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情扣》姬姒

33、第三十三章 拟烧心字试沉香

　　但凡是大家族里，总是有人欺上媚下，身份高的要去欺辱身份低微的，身份低的便要去欺辱更低微的，这规则，在这世道里生生不息，倒也是人性所致。

　　往时在家中，她虽是名义上的二小姐，却也没有人会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这会儿，说话倒是还能有个几两分量。

　　晨早去给戚柏瑶请过安回来，却见的一侧的胡同里有妈子一阵阵的谩骂声，心中好奇，不觉就放慢了脚底下的速度，心中越发的疑惑，遂转身道：“朱雀，去看看什么事？”

　　没过一阵，朱雀就急匆匆跑了回来：“主子，是一个妈子在教训下人”

　　洛姬不是没有头脑的人，自然知道这妈子在欺负人，斟酌片刻转身对朱雀道：“带我过去”。

　　朱雀不动，只还站在原地，担忧道：“主子，这闲事我们还是别管了吧？”

　　洛姬见朱雀这幅模样，急道：“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说完转身便走。

　　朱雀见主子生了气，也顾不得太多，立即就跟在洛姬身后。

　　“住手！”隔得老远，虞洛姬便对那打人的老妈子道。

　　那老妈子一愣，面有惊慌，随即谄媚道：“给夫人请安”那眼中的卑微，竟让洛姬心头莫名一阵恶心厌恶，朱雀瞟了一眼那妈子，嘴一撇，她以前没在流翠轩的时候，也经常被这种妈子欺负。

　　“夫人明查，是这婢子干活偷懒我才教训她的”。

　　“夫人救我”。那婢女忽然就跑到洛姬面前重重跪下，满脸泪水地给虞洛玑一个劲地磕头，虞洛姬一愣，没想到这受欺负的丫鬟竟然是前两日与她一起出门服侍她的彩菊？

　　那妈子见虞洛姬没说话，越发的不安，只是偷偷瞄着虞洛姬的神情，生恐她会揪着这事情不放，洛姬聪慧，思绪辗转间，早已看明白了，这妈子分明就是滥用私刑，却也不怒只笑笑道：“不如让我把人带回去吧，我与王爷要了她，以后多多管教”。

　　夜里凉，朱雀来给虞洛姬添被子，却看见洛姬没睡，只是直直坐在床头发愣。

　　“主子早些休息吧”朱雀把拿来的被子铺好道。

　　“恩”洛姬笑笑，没说什么，她只不过是在想回来时老十的话。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自己不得已的事情，何况王爷？

　　他是在替夏侯禹与她解释吗？

　　“主子为什么要带回彩菊？”朱雀离开前疑惑地问，跟在虞洛姬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主子不是喜欢使唤奴婢的人。

　　“若是我不把她带回来，那老妈子在我们走后一定会变本加厉欺负她”。

　　朱雀心头一热，便轻轻合了门出去。

　　记得刚入王府的时候，每天被那些在王府里呆了多年的妈子奴婢欺负，却从来都没有人管，他们的命卑贱，哪会入得了王妃王爷的眼，却没想到侧王妃心好，从不拿他们当下人看。

　　说来夏侯禹也只是闻白日里王福提起，昨日侧王妃在外面带了一个奴婢道流翠轩，一时兴起就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这样一幕……

　　院子里的大树旁，桌子椅子乱作一团，地上站着几个婢女，还有个丫鬟手里拿着几只刚刚长了绒毛的小鸟，所有人，都一脸担忧地仰起头看着站在桌子上的人，而这个掏鸟窝的人，就是——虞洛姬。

　　“快点，朱雀！”鞋子脱在一旁，椅子上的人只穿着罗袜，一直催着地上的丫鬟。

　　男人怔住，丹凤眼微眯，瞧着这幅滑稽的画面，侍立在侧的王福轻轻咳嗽一声出声提醒。

　　站在那人身后的少年也是怔怔一愣，随即用手遮住从喉咙里逸出的抑制不住的笑声。

　　“快些呀”一双脏兮兮的手伸到身后，却半天不见动静，虞洛姬着急，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现在她的腿已经开始抖了，必须要行动迅速有效率。

　　朱雀悄悄瞄了一眼夏侯禹，碰了碰虞洛姬的腿，低头小声道：“主子，王爷来了”

　　一个踉跄，惊魂未定间已经被一双大手接住，顿时暗香萦绕，一身冷汗的人用手猛拍心口，幸好被人接住了，要不然，那么高的桌子，还不得把她摔死？正恍着神，却听见耳边淡淡笑开的声音：“虞小姐在虞府时也是这样豪放不羁？”

　　这回连向来都沉稳内敛的王福也忍不住闷笑。

　　洛姬目光一扫，正好看见男人身后的奴才憋笑憋得通红的脸，脸一红，急道：“这些小鸟被风吹下来了”。

　　“恩，所以呢？”

　　“呃，所以……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把它们放回去”他会轻功的，她怎么忘记了。

　　“说个理由，满意了本王就帮你”

　　洛姬暗暗咬牙，这个男人是变态，举手之劳，还要理由，这么斤斤计较，他怎么不去做商人？

　　虽说先是在心里狠狠地诋毁了他一遍，但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家太傅还是告诉过她的，所以，下一刻，洛姬立即堆了一脸的笑娓娓道来：“王爷你想，它们还这么小，如果就无家可归，是不是很可怜？……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谓万物平等，如此算来，救鸟一命……”。

　　怀里的人滔滔不绝，男人眉目渐深，伶牙俐齿？他怎么到今日才发现她还有这本事。

　　倒是男人身后的王福和凉玉相视一看，而后各自默默擦着汗，侧王妃这口才，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凉玉”。王爷出声，目光递向丫鬟手中的小鸟。

　　凉玉会意，从那丫鬟手中接下那些小鸟，一个腾身，已然跃上树枝，不到片刻，就把那些小鸟放回了巢中。

　　众人退下，洛姬吩咐朱雀上了茶。

　　王爷坐在软榻上，她只是愣愣站在对面。

　　不是她不愿意坐，实在是……不自在。

　　这屋里有三个座位，另两个一个在梳妆台前，坐到那里，似乎是很怪异，另一个就在王爷座位的对面，要她坐到那里，算了吧

　　心中腹诽，怎么这王爷一进了这屋子，所有下人都退下去了，难不成大家还以为他们两个要做些什么不成？这帮丫鬟奴才的想象力未免也太好点了吧。

　　“怎么不坐？”男人浅浅饮了一口朱雀呈上来的新茶，淡淡道。

　　“我，我习惯站着”她悻悻道，话刚说出口就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是什么习惯，也太扯了点吧。

　　以为他一定听得出来自己是在找借口，却听得男人缓缓道：“坐下”。

　　男人目光没有看她，而是瞟了一眼他身侧的软榻，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虞洛急铁着头皮走过去缓缓坐下。

　　“王爷，我想要那个叫彩菊的丫鬟”她偷瞄着夏侯禹的脸色，试探道。

　　男人喝茶的动作微微停顿，修长的手指放下玉杯。

　　“这里的丫鬟侍候得不好？”

　　他的声音清淡，却不怒而威，听得虞洛姬一凛，慌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是我喜欢那个丫鬟，所以想和王爷要了她”。

　　她总不能和他说是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一个丫鬟吧，那样，那个打人的老妈子岂不是要倒大霉，她可不想作孽。

　　夏侯禹目光落到她的脸上，眸光流转，淡淡含了层微芒，这么明显的打量，让洛姬的脸迅速变红变紫，不自在地把脸转向别处，洛姬心中悱恻，这人要不要这么过分？不答应就直说，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好啊”在她连快要烧起来的时候，男人收回目光，淡淡道。

　　“真的吗？谢谢”她本来在太傅家就没有那些繁琐的规规矩矩的，一时得意忘了分寸，直接就激动地拉住了王爷的袖子。

　　然后，等她回过神立马把手抽开后，真是有了一头撞死在对面窗棱上的冲动。

　　男人洁白的袖口上，瞬时，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乎乎的掌印！

　　“对不起，……对不起”慌乱间她立即用手去擦那两个手印，却忘了那手印就是从她的手里来的，于是，越擦越脏。

　　洛姬懊恼，只不过一会儿，竟然出了一身的汗，男人只是含笑看着她慌张地用一双脏兮兮的手去擦他的衣袖，也不提醒。

　　擦着擦着，被头顶传来的目光打扰，洛姬抬头，对上他清冽却隐隐含着笑意的眸子，忽然就意识到什么一般，脸一下子“腾”地红到了耳根，转身对外面的朱雀喊道：“朱雀，快点打点水进来”。

　　虞洛姬，你真的可以再笨再丢人一点？暗暗懊恼，她的智商是退化到了什么程度？

　　“去把手洗干净”正焦头烂额着，忽然听见他道。

　　识相地把手洗干净，正思索这她要如何处理王爷衣服上那两块大大的手印，回身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对……对不”她咽了一口唾沫，再一次脸红心跳。

　　却不是她虞洛姬娇羞，是这个在她面前的男人居然把外衣脱下去了，虞洛姬一慌，朝朱雀看去，正看见朱雀端着水对她别有意味一笑，就轻轻合门退了出去。

　　“王爷……要做什么？”嘴巴发干，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镇定一点，不过，效果似乎一般。

　　“衣服脏了，自然要脱掉”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呀，吓死她了，却在下一刻浑身僵住。

　　下颌被他修长的手指擒住，力道不重，他轻轻将她的下颌挑起，用好听而诱惑的声音问：“那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