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一群芒果

3、记忆

　　沈心然站在院子门口看到顾因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虽然二妹妹沈璎平日有些内向，少言寡语的，但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这受伤之后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她转念一想，许是璎璎还在为晖哥儿和母亲生气。
　　这么想着，沈心然上前一步握住顾因的手，笑着说道：“妹妹你才恢复没多久，还是别在院子里站太久了，我今天专门带了晖哥儿来给你道歉，咱们去屋里说吧。”
　　顾因不自觉得想把手抽出来，但又怕这多余的动作让沈心然多想。也就默认了，随着她回了房间。顾因身子果然还是很虚弱，再加上刚才心绪不宁，又在院子里吹了凉风，走起来竟没有力气，幸好沈心然携了她的手，让她半边身子都靠在了沈心然身上。她有些羞赧的垂下目，一时间无人说话，甚是安静。
　　待两人坐下，沈心然才发现晖哥儿站的远远的，看着他大声道：“你还不给我过来！”
　　晖哥儿听到声音这才勉勉强强的走过来，紧靠着沈心然坐了下来，还不时用眼睛偷偷看顾因。
　　“整日里就知道弄鬼掉猴的，真惹了事情又成了只小鸡崽。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沈薇薇推开黏在她身上的晖哥儿，让他端正坐好，“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赶紧给你二姐道歉。”
　　晖哥儿撇撇嘴，有点不耐烦，但又因为很怕沈薇薇，嗫嚅的说道：“二姐姐，是我错了，我，我那天就想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谁知道你弱不禁风的，竟然从山上摔了下去。”他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顾因，声音大了些，道：“你看你现在能吃能睡能走的，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就原谅我吧，不然我天天被大姐念叨，烦都烦死了！”
　　“说什么呢！”沈心然听到，呵斥了一声。
　　顾因一直细细观察这两人，其实第一眼看到晖哥儿时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眼看过去果然是一副宠的无法无天的样子，这具身体的主人沈璎璎竟然是因为这个小男孩的捉弄而死，可是现在谁又能知道真正的沈薇薇已经丧命黄泉了呢？她心中思绪万千，以前的她看多了高门世家的跋扈子弟，只是她从来不待见这些被宠坏的公子哥们，他们也从来不敢招惹她，因而都不怎么接触。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今天看来连小孩子都能随意欺负她，可见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之低。
　　看来以后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顾因想到。她静静看了晖哥儿片刻，方开口道：“我原谅你。”
　　晖哥儿就等着这句话，顾因话刚说完他立刻跳了起来，说道：“大姐，你可听到了，以后可别再在我耳边念经了！”不等沈心然说他，立刻活蹦乱跳的跑走了，边跑还边回头对顾因做了个鬼脸。
　　这臭小子！顾因看到心中蹭的一股怒气，但是想到沈心然还在旁边坐着，硬是忍住了扔茶杯的念头。
　　“璎璎，”沈心然轻声道，“你知道的，晖哥儿是咱们沈家嫡子，家里男孩子就他一个，母亲又惯的他不行，趁现在他还能听我几句话，我会好好约束他的。你也别再生气了。”
　　这沈心然虽然年纪还小，但看起来是个明事理的人，对那个小霸王晖哥儿是关怀入微，对她这个妹妹也是一副实打实关心的样子，顾因心中几番计较，深呼吸一口，下了决心看着沈心然说道：“姐姐，其实，我大概摔坏了脑袋，以前的事情好像都不大记得了。”
　　“什么？”沈心然吃了一惊。
　　“是啊，恐怕我现在也就记得我自己的名字罢了。”顾因苦笑。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是去告诉母亲，让她再请医生来给你看看，你现在脑袋上还包扎了这么多层，说不定等完全好了还能恢复。”沈心然有些急的说道。
　　顾因一把握了她的手，“姐姐，反正也不急这几天，还是先不要告诉母亲了，你多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说不定我能一点点想起来。”
　　“也好。”沈心然轻轻看了她一眼，眉目里有一丝忧愁不似假装出来的，“自从父亲去年当了知县的师爷，家里人也添了不少，可能你想不起来，半年前父亲还纳了一个小妾，叫做宓娘。父亲还说等过段时间要把她抬成姨娘。”
　　说完沈心然有些顾虑的顿了一下，看顾因听的认真，小心翼翼的问道：“璎璎，你可还记得你的生母孟姨娘？”
　　“孟姨娘？”顾因着实吃了一惊，虽然她心里早有猜测自己身世不好，谁曾想果真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这消息一得到证书，她心里滋味十分复杂，以前是侯门嫡女如今是沦落到穷乡僻壤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其实曾经顾因一向看不起庶出的子女，大概以前的嫡庶观念太过根深蒂固，再加上她厌烦弱不胜衣的顾清媛，还有霸占了王妃位置的郑夫人，更是鲜少搭理各府各家的庶出子弟。许是以前她太过骄傲，目空一切，老天竟是让她重生到了这具身体上。
　　真是可笑！她自嘲的摇摇头。向沈璎璎问道：“孟姨娘，她怎么了？”
　　“她自从生了你身体就一直没好过，三个月前就已撒手人寰。那之后你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毫无精神。家里那段时间气氛也很压抑，父亲就让母亲带了我们去定云寺烧香祈个福，没想到你却出了事情。”沈心然叹了口气，说道。
　　顾因听完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没想到上一世她就早早没了母亲，到了这里更是无此缘分。
　　沈心然看她面色越来越不好，心念果然母女连心，她恐怕想起来了些许事情。便想不再多留，招招手让婢女把带了的食盒给了顾因，“璎璎，我今早做了些你爱吃的糕点，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几天我会常来陪你的，待好一些，再找了大夫来看看。”
　　顾因道了谢，便沉默着应了，两人不再多说，沈薇薇就离开了。
　　“二小姐，大小姐对您还真是好呢。”阿瑾在一旁说道，一边取了食盒的东西出来打算让顾因先垫垫肚子。
　　“呀，大小姐做了您最爱吃的枣泥山药糕！这糕点除了过年过节的很少能吃到的！”阿婉看到，语气十分高兴。
　　只见那一叠山药糕小巧精致，白里透着红，每个糕点上面还点缀了一颗小枣子，看起来既可口又可爱。
　　虽然不及以前王府里做的糕点精致，但是也着实让顾因惊讶。沈心然，也许是真心的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