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夏》杼柚其空

62、番外

　　跟随着身边人有规律地挥动着荧光棒，林炎倒是很好地融入了身边一群小女生之中。顾迦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绷着表情显得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

　　所谓演唱会，从来都是让歌迷疯狂尖叫甚至哭泣的魔性存在。平时生活中就算是很冷静的人也很容易被那种氛围带动，凡是看过演唱会的人都能够体会这一点。而如果从后台往下看，那就是另一种壮观场面了，成千上万的人构成的荧光棒应援画面不得不说让人觉得感动，让人深切地感受到来自于粉丝的力量。

　　不过林炎与顾迦南出现在此，倒不是说有多喜欢台上那个年轻帅气的男歌手，只是因为顾迦南替他写过两首人气还算不错的歌，这次公司送了演唱会的票，所以带着林炎一起去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个情人节，林炎毕业已经三年，目前在一家外企工作。因为为人处世方面都很得体，最近在带着做一个项目，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升职加薪的事就毫无悬念了。二十五岁的林炎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感，脸庞轮廓也变得更加分明，昔日显得阳光的笑容如今更多的变成了温柔，穿上西装的他能够让人打心底里产生一种值得依赖的感觉。

　　林炎性格好，穿着打扮又一直很干净清爽，是办公室里公认的潜力股，很受单身女孩子欢迎。不过林炎一直都说有个从大学时期就在一起的恋人，他从来没有说过是女朋友，而是选择了“恋人”这个模棱两可的词。尽管公司的入职手册上就写明了不歧视性取向，但林炎没有要公开这一点的打算，只是他也不希望顾迦南受委屈、被冠上“女朋友”这个称号。

　　不论在床上谁上谁下，他们心里都明白彼此喜欢的是男人，真要说的话应该是“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在乎这种小细节，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替对方着想，哪怕顾迦南并不会出现揭穿他的谎言，林炎也不会将他变成口中的“女朋友”。

　　而顾迦南在这五年里，也算是做得小有成绩。有意识地去体会了一下市场偏好怎样的歌，再试着尽量靠近那个方向进行创作，拿出的成品很快就被那些公司所看中。这并不是顾迦南本人最欣赏的作品，但是他摸索到了其中的奥妙，迎合了如今乐坛的喜好。

　　这种事放到以前，顾迦南是肯定不会去做的。但自从四年半以前，林炎被迫出柜、差点与他分手，从那个时候顾迦南就彻底下了决心。他想要变成更好的人、能够配得上林炎的人。

　　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从前没有办法好好去面对是因为觉得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虽然没有可怜过自己，但是那种孤独的感觉是挥之不去并且深切影响着顾迦南的。而对于现在的顾迦南来说，就算失去了所有，他知道他还有林炎在身边。更何况最近和父亲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在最开始林炎就说过，不管怎么说顾新都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经过时间的沉淀，顾迦南似乎慢慢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哪怕是不愿意再开口叫他一声爸爸，心里也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

　　再起伏的人生到最后也会趋于平静，而对于顾迦南来说，他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状态。因为林炎变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所以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每天相处的时间倒不是很多。周末休息的时候能够和林炎一起睡个懒觉，然后到中午一起出去觅食，他会陪林炎去书店看书，林炎也会安静地听他写的新歌。尊重并且试着去喜欢上彼此的爱好，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现了新的乐趣。

　　此刻两个人在演唱会上万人的会场中，被疯狂的粉丝包围着。因为音乐声太大，林炎只好凑到顾迦南的耳边大声说道：“我觉得你唱得比他好听。”

　　顾迦南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没有认识林炎的时候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听众的反应，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唱自己的歌就够了。Untruth在前年也解散了，戴天阳跟着他母亲学着做生意去了，林越然目前和戴天辰正在交往中，至于裴思远，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和顾迦南同台的。

　　但是认识了林炎之后，每次被林炎说好听都会从心底里觉得高兴。虽然几乎每一首歌林炎都会进行夸赞，但是他那么真诚的表情每次都让顾迦南动容，甚至有一种，只要这个人高兴就什么都可以了的想法。

　　没有放过顾迦南细微的表情变化，林炎满足地牵起顾迦南的手，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亲吻，然后若无其事地摆正身体，嘴角却是忍不住地上扬，像个偷吃糖的小孩子。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非常了解顾迦南了。这个男人看似冷情，其实平时根本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要他说一句喜欢很难，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从他的神色举动间发现点什么。即便是没有笑容，林炎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是愉快的。即便没有皱眉，林炎也能够体会到他什么时候是生气的。

　　林炎承认，自己是喜欢顾迦南的眉眼的，遗传自母亲的好相貌非但没有让顾迦南显得娘气，那种沉静与喧嚣并存的五官令他在舞台上分外夺目。可是对于林炎来说，最喜欢看的恐怕还是他的睡脸。那是谁都触碰不到的顾迦南，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顾迦南。

　　演唱会散场已经是十点半，林炎和顾迦南找了一家街边小店吃夜宵。因为情人节的缘故街上还有不少情侣，即便到了这个点各家餐饮店也差不多坐了一半以上的人。

　　并没有说多享受那场演唱会，只是因为送了票，所以就和林炎一起来了。那位如今人气如日中天的歌手的唱功其实很一般，但是长得倒是很符合当下小女生喜欢的帅哥典型，再加上脾气性格一直很好，所以很讨年轻女孩子喜欢。

　　“那首情歌，还是你唱比较好听，总觉得他唱不出那种感觉。”

　　顾迦南喝了一口啤酒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唱歌的时候想的是你。”

　　林炎弯起眼睛无声地笑开来，顾迦南就算是在说情话也是一脸“你欠我钱”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林炎觉得这样的顾迦南真的很可爱。当然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要是被顾迦南知道自己用“可爱”去形容他，肯定要被赶去睡沙发。

　　“过几天元宵节去我家吧。”林炎忽然说道。

　　几年前刚刚被迫出柜的那段时间，林炎的家人都是对林炎所谓的“男朋友”很排斥的，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就是林奶奶。老人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一年一年过去，林炎除了性取向之外真的非常优秀，在家长眼里这么孝顺懂事的孩子向来都是讨人喜欢的。

　　林炎在顾迦南这件事上异常执着，而且五年下来也没有分手，家里人也就渐渐意识到了林炎的真心。

　　如果顾迦南是女的，交往五年也差不多能够考虑结婚了，可偏偏……

　　“是我爸叫的，他一直想见见你你也知道……”林炎解释道，年前的时候他也和林炎说过要不要趁着除夕把人带到家里人，他们想见一见。毕竟是交往了五年多了，他们想知道儿子如今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出于保护顾迦南的目的，林炎很少在家里提起他的事，他以为家长们很排斥所以就不提，所以当时林爸爸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也很吃惊。

　　但是那次顾迦南拒绝了，他选择和顾新一起过除夕，让林炎也回家多住几天。当然陪顾新只是个借口，他只是不敢去见林炎的家人罢了。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和林炎在一起没有任何错，可是在社会的大环境下，他很慌很害怕。他很满意他们现在的生活，所以不希望有任何改变，甚至不希望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性。

　　没想到那次躲过了，林爸爸却并没有打算放弃。

　　“其实你以前也见过我奶奶和妈妈，我爸也是很讲道理的人，真的没关系的，去见一见吧？”林炎好心劝道，“如果发生什么，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顾迦南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他们真的会接受我吗？”

　　林炎苦笑了一下，“他们也想要努力做些改变吧，说实话这几年我在家待着的时间也不多，关系是有些疏远了。说到底还是认我这个儿子的，他们想要见见儿子喜欢的人也没有什么错。不会说难听的话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顾迦南虽然当时没有答应，但是元宵节那天还是跟着林炎去了。因为自己的缘故，林炎和家里才闹成那样的，他不希望几位家长能够原谅自己，但是他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林炎。

　　像是当年跟着林炎去看奶奶的时候一样，顾迦南把头发染黑剪短，特意换了自己看上去最正经的衣服，即便是面无表情，心里也是紧张得不行。

　　两人站在家门口，手中拎着给家长的礼物，林炎握住顾迦南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按了门铃之后来开门的是林爸爸，他先是打量了站在林炎身边的顾迦南一番，然后视线移到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多少还是有点打击，但是林爸爸还是不动声色地让他们进去。

　　顾迦南叫了一声“叔叔”，林爸爸点头应了。客厅里林妈妈和林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顾迦南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过分殷勤。

　　顾迦南收紧了与林炎交握的手，紧张的情绪被数倍放大了，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哈密瓜吃吗？我去切。”林妈妈起身往厨房走去。

　　“阿姨，不用那么麻烦。”要顾迦南变成乖孩子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为难他，这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他有多少年没有去别人家里做过客面对过别人的家长了？

　　林炎对着顾迦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客气，林妈妈其实只是觉得尴尬所以才想找点事情做的。

　　顾迦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林炎赶紧说：“爸，奶奶，不是你们要我把迦南带回来的吗？既然这样就高兴一点啊。”

　　“奶奶都有点忘了小顾长什么样了，这不一下子看走神了。这孩子长得真好，和个大学生似的。”林奶奶倒是实话实说，“听炎炎说你比他还大三岁吗？”

　　“嗯，今年二十八了。”

　　“还像个学生一样。”林奶奶笑笑。

　　“对不起啊顾迦南，是我让林炎叫你来的。”林爸爸终于开口，像是之前一直在思索要怎么开始谈话，“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五年多了，我这个做爸爸的难免就想见见你。”

　　“是我来晚了。”

　　“林炎，你去帮你妈妈的忙，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今晚做你喜欢吃的。”林爸爸有意把林炎支走。

　　可惜林炎不想走，他实在是不放心顾迦南。但是林爸爸的几个眼刀过去，他又不得不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要知道和林炎一起生活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恶意。”

　　“我明白的。”顾迦南答道，“这些年谢谢你们，让我们能够在一起。”

　　林爸爸摇摇头，“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从小我们对林炎的教育就是以尊重他的意见为主，在这件事上我们也想要专制，可是长年累月的习惯我们也改变不了。不能说是接受了你，只能说是我们在努力，小顾，叔叔今天和你说的你不要生气，既然叫你来了，也是不希望再说些虚假的话。”

　　“……”

　　“听林炎说他是因为在书店打工认识的你？”

　　“是的。”顾迦南坐直了一点，“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书店，是他的宝贝，我没能守住，因为火灾早就没有了。那个时候多亏了林炎，让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林爸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顾迦南窘迫的样子，他也不想以这种调查户口的方式来聊这些，但是他又不想绕圈子，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直入主题比较有效率。

　　林奶奶问：“我听炎炎说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我爸有了外遇，然后还被人拖累身上背了官司最后被判了刑，我妈没几天之后就车祸身亡了。说是车祸，她其实是自杀的。”顾迦南没想要隐瞒，他那点破事早就已经过去了，即便是说出口也没有多痛，“那之后一直都是爷爷带着我，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去世了，书店是他留下来的，这年头书店也赚不了什么钱，但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他爱看书。所以我……后来遇到林炎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作为晚辈是不够格的，如果我爷爷能有林炎这样的孙子说不定就能少操点心多活几年。”

　　顾迦南三言两语的解释其实非常的沉重，林爸爸和林奶奶一时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安慰还是该鼓励。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你们不要在意。”

　　“对不起，林炎没有和我们仔细说过这些……”

　　顾迦南点头，“嗯，林炎知道的，但是他一直都心疼我，他比我还要不想提起这些。”

　　“你……本来就是同性恋吗？”就算知道这个问题很冒犯，就算是林炎反复强调自己才是掰弯顾迦南的人，林爸爸还是想听听顾迦南的说法。

　　“叔叔，我以前，生活得挺浑浑噩噩的，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该选择怎么样的生活方式。哪怕有女朋友也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那个时候根本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哪一天变成非谁不可的状态。我不相信感情，我爸妈的事对我的影响很深，所以在遇到林炎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我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顾迦南忽然想起有一次他问林炎，“林红红，你只和我一个人谈过恋爱会不会觉得吃亏？”

　　林炎当时的回答是，“你也只爱过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吃亏的？”

　　想起这些的顾迦南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林爸爸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勇气，“当然我现在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有法律的束缚，要分手要出轨也拦不住。我和林炎，因为知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被大家承认的那一天，所以反而更加的小心。”

　　“你们……”林爸爸被顾迦南这番话给噎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在家长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总是觉得他们不懂事不成熟，可是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就变成了非常成熟的大人。对于感情的事、生活的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那一刻林爸爸觉得，再问下去可能也没有意义了，面前这个叫做顾迦南的人，在提起林炎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和语气中的轻松是显而易见的。而林炎每次说起他的时候更是如此，这两个人是彼此相爱着的，不是小打小闹的图一时新鲜，他们是认真的。

　　其实林爸爸心里早就明白了，如果不是认真的，又怎么会五年多了还在一起。

　　“有些话我没有对林炎说过，可是我真的非常感谢他。我对他的感情，除了喜欢除了爱，还有的就是感谢之情。他帮了我很多，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我，他就像是光一样，就算哪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还是把他当做家人。”

　　曾经的顾迦南以为“家”对于他来说是个异常遥远的词，他甚至认为他不需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缺了谁是活下去的，可是确实会因为某人的存在就连人生都会变得更有希望。

　　林炎之于顾迦南就是这样的一份光亮，而顾迦南之于林炎，则是心间最柔软的一部分，他愿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

　　林爸爸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两个孩子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是家长所能干涉的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紧密相连的两颗心来得更牢靠。反倒是林奶奶，大概因为顾迦南说的父母的事有些让人怜爱，老人家心软，看到顾迦南长得好，也挺懂礼貌，本来想给个下马威的念头完全消失了。反倒是东拉西扯地说起了家常，担心两个男人没办法好好生活之类的。

　　林炎不放心，时不时地从厨房往客厅的方向看，林妈妈都无奈了，“你是觉得你爸会揍他一顿还是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炎讨好地笑笑。

　　“林炎，我这几年呢，也想开了不少。觉得人活着，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你们过得开心就好，我们做父母的又怎么会对孩子狠心。”林妈妈一边择菜一边说，“前一阵子你和我说起的他写的歌，我去听了，挺好听的。”

　　“妈……”林炎吃惊地看着不再年轻的母亲，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你从小就很听话，这回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我想你也是有你的道理的。我和你爸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既然不是随便玩玩的，就好好过下去。我相信你是好孩子，不会乱来的。你们两个，平时要是都懒不想做饭的话，可以多回来吃几次饭。妈妈给你们做，怕你们吃不好照顾不好自己。”

　　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林妈妈一脸释然地说：“其实我和你爸还有奶奶，在年前就想通了，让你把人叫过来，就是想要缓和一下关系。”

　　“妈，谢谢你。”林炎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鱼，“谢谢你们的理解。”

　　“如果连我们都不理解你们，又还指望谁理解你们呢？”林妈妈苦笑。

　　要不是手上脏，林炎肯定从背后抱住林妈妈了，他就知道父母是讲道理的人。这五年来他的诚意他们也看到了，该是松口的时候了。

　　“妈，其实理解我们的人也有不少。不过当然还是你们最好了。”

　　“别拍马屁！”林妈妈瞪了林炎一眼，“还有你别胳膊肘老是往外拐，没事多回家几趟，我们也想你。”

　　“嗯，我知道。”林炎赶紧答应。

　　因为家长的态度转变，这顿饭并没有顾迦南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最后还吃了元宵，碍于面子顾迦南一不小心吃撑了，和林炎回去的时候就闹起了胃疼。

　　林炎忍不住笑他，“你吃不下就说吃不下，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奶奶太热情了……我不好意思拒绝……”顾迦南捂着胃愁眉苦脸的，“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愿意接受我，我怎么都要好好表现一下。”

　　“你胃疼，我心疼。”

　　林炎叹气，很自然地搀扶着他，两个人叫了出租车回到租借的公寓。把人放到床上拿了药喂他，林炎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那年的事。

　　那个时候顾迦南演出结束闹胃疼，结果untruth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顾迦南一个劲的忍着不说，还是林炎察觉到了大半夜跑去买胃药。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生活中总会有似曾相识的片段出现。

　　或许现实与回忆的重叠就是他们最好的爱的证明。

　　最艰难的岁月已然过去，往后的每一年每一个季节，都是我爱你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