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青书满楼》紫墨淑香

5、开解

　　紫霄宫位于武当山东南的展旗峰下，中轴线上为五级阶地，由上而下递建龙虎殿、碑亭、十方堂、紫霄大殿、圣文母殿，两侧以配房等建筑分隔为三进院落，构成一组殿堂楼宇、鳞次栉比、主次分明的建筑群。宫的中部两翼为四合院式的道人居所。

　　宋远桥领着宋青书到自己的院子，对宋青书道：“这里是爹住的地方，以后你便住在这，中间这间是爹爹的，右边这间是你的，左边那间是爹爹的书房。你先进去看看你的屋子，我去叫人打些热水来。”

　　宋青书点了点头接过自己的包袱推门而入，入门走进的是一个小厅，右侧摆放着一木雕刻的屏风，隔开了卧室与小厅；宋青书随意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屋中摆设虽不奢华却也雅致，走入卧室，宋青书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包袱将包袱内的衣服取出放入衣柜内，又将包袱折叠好放入一旁，待人拿去清洗。

　　做好这些，宋青书便坐在倚上静心等待热水的到来，好好梳洗下，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下，小孩子的身体赶了这么几天的路确实是有些疲累了。今日见了前世那些敬着怨着的人，心湖竟然毫无一丝起伏，可见自己是放下了，前世伤了他们的心，今生就好好的还了吧。

　　第二日，宋远桥领着宋青书到了俞岱岩的院子，俞岱岩在几年于武当山下被人用《大力金刚指》所伤，致全身癠瘫痪，只能卧病在床，所以昨日宋青书才没能见到他，宋远桥又怜宋青书年小，身子又一向不怎么好，便想让他休息一晚再过来拜见俞岱岩。

　　宋远桥领着宋青书走到床前，对着俞岱岩道：“三弟，这是小儿青书。”

　　宋青书向俞岱岩行礼道：“青书见过三师叔！”

　　俞岱岩躺在床上，背后垫了层棉被，微笑着对宋青书招了招手，温和道：“过来，让三师叔好好看看。”

　　宋青书上前几步，任由俞岱岩打量，俞岱岩打量片刻，向一旁的宋远桥打趣道：“青书倒是长了一付好样貌，不知往后会招惹多少才貌双全的女子青睐。”

　　“只要青书喜欢就好。”宋远桥笑道

　　宋青书对于俞岱岩的印象就是卧床好长一段时间，前世凡尘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只记得一些大概的影子。俞岱岩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着这位三师叔，苍白消瘦，双颊凹陷，双手只剩下一屋皮在，身子骨瘦如柴很是憔悴；宋青书皱下眉头道：“三师叔，可是存了死意。”

　　二人闻言一惊，宋远桥震惊的望着俞岱岩，怒道：“三弟，青书说的可是真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远桥在对待宋青书上，从来没将宋青书真正当小孩看，对于宋青书的话也没当是在胡闹。

　　俞岱岩没理宋远桥的怒意，对宋青书好奇道：“青书，从何处竟觉得我有了那心思呢？即使我现在只能卧病在床，行动不便，处处得让人帮助才能活着，曾是想过死的，但现在我可是有心想活着的”

　　宋青书淡淡笑道：“既然有心想活着，那这付苍白如纸，双颊凹陷，骨瘦如柴的身子透露出的死气要何解，我看三师叔的样子倒更像是身活心死。我劝三师叔一句，既然想要有心的活着，那便即使不能行动只能卧床也要将身子养好，既然知道自己不能行动，便坦然接受旁人的帮助；既然有心活着，便不要整天愁眉苦脸，忧心难过，放开心怀悠然欢乐的活着岂不是更好。”

　　俞岱岩苦笑道：“若真能放下，又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想起那伤我的人，我便满心的怨恨，想起这样一付动也不能动的身子，我便更是满身不甘，满身恨意，吃饭如侧时总能让我感到无力。这样子，那能快乐起来。”

　　宋青书神色悠远怀念道：“我曾听过有这么一个人，在七岁时，他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能将景色印入眼中；七岁之后，他有一双虽暗淡却温和的眼睛，天下间的美景再也无法印入眼帘；他瞎了，因一场事故，他被人弄瞎了，瞎了之后，他很迷惘，很痛苦，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任何人，几日过后，众人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还挂上淡淡的笑容，他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瞎子，安慰着亲人，他开始学习如何种花，他开始珍惜生命，他不在意别人说他是瞎子，悠然自得的开心生活，仿佛遗忘了自己是一个瞎子，那时的迷惘痛苦和恨意再也没从他身上出现过，他每天过得很开心，亲人过度的关心与宠爱让他很不自在，所以，他一个人搬了出来，没留下一人在身边侍候，他将住的地方提名《百花楼》，他从不关门，任何人到他小楼都能得到他的帮助，他有一个总爱惹麻烦的朋友，他心灵明澄、热心助人、感激生命、热爱大自然，即使那个他心上喜爱的人利用了他，伤了他的心，他依然能露出温暖的笑容，包容她，原谅她却不会再接受她。即使面对伤了他眼的仇人，也能轻易放过，因为太过珍爱生命，所以不愿自己亲手夺取，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幸运。因为他对他自己所拥有的已经满足，因为他一直都在享受著这美好的人生。他渴望享受已有的一切，万一得不到也不感到遗憾。他面上总是带著幸福而满足的光辉，他并不觉得瞎子一定要活得垂头丧气。他这人虽说是个瞎子，行动却与正常人一样，当别人发现他是瞎子时，他总笑着说：‘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著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他虽然对于自己的眼能不能治好心存一丝期望，但如果治不好时，虽失望却从不曾绝望；他每天在他的小楼里开心弄着花，见了他的人总说：他是一个很奇怪很有趣很快乐也很让人敬佩的瞎子。”宋青书越说神色越温柔，眼中的怀念就越深。佛前的一百多年没有拯救自己，偏偏在那人短暂的生命里得到了救赎。

　　俞岱岩，宋远桥听了宋青书的话，心中震撼，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人。俞岱岩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里进来了，又有些东西从自己心里流逝，心竟清明了几分，也轻松了些许。

　　俞岱岩哈哈大笑道：“哈哈……听了青书你这话，三师叔感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三师叔在此谢谢青书了。”

　　宋青书将跑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淡淡笑道：“三师叔能明白就好，这世间美好事物有很多，莫要执迷于过往伤痛中就好，既然有心想活，便活得让人敬佩些，你有口能言，有眼能看，有耳能听，不烦生计，还有武当这么多的人关心你，你已经拥有了很多。”

　　俞岱岩想起以前看到的，吃不饱的，穿得破烂的，为生计发愁的，终日忧心自己生命的，对比自己，除了不能动之外，样样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不管自己怎样，至少自己有一个安心的地方能让自己放心的停留，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俞岱岩对宋青书认真道：“虽然还不能将那些伤痛忘记，将仇恨放下，我却想对你承诺，让你看着，我会好好的活着，让人敬佩的活着。”说完这些，俞岱岩身上竟然有了当年下山时飞扬的风采。

　　宋青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会看着的。”

　　宋远桥看着俞岱岩的变化，心中欣慰着，喜悦着，竟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三弟的伤是师傅与众位师弟们心中割舍不掉的痛，他们师兄手足心情深，虽不是亲生却远甚亲生，他们不敢在他面前提他的伤，面对他时自己就先难过了，也不知怎么安慰，如今能看到三弟这样，他也放心了。

　　谷虚子端着药碗从门外进来，道：“师傅，该喝药了。”当看到屋中站着的人后，立即行礼道：“弟子见过宋师伯。”

　　宋远桥温和道：“不必多礼！”

　　宋青书退到一旁，谷虚子端着药上前坐到俞岱岩床前开始侍候俞岱岩喝药，宋青书突然出声问道：“三师叔伤了有多久？”

　　谷虚子看了一眼宋青书回道：“已是四年零四个月。”想必这位就是昨天众位师弟议论纷纷的人，想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心道：“果然精致”

　　宋青书接着又道：“我观三师叔气血不足，血脉不畅。平日里是否进食极少？而又极是嗜睡？兼之有头痛胸闷之症？”

　　谷虚子极为诡异的看了眼宋青书回道：“师父一日只进一餐，无论弟子如何劝解都不愿再用。一天里到有□□个时辰在沉睡，醒来便常常咳嗽。以前几名大夫来看，师傅都有说头疼，要大夫开些止痛之药。”

　　宋青书点头：“少食、嗜睡、头痛都是抑郁之症的表象。乃是心中抑郁难忍所致。如今三师叔敢放开心怀想必有天会睡个好觉”

　　俞岱岩惊奇问道：“莫非青书你竟还懂岐黄之术？”

　　宋青书点点头道：“我身子弱，外公总是忧心，从三岁那年起，我就跟吴爷爷学习医术，好照顾自己，不让外公担心。”

　　俞岱岩感叹道：“青书，很孝顺！”

　　宋青书淡淡一笑，道：“青书闻这药味，似是普通的养气补血的方子，如三师叔愿意相信青书，青书这有一养身的药方。”

　　俞岱岩哈哈笑道：“三师叔自是相信青书。”

　　“三师叔相信青书，青书自然不会让三师叔失望。三师叔请放心，这是吴爷爷家祖传的秘方，青书自身也曾用过。过一月两月等三师叔身子养好之后，青书再传一推拿之法给这位哥哥，虽然不能让三师叔站起来，却至少能让身子血液通畅。”

　　“好，好，好，三师叔听青书的。”

　　此时已喂完药的谷虚子起身对宋青书感激道：“谷虚子谢谢这位小兄弟，谷虚子定会用心的跟你学这推拿之法。”

　　宋青书点了点头，俞岱岩将谷虚子的一番作为看在眼里感到在心里，对着谷虚子笑道：“这是你宋师伯的儿子，以后便是你师兄了，好好相处。”

　　谷虚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弟子会的。”

　　宋远桥对俞岱岩嘱咐道：“往后莫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好好照顾好自己，青书初来武当，我再带他到处走走。”

　　俞岱岩敬重道：“放心，往后不会了。”

　　宋青书也对俞岱岩道：“青书往后会时常过来看你的，三师叔可要记得对青书承诺过的话。”

　　俞岱岩保证道：“放心，三师叔不会忘记的。”

　　宋青书微笑着点点头，跟着宋远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