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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无奈何朝来寒雨晚来风 ...

  •   在所有人的目光还徘徊在王妃隐忍的脸上时,那淡淡的声音却又响起。

      “疼吗?”这声音清淡,却听得在场的人都一惊,包括还未走出门的戚柏瑶,还有她自己——虞洛姬。

      有丝凉意的大手覆上她的左脸,有一丝粗糙,大概是平时练剑时磨出来的茧。

      “不疼”她涩了声音,一时间那嗓音竟然哑得有些难听。

      她抬眸,他正垂着眼睫看着她,眸光流浅,她看见自己有一丝狼狈的模样映在他的眸子里。

      脸上莫名涌上来的滚烫,轻轻咬了咬嘴唇,开口:“王爷的伤可还好?”

      其实她也并不是特别关心他的伤,既然还能站在这里替她支持公道,就说明死不了了,她只是……太尴尬。

      男人并没有回答,却转了身,雪白内衫负手而立,淡淡道:“王福,送信给三哥,本王身中剑毒,素闻三哥对此造诣颇深,望求解毒之法”

      王福一愣,眉目稍稍一顿,却似乎是忽而明白了什么,道:“奴才明白”

      夏侯禹中剑,只让太医瞧过伤势,任德亲王对这剑毒再有研究,没看过伤口,不知道什么毒,也断然是配不出解药的,可是他又偏偏要与他要这解药,这话中之意已是再清晰不过了。

      若非是他派的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剑刃上是什么毒?他只是在告诉他的三哥这夜里的刺客到底是谁?他夏侯禹心知肚明。

      虞洛姬哪里见过这些居心叵测的计谋,自然是听不懂,就真心觉得那位敦亲王是位解毒高手,还在心里思忖着那王爷好生了得,只是一旁的那位她不曾见过的男子倒是紧蹙了眉,脸上都是惊怖之色。

      大概是没人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敦亲王会出手,虽然暗下里早就已经是龙虎相争,却不曾有人真正把这架势摆到明面上来。

      “本王无大碍,你们都歇了吧”男人大手一挥,转身对众人道。

      “是”众人见王爷要歇息便都准备告退了,虞洛姬的膝盖还疼,便由朱雀搀扶着转身正欲离开,这王爷今晚估计要鸠占鹊巢了,那她就把自己的闺房让与他就是了。

      “虞洛姬留下”淡淡的话语。

      脚步声刚起,好多人都步子一顿,有人在众人中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被王爷点名留下的女子,不都是说王爷独宠王妃吗?怎么偏偏叫这个新纳的侧室留下?

      虞洛姬身子一僵,将要迈出的步子收回,回过身诧异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连一侧的朱雀都吃了一惊,这王爷不待见自家主子她是知道的,如今怎么……

      “她一人留下”夏侯禹浅浅凝眸看着虞洛姬,这话是在告诉她把那身旁的丫鬟屏退了。

      “你先去睡吧”虞洛姬轻轻拍了拍朱雀的手道。

      “可是你的膝盖……”朱雀声音很小,在她耳边嘟囔着,她的腿太医来看过说是不能自己站的太久,会留下病根。

      “没事的”虞洛姬笑笑,轻轻挣脱朱雀的手。

      朱雀退下了,虞洛姬微微低下头,不去看他,其实虞洛姬真的一丝也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

      他刚刚从门里出来,目光所见,恰是她扬起来准备去迎那一巴掌的精致面容,他不懂,她那种表情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用那么倔强骄傲的一张脸去迎一个巴掌?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进来吧,想把腿站成残废?”男人眸子轻挑,转了身。

      稍显踉跄的步子紧跟其后,虞洛姬虽然垂着头,眼睛却不是在看着路,没看见门栓,一个抬脚,就结结实实绊在门槛上了。

      她这一辈子到底是命运多舛,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走着走着就摔死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脸部先着陆了,却意外跌进一个温暖中,伴着淡淡的檀香,很好闻。

      “蠢”似乎有些嘲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虞洛姬抬头,看见男人嘴角的弧度,浅浅的,若有似无。

      却没来由的心头一颤,是她的丑态取悦了这个男人吗?虞洛姬脑子里竟有一瞬间可笑的想法,若真是这样,她这个跤也还值得。

      “你好像很不同?”没有意识到之前,自己已经被人提进怀里,大手探进她的内衫,触到了她的肌肤,虞洛玑一僵,身子不受控制地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她微微仰头,却正巧瞥见他眼底的神色,淡淡的愉悦。

      他在笑,只是这愉悦却无关于爱,只是玩弄。

      心里的淡淡的刺痛却抵不上身体诚实的反应,她只觉得身子酥软,片刻间已经完全摊在男人掌中,男人却硬用手揽着她的腰肢,不让她滑下去。

      温热的气息忽而扑了一鼻,樱唇被人含住,辗转湿濡,他低头吻上她。

      心尖上那丝痛被这眩晕的感觉压下,她软了双腿,几乎整个人倚在他的胸前,她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王爷,她只知道这些,还有,他在……吻她。

      可是为什么她会难过,她不过就是个细作,甚至现在连细作都算不成了,他有他的王妃,虞洛姬!你算什么啊?居然可耻地动了心?

      一滴冰凉落下,近在咫尺的俊颜面色沉了下去,唇离开女人已经微微肿起来的樱唇。

      大手一探,轻轻捻起女人脸上那滴莫名其妙而来的泪,扫了一眼,他看向她蹙眉开口:“你哭了?”声音极寒,满是讥诮。

      “不愿本王碰你?”男人重重的力道将她推开,霍地转过身去。

      膝盖受了伤,承不了这么大的力道,在男人松开手后的顷刻,她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膝盖再一次重重地着地,那一股刺痛顿时漫上心尖,只是那心头的烦闷竟比这刺痛更甚。

      男人背影挺拔,却深深嵌在夜色中,阴鹜得骇人。

      他居然还动了恻隐之心叫了太医为她看腿?这么不识抬举的一个蠢女人,他居然想对她怜香惜玉?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强撑着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站在他的背后,她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王爷并不喜欢我不是吗?”

      其实知道是自取屈辱,更何况,王爷要碰一个女人哪需要什么理由,可是她就是想说。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忽然转过身,看着她笑着开口:“喜欢?”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男人的讥笑从嘴角蔓延至眼底,两个字,比这窗外的夜色凉上千倍万倍不止。

      眼底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雾气,目光模糊,映着男子俊秀绝美的模样,有些不真切,生生忍下,她福了一福开口:“王爷歇息,洛姬告退了”

      走出来,忽而记起往时太傅的话:“姬姒将来一定会嫁一位如意郎君,恩爱白首”

      夜风偏寒,总不比白天里头,虽然说她向来不信这些鬼魅之说,却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只是膝盖还伤着,借不上力,也便走不快。

      行至花圃处,四遭是柏林,夜里风大,吹得树木咯吱咯吱地响,有几分恼人,总觉得身后有异,频频回了几次头,却只是黑漆漆的夜,并无其他。

      心中划过异样,想拣条近路,转身,虞洛姬便拐进了一条小径,一拐进去就后悔了,这小路虽近却不明灯火,黑得骇人。

      正想回身,心头一跳,整个人已经被人旋身带进了柏林中,嘴被捂住,她伸手想挣扎,耳旁响起的声音却让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别叫,是我”

      她一双手僵在空中,捂在嘴上的手被移开,她在黑暗中窥探这人的面目,眉目狭长,温润如玉——楚流云。

      门轻掩,挡住门外的风声,阁楼里,有两个人。

      抬头对上那人的身影,那些曾经几乎杀了她的悲哀又欺上心头,罗袖被从门隙中筛进来的风吹动,在看不见的衣袖里,她的手,在抖。

      “你还好吗?”迅速卡住门,男人疾步踱到她跟前。

      眼神急切,甚至有一丝像是……真心

      虞洛姬咬了下唇,却还是努力绽了丝笑:“很好”

      “姬姒,我需要知道皇帝准备把皇位传给哪个皇子?”

      “好啊”她笑了,却抵不下去心尖上的苍凉,闭了闭眼,她望进那人的眸子开口:“你爱我吗?我想听实话”

      她还是问了。

      “你怎么了?”男人凝了眉目,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回答我好不好?”她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

      “当然”男人好看一笑,把对面的人拥进怀里。

      她笑,连心里最后一丝情分也消磨殆尽了,她不过是向他要一句实话,他都不愿意给。

      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她不露声色地转过身,目光恰好落到阁楼外。

      月光姣好,其叶维维,黄鸟于飞,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为她挡了一剑的男人。

      “我该回去了,否则王爷会发现的”她这样对他说,其实从刚刚靠在他的怀里她就已经决定了。

      不戳破,总是有目的的。

      她的额娘自小就常说,说她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待她好也是枉费,但她虽生性凉薄,却也有心。

      他送她回到王府门口,她转身就进了王府,没有一丝留恋,原来,曾经再浓的执念不过一刻就可以转瞬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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