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精神病人》郭子小

2、有女名顾芝

　　下了一夜的雨，将S市洗刷得清透，晨风拂过，弥散着泥土的清香。难得9月的天空没有雾霾，晨曦从薄云后攀爬出来，金光普照。

　　七点半的交通最为拥堵，顾芝一边烦躁地按着喇叭，一边对着后视镜拨弄着自己还没干透的长发。

　　她望着前方无尽的车流，暗自叹着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开车。”这几年她在S市宁馨医院的精神科前途一片坦荡，毕业两年就已经荣升为医院的副主任，眼看着老主任退休年龄在即，她时刻盘算着自己何时能晋升成主任，也好把这辆费油的二手□□换掉。

　　手机铃声一下，吓得正在思考的她一哆嗦，一看号码，马上就慌了，她提神屏息，故作镇定地哂笑，对着电话说道：“喂，主任，我已经在路上了，您老人家可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有些沙哑又苍老的声音，“我说小顾啊，不是我说你，又堵到路上了吧？我怎么跟你说的，周一要查房，让你早点到。”

　　顾芝挂上耳机，双手握着方向盘，车流已经开始向前动了些许，“主任，放心，七点五十查房，我一定准时到，我这边已经开始动了。”

　　老主任瞬间唐僧附身，唠叨的没完，“小顾啊，你开车还打手机，这是要出事故的。”

　　拜托！分明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好不好！

　　顾芝努努嘴，“主任……”

　　她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抢先一步打断她，“小顾，你以前骑的那个小毛驴，不是挺好的吗？”

　　顾芝汗颜，“主任，是‘小绵羊’……”

　　“不管是什么小动物，这就是很好嘛，既环保，又健康，你说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上班跑跑步，骑骑车，是不是污染也少了，交通也不堵了……”

　　扯了耳机，顾芝专心地开车，工作日只要老主任到达办公室见她没来，电话一定到。

　　这老主任从医四十多年，为无数精神病患者排忧解难，现在老了，再顾芝看来他倒像是有轻微的心境障碍性躁狂症。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老主任不光是精神科的主任，也算是她的师傅，就是师傅再不好，她这个做徒弟的也不能当面指责师傅。

　　狠踩油门，在交通岗变灯之前闯了过去，转个弯，便是S市鼎鼎有名的私人医院——宁馨医院了。

　　开到她专有的停车位，意外地发现车位竟然被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小跑占了。

　　她下了车绕着眼前的这辆保时捷走了一圈，“谁这么不知道好歹，我的车位也敢占。”全医院的人，无论什么科室，都知道这个车位是属于精神科那位开红色二手□□的美女医生，凡是想搭讪的男医生都自觉地把车停在她的车位旁，占车位今天她今天还是头一回遇到。

　　看了看时间，要不是七点五十要去查房，她准要弄响这车的警报，直到有人来挪车为止。

　　无奈她回到自己车上，发现老主任的电话还没有挂。

　　“……小顾啊，你这孩子一直都很好，我说什么你都听，可你总该给我个回应啊？小顾？小顾？”

　　“嘿嘿，主任，我这不是听着呢么，主任，我到医院楼下了，一会儿上去就可以查房了，您先挂了电话吧。”

　　“嗯~”老主任那边还算满意，“那你快点上来。”

　　顾芝轻轻松了口气，今天差点就让老主任发现她没有再听电话，下巴抵在方向盘上，目光最终落在那辆保时捷小跑上，金光闪闪的黑色跑车与自己的二手□□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仇恨地瞪了一眼黑色跑车，一扭头将车子停在了别的车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