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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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晃晃，医女在里面为病人诊病，外室里，男人眸色沉如夜，坐于软榻上。
“侧夫人的腿伤怎么会这么严重？”他玉指一曲，指向屋里的一个侍女怒声问。
侍女立即白了脸色，支支吾吾却迟迟不肯开口。
“说！”男人不耐，厉了声音。
“是……是那日淑妃娘娘那……那天”那个侍女声音颤抖，吓破了胆。
男人蹙眉，那日，她又伤了膝盖？怎么会？
她明明还照例每日三更来他书房给他研磨，整理书案，她的腿怎么会是伤着的？
细细碎碎的心绪涌上心头，玉手握紧，男人长衣一摆，走进内室。
“你以后每日来为侧王妃诊病，直到她痊愈”男人拦住正要出去的医女吩咐。
床上的人还躺着，只听见有男子的声音，侧目，却是他。
眉目淡然，男人正看着他。
“以后每日按照医女的吩咐吃药”没有看她，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刚刚用纱布包扎过，隐隐约约透出来丝丝的淡红。
“我没有拿王妃的玉佩”她凝向他的俊颜。
他为她找了医女，那是不是说，她，还有……一丝机会？
男人忽而抬起了头，打量着面前的女人，那人眼底是一片倔强，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你早些睡”长身站起，男人已经转身。
“等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双腿一软。
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一双大手接住，淡淡的檀香立即萦绕身周。
“你要干嘛？”声音比刚刚厉了几分，男人蹙眉，眯着眼不悦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怀里的人忽而就笑了，却不说话。
“虞洛姬！”他声音蕴着怒气，他不喜欢她莫名其妙的笑，让他莫名的烦躁。
识相地收起笑，她知道，她再笑下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她摔在地上，说不定她就要在今天与世长辞了。
“到底哪个才是你？”她忽然就淡了声音，不是在问他，或者说她根本就是自言自语。
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地把沐紫忻送回那个牢笼的他，还是现在这个为她找医女的他，孰真孰假，也是，她……从来都不懂。
男人好像并不因为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干扰，缓缓抱着她走向床榻。
“为什么一定要把淑妃娘娘送回皇宫？”她以为她这一问出口，他就会立即把她摔在地上，可却还是问了，她都已经这样了，倒也不怕再多几处伤了。
却没有，淡淡凝了眉目，他冷漠的声音开口：“所有鱼都向往大海，但并不是所有鱼都能在海里存活，虞洛姬，你懂吗？”把她放到床上，男人坐在床边，映在烛光里，恍然失真。
她不懂，也许这就是他们的不同，而不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正失神，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王爷”那声音微微有些急躁，是小茜子的声音，她听得出来。
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起身出了流翠轩，隐隐约约，她听见小茜子着急地与夏侯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是男人疾步离开的声音。
他总是有他的世界的，而她，永远也踏不进一步。
花园深处，竹壁小屋外
树叶沙沙，被风掀掉了几片，零零落落地落下，落在男人锦靴旁。
男人深瞳紧收，玉手一动，软剑出鞘，凌厉的刀光亮过月色。
“你到底能不能救？”那锋芒毕露的剑尖已然抵住那人的脖颈，些许丝腥红顺着剑刃流下，男人压低声音，却是最后的逼问。
“王爷饶命，这姑娘的的毒早已深入心脉，实……实在是无能为……”对面的人早已重重跪倒在地，颤颤抖抖的声音，身子战战栗栗地不敢挪动半分。
只是那话尾的一字还未出口，剑柄上的玉手只是一动，便立即断了所有声响。
那惊恐的神色还凝在脸上，整个人已经倾身向后倒去。
“王爷，要不要再换一位太医？”王福俯身上前一步，低声询问，眼睛扫过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尸体。
这已经是宫里医术最好的太医了，这病，怕是……
“算了”空气中划过一丝细碎的叹息声，软剑回鞘，男人目光凝住远方的柏林，眸沉似夜，王福轻叹，转身想要尸首拖走，却闻见凌厉的一声利器划破重叶的声响，心下一震，立即看过去。
“谁？”只听夏侯禹一声低喝，凌厉暴戾的目光已经刺向一棵树后方。
待王福惊讶的目光探过去，只见一个青衫女子踉跄地地靠在树旁，左臂上是夏侯禹刚刚出手射出去的匕首。
摇摇晃晃几步走过来，那青衫女子缓缓走到夏侯禹面前跪下，左肩上的血顺着匕首流下，滴到地上。
夏侯禹留了力道，否则，这一把匕首，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王爷，奴婢能治姑娘的病”那女子抬起头，王福一怔，这个婢子好生眼熟，仔细思度，她不是王妃屋里的丫鬟——宁容？
“本王凭什么信你？”男人眯了凤眸，转过身负手而立。
“治不好姑娘的病，奴婢愿意自尽谢罪”那女子低了头恳求男人。
她的命本就贱，算不得什么，只是姑娘心好，不该是这样短命之人的，若是能挽回姑娘一命，她就是搭上一条命也值了，六年前，若不是她搭救，她现在估计早就被人糟蹋在烟花之地了。
这份情，她时时刻刻念在心里，一刻未敢忘过。
男人凝眉，似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跪在面前的婢女身上，刚刚那个已经是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了，也许，可以让她一试？若是她治不好，杀了便是。
“理由？”男人沉声，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婢女，他不会让来历不明的人接近她半步，他不能允许她有危险，一丝都不行。
“姑娘曾经对奴婢有恩，六年前……”宁容与王福和夏侯禹说着她与那屋子里的人的渊源。她五年前便进了王府，本以为可以一辈子服侍恩人以报搭救之恩，可谁想，进了王府却听其他的婢女说那人已经死了。
她不甘心，就一直留在王府里，终于让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王福，喂她”男人凝了眸，玉指捻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递与了一旁的奴才。
王福接过，撤步就给宁容喂下了。
蚀骨丸，玉蟾宫的毒药，除了玉蟾宫的人，这毒任凭天下何人，无人能解。
“如果病医好了，本王自会给你解药”男人道，转过身走向那竹屋，身后，王福扶起宁容随行其后，进了竹屋。
斯日夜·大雪
颯雪弥散，却无风，只是静静落了一地凄白，地上是一排小小的脚印，从书房门口一直沿向假山西侧。
那里，是流翠轩。
“近日医女可有按时来为侧王妃诊病？”男人脚步停下来，转身问一旁的人。
灯火下，洁白覆地，粘了几丝雪屑在锦靴上，男人目光落在地上一排一深一浅的脚印上，问身后的王福，眸子里映着一地的积雪，若有所思。
“每日都来”王福低声回了一句。
“我们到流翠轩坐坐”眼角夹了一丝玩味，男人转过身反向西行，王福一笑不语，跟在身后。
她的膝盖不是伤得很重吗？那怎么每日还可以走这么远的路程来书房为他研磨？做给他看？
子夜·流翠轩
四下的烛火都熄了，唯有虞洛姬的屋里烛火还燃着，屋子里一个女子一瘸一拐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向那器皿里添些水，一会儿又用摇扇扇那器皿底下的火，也不知是忙活的还是被这火给烤的，额角上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入夜便遣了下人去睡了，这种活精细，她们在也插不上手，何必陪她熬着，就只留了一个朱雀在这儿陪着。
这郁金香的花叶必须以微烫的水煮着，若是凉了，那味道便出不来了，若是烫了，味道又给煮散了，就只能一边加冷水一边控制火候，开始几日，她总是忙得焦头烂额，久了，倒是娴熟了不少。
朱雀进来，看见虞洛姬一头的汗水，叹了气道：“主子何必，王爷也没见得领您的情？”
“他这种人，哪里会领情？”虞洛姬苦笑，又向那瓷壶里添了些冷水道：“我只管做我的。”
她自打进了这王府经历了太多，现在便已不想其他，她只是想着，能为他做什么她就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停在门口的人眸色深邃，眼底划过薄光。
王福站在男人身后，听了里面的女子的话忍不住掩面而笑。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是哪种人？”门轻开，男人大步走进来，笑道。
朱雀吓得一脸煞白，这王爷不会是听到了她们刚刚的话了吧？
虞洛姬也是一惊，转过身，那人已经站在身后。
分不清此刻的神绪，忘记了行礼，她心却莫名乱了，她盯着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正思忖着，男人却先开了口：“往日墨里的郁金花香也是这样来的？”
“恩”这一声回答忽然就哑的发丑。
王福眯眼一笑，拉着朱雀出了房间，又轻声合了门。
她笑，他一定认为她是别有用意的心计吧？
“往后不要再去了”男子气息一滞，淡淡开口，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额角的香汗。
“哦”
心一凉，虞洛姬垂下眸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不问原因，他不喜，她不再去便是。就像他不喜欢她，那她离他远些便好。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