬,那日,却当着所有人将她抱回了流翠轩。

      不过是怕她的腿真的会留下病根!

      恻隐之心,什么时候他竟对她动了这样的心思……

      后来,芷茜来书房给他送来参茶,他并没有丝毫动情,她却低低的求他,她说她愿意做姐姐的替身,她主动缠上他的身子,那连带而起的只是欲望。她推门而入,他冷眼旁看,当她蹲在地上不顾满手血红还是把地上的碎屑捡起时,他终是反手将怀里的人的衣裳合紧。

      为什么为她叫了太医?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竟然只是在一个女人床前为她换凉帕子?

      那微微絮乱的心又是为了什么?

      她和三哥?湖边幽会?

      虞洛姬,她好大的胆子!

      “你该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大手一甩狠道。男人眼底的黑像墨,却又像黑夜一般噬人吞骨。

      重重被甩在床头,胸口一阵痛闷,她苦笑,什么时候毒性发作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咬咬牙根,她缓缓扶着床头站起,硬硬将心口的钝痛压下,轻轻合了合手掌,一片冷汗。

      “反正王爷丝毫不待见我,不是吗?”闭了闭眼,她扬起脸质问他。

      手臂上一阵钝痛,转眼间,洛姬整个人已经狠狠被甩在了床上,这屋子里摆设虽少,但床却很大。

      夏侯禹面色阴鹜,玉手一挥,窗前的珠帘应声而落,男人盯着他,眼中是让她浑身战栗的燥热和暴戾。

      她刚想再开口,却见夏侯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他虽暴虐,却是平静冷冽的,可是此时他眸子里的压迫却让她真的怕了。

      珠帘落下,顿时他们就同处在一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里,这让男人浑身散发的压迫感更加强烈,一个荒唐骇人的想法蹿上心头,她重重一颤,惊恐地看着男人一点点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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