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幕 归宁?白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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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孙茉归宁的日子。也将是如意娘能脱下孝服的日子。
如意娘早早就起来打扮一番。
脱下为姜仲母披孝的白衣，如意娘在仆人的帮助下，从头发开始好好梳洗一番。戴上了新鲜摘下的鲜花，绑上了自己编织的彩绳，穿上孙芊近日送来的新衣，如意娘为自己添上了几分唇泥。
门外已经在骚动了。
如意娘迎出门外。
“都已为妇家，被叫‘女君’了，怎么性子还一如既往的散漫无端！”
名为斥责，声音中却是满满的溺爱之意。
如意娘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张娇嫩得还显稚嫩的小脸却化上了太过成熟的妆容，衣装也再也不复过往的活泼张扬，而是更为沉稳更为稳重的色彩。看得如意娘是又喜又忧。
“茉莉儿，你是不是瘦了，怎么阿姐看你都瘦了好多。。。。。。。”
“没有，阿姐，茉莉儿过得很好！阿母、阿翁都很喜欢茉莉儿，男君也待茉莉儿极好。茉莉儿，茉莉儿只是有点想，想阿母，想阿姐，想阿兄。。。。。。”
说着说着，孙茉两眼便染上了泪光。
如意娘也有点泪意，但是她强忍下去了，笑着为妹妹檫去眼泪。
“今日是茉莉儿归宁的大日子，茉莉儿已经是女君了，不可再如此失态。见过大阿母没有？”
茉莉儿扁着嘴摇摇头。
“走，阿姐与你一起去见大阿母！”
如意娘牵起孙茉的手，就像过去十三年，她牵起孙茉的手一样。
【两年前，阿母去世了，就在顾家准备给我下聘的时候。大阿母替我向君候求情，替我向小大母求情，他们允了我为阿母披孝，却让12岁纤女替我嫁给了22岁的顾邵。
那时我求了小大母好几天，都没能把纤女给换回来，有人说顾家不会娶一个刚丧母不披孝的女儿，我只能沉默了。
丙娘一连病了好几个月，直到顾家亲自遣人来见，大阿母与丙娘讲了一夜，她才稍稍释怀。
面对替代我穿上十色婚衣的妹妹，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做好一切事情，尽量多为大阿母，仲阿母，多担待些。。。。。。。我是长女，却是一个如此不称职的长女。我无颜面对两个养育我成人的阿母，我只能低头做事。我总算弄懂阿母生前为何总是如此安静。因为觉得自己做再多也不足以弥合心中的空缺。。。。。。
过门前一晚，纤女还在熬夜，天亮，梳笼的时候，她把一套新裙送到我手里。
“今日之后，怕纤女再难为阿姐制衣了。”
我跪在了纤女面前，任她们再怎么劝都不起来。
“阿姐，顾家未必不好。阿姐披孝留家，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纤女如此与我说。
是啊，乱世之中，谁又能说得准谁是一定幸运呢？
到底，我还是不知道，我所流的泪，是为我自己的错，还是为了我妹妹的命，或者，为我自己的命。
纤女过门后，我更尽心尽力侍养大阿母跟仲阿母。
顾邵在朝堂有任职，又乐客，常宴请，作为女君的纤女总是忙不过来。见不到纤女的仲阿母身体每况愈下。
去年，就在尚香姑母乘舟回到东吴的第二天，仲阿母也去世了。
纤女总算见到了她最后一面，这算是能让我没那么愧疚的一点吧。】
拜见完乔靓，孙茉就牵着如意娘说起这三日的事情，事无巨细，童言无忌，甚至是口无遮拦。
如意娘觉得不妥，可是看妹妹滔滔不绝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断。
朱纪的发妻是鲁肃家族女德仁，去年就因为要为朱纪生孩子而产后离世，留下儿子珪却没熬过周岁，他断是没理由要在后代有忧的情况下为难一个青春年少刚过门的妻子的。
而朱纪的父亲朱治从孙策时代就是孙吴的将领，他总不会对孙策之女太差。何况他妻子周绿意，是周家族人，周瑜的堂姐，向来跟周瑜之妻乔婉交好。更无苛刻孙茉的理由。
但是如意娘就还是心疼，心疼自己最小的妹妹，心疼她会不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泣，或者被人欺负也不敢说出来。
朱家待她再得礼，终归不是那儿不是自己家，终归她只是个媳妇，终归再也没有阿姐、阿母跟阿兄照看她了。
“阿姐，你陪茉莉儿上街走走如何？”
不知不觉，时候已经不早了。孙茉很可能就要回去了。
看着妹妹眼中的不舍，与深埋其中的悲伤，如意娘如何能不答应。
“好，阿姐陪你上街去寻那卖花郎，给茉莉儿买白茉花！”
“阿姐最好了！”孙茉说着就抱住如意娘蹭起来。
跟乔靓请示的时候，乔靓有点不高兴，可是想到女儿就要回去了，如意娘也确实久未出门，最后还是允了。
两姐妹就在三四个侍从的簇拥下出了门，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
乔靓喜欢茉莉花，因此给小女儿改了这么一个名字，小名都叫茉莉儿。
因此每次如意娘上街采购些什么的时候总会给孙茉带些白茉花。往后孙茉长些年岁，就更爱跟着如意娘上街去购买。两姐妹就一人一支白茉花，牵着手往家中走。
如意娘念及孙茉就要归家了，唯恐她以后再也买不到茉莉花一般的，竟然把花郎的白茉花都买完了。
孙茉只说着谢谢阿姐。
两姐妹就要这样走开了，身后花郎的花篮处却被一群人围起来了。
两姐妹好奇往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一名少女领着一名少年，还有一群家仆，在那里跟花郎说这些什么，花郎只好很为难的指了指如意娘两姐妹。
“茉莉都被两位姑子买走了，陆都尉家的各位，鄙人这儿真的没有茉莉花了。”
少女跟少年为难得看着如意娘两姐妹。
如意娘听到了花郎的话，便上前了。
“卿家是陆都尉的家眷，那请谅姑子斗胆一问，不知茉莉花用处是何？”
少女略显为难，这位陆家少女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也比别人多了几层，加上她神色沉重，忧心忡忡，总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晕倒了。
少年先是拜首，这名陆家少年比少女还小上一圈，看起来似乎还不满10岁，但是神色赫然，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说：“妄礼而问，不知姑子所家何处？”
“先父是长沙桓候。姑子长妹，现是顾邵大人的续弦。如蒙不弃，大可以亲戚相称。”
少年惊恐道“不敢。”
“那，卿家可告知姑子所为何事？”
少年与少女交换眼神许久，才终于开口。
“兄嫂有疾，郎中所交单子中有白茉数钱，寻遍周遭，竟都无白茉，唯余此花郎。”
“原来如此。既是关天人命之事，姑子亦无强留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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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如意娘就让仆人把手中的花都递了出去。
“孙姑子，如此夺人所爱，瑁实在是。。。。。。。”
“公子何言？白茉于我姐妹，不过是品赏之物，于公子家中，却是救命之物，孰轻孰重，姑子还是懂的。”
“那请孙姑子定要收下此金。”
少年说着，少女就让仆人掏出一块成色一般的马蹄金饼，要交给如意娘。
孙茉努努嘴，在如意娘耳边耳语。
“这金子成色当真一般啊，还不如我家拿去采购薪木的买资。”
如意娘小小打了孙茉一下，让她别说话。
“二位是陆都尉何人？”
“陆都尉逊乃我兄长，此是兄长长女，白羽。”
少女慌忙给如意娘行礼。
“姑子斗胆，此金不收，但请二位来日得闲之时，多往顾家为客，以此抵白茉之资，可否？”
两人有了一时的面面相衬。
良久，陆瑁才重重地点点头。
两行人就此分开了。
“纤女总说陆绩家里人待她一般，倒是陆逊家里人待她比较有礼。如果如此能更好缓和陆家人对纤女的心结，那是最好不过。”如意娘说。
“我在夫家有听过陆都尉的事情。虽然他风评不如他族叔有才，可是丹心一片，用功爱民，因此才那么快从令史迁海昌的屯田都尉。只是他子女缘薄。原有三个滕妾，历经多年离散，如今只剩一个白姓婢子还在世。还有一个恩承他家姓氏的妾，十四年前给他生了个儿子，才迁妾一年就死了，留下的儿子也没活过十岁。。。。。。现在他家中也就刚刚那个白羽小姐跟同母生的一个小妹两个孩子在。听说他廉洁俭行，家无余财，今日一见，兴许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也与你我无关。只是希望他们能做到答应我的事情，我就知足了。”
“阿姐阿姐，你知不知道啊。那个白羽小姐呢，听说她出生的时候有一只燕子从堂中飞过，落下一根白羽在她额上，所以才为她起名白羽的。大家都说这是祥瑞呢！哪知这个白羽小姐却身体不好，常年卧病，据说现在都还没人敢往他家提亲呢！”
“你呀，就是妇道没好学，碎嘴倒十足！”
“哼，阿姐把送我的花送人，还不许我说话，阿姐最讨厌了。”
虽然如此说着，两姐妹却靠的更近了。
如意娘牵起孙茉的手，只是苦笑。
“好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幕 归宁?白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