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精神病人》郭子小

11、这个男人不简单

　　一张方桌，顾芝与老主任分坐两边，彼此对视，谁也不肯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顾芝的气场越来越强，吓得餐厅的服务员都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几个女服务员怂恿他们的男经理去招待这一桌奇怪的顾客。
　　“二位，这是我们的菜单，看看你们想吃些什么？我们的特色是……”男经理还没说完，顾芝掌心重重地落在桌上，“啪”地一声，吓得男经理咽着口水，活生生地将后半句话吞到肚子里，“……二位慢慢看，想好了再叫我。”
　　男经理在顾芝看来简直就是空气，她的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老主任。
　　“老季！你说！你帮谁！”
　　私下没人时，顾芝喜欢这么叫老主任，主任脾气好，又是长者不跟她一般见识，也就随她去了。
　　季常青揉着眼睛，跟顾芝比对视，他一次都没有赢过，他不主动认输准成斗鸡眼。还是程若歆那个丫头聪明，借口说跟男朋友吃午饭，结果就先溜了，可苦了他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受顾芝的折磨。
　　“小顾啊，你先看看菜单，可别饿着了。”季常青也算摸清了顾芝的软肋，知道吃对于她说可是一等大事。
　　顾芝的目光这才移到菜单之上，“老季啊，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会儿我点好了菜，你就得给我答复！”
　　顾芝的声音像咒语一样绕着季常青不停地转，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冒着冷汗，为了缓解这种异样的感觉，季常青倒了杯茶水握在手中。
　　“嗯！”顾芝叫来了刚才的男经理，那男经理下意识地离顾芝半米远。
　　“你过来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经理讪笑，拼命地点头，“能能能，您说您的就好。”
　　顾芝撇着嘴，在菜单上指了指，“这个，红烧排骨，油泼菜心，还有那个水煮肉片。”
　　季常青微张着嘴，患高血压多年，他一直坚持清淡饮食，才把血压保持在正常范围，要是今天跟顾芝吃了这些，他的血压还不得高涨地抗议。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小顾啊，你知道的，你师父血压高……”
　　顾芝抬起眼瞥着他，“我当然知道你高血压吃不了这些油腻的，这些都是我吃的。”眼神又落到菜单上，“再加一个素炒油菜，记得少盐，少油。再加四碗米饭。”
　　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再次确认，“顾客，四碗？”
　　顾芝合上手中的菜单交给经理，点头，“对，四碗！”
　　“小顾，难道你还约了人？要不我还是去医院食堂吃吧，免得打扰了你。”季常青想借机溜走。
　　“别！没有人来，就我和主任你。”
　　季常青计划失败，转而三藏附体，“我说小顾啊，你能吃了这么多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年纪轻轻养成浪费的习惯可不好。小顾你天天念叨要存钱买车，怎么又浪费起来了？离开工资的日子还有好久呢。”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顾芝对着季主任翻白眼，“老季，别说没用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芝这句话果真管用，季常青立刻从滔滔不绝变成了干涸断流，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老季，你就不能痛快点？你是帮你的亲徒弟还是帮外人你自己选吧！”
　　其实顾芝还挺记仇的，魏皓阳先是在病房装疯卖傻，害得她头破血流；再次见面又拒绝她伸出的右手，让她在精神科全体医护人员面前下不来台。于是顾芝想让季常青出手，将魏皓阳赶出精神科，确切地说应该是赶出宁馨医院。
　　权衡利弊人情，还真让这个纵横精神科四十多年的老主任为难。一边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顾芝，另一边是院长嘱托的魏皓阳，就是他魏皓阳再不好，可他毕竟是院长亲自送到精神科来的，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季常青以后的退休金还有全仰仗着院长大人，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最最重要的是，这个魏皓阳的来头更是不小。
　　见季常青一脸难色，许久没有吭声，顾芝继续开口逼迫他，“老季，你说你一个主任，让你决定点什么事，怎么就那么难？”
　　顾芝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在自己碗里，埋头一句话不说，不到一分钟就将一碗米饭席卷一空，接着开始对第二碗米饭发起进攻。
　　“小顾，你慢点吃。”季常青终于看不惯狼吞虎咽的顾芝，按住她的手劝阻了一声，心想：这么能吃，吃相又这么难看，难怪没有男人肯要。
　　顾芝满口塞满米饭，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师父不疼，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季常青长长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看起来并不美味的青菜，“小顾啊，你知道那个魏皓阳是什么背景。”
　　顾芝将嘴里的东西咽掉，“不就是在美国读了几年书么，我家里是没有钱，不然我也能去！”
　　季常青摇摇头，“这个魏皓阳可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美国读书回来的比比皆是，为什么院长要亲自送他来，难道你还没明白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