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念》上下子泽

19、第十九章 错开的青春

　　因为岳槿暄低落的情绪，叶楠往A大跑得比较勤，无一例外都是在阅览室找到岳槿暄，然后两人再一起出来吃饭，只是气氛越来越低沉，话语越来越少，想尽办法的沟通只换来对方淡淡一笑。叶楠一直没有问，只是想等岳槿暄开口，他信任岳槿暄如同信任他自己一般，他觉得两个人之间要给予绝对的尊重，再亲密的两个人也要留有一定的空间，所以他在等。直到有一天，叶楠在阅览室没有看到岳槿暄，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打给邱小琦，对方却很惊讶的说道，“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叶楠愣了一下，“没有啊，她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去找你了呢，刚才她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你在我们学校吗？”
　　“嗯，好，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叶楠准备挂了电话朝校门走去，望着满目的藏蓝，内心感觉很神圣，怪不得某人一说起自己的学校是那样得骄傲，可是某人干什么去了？叶楠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最近这个人确实不在状态。像是听见什么声音，叶楠下意识得朝周围看去。
　　校门口旁边的凉亭下，站着那么耀眼刺目的两个人，女生轻轻抓住男生的胳膊，一副哀求的样子，男却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不知道女生说了什么，男生正眼看着女生，伸手轻轻摸了摸女生的脸，女生立刻眉开眼笑，原来她是可以心情愉悦的，叶楠没有再看下去，大步朝前走去，却错过了女生恋恋不舍追逐的目光和向男生致谢的表情。
　　刚坐上地铁，叶楠的手机响了，“喂，师姐！”
　　“哎，你在哪儿啊？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正好在宿舍洗衣服没听见。”听起来声音比较愉悦。
　　望着空荡荡的地铁厢，满脑子回响着洗衣服的话语，叶楠淡淡地说，“我在学校，今天不去找你了，就是告诉你一声。”
　　“行啊，我也正好要去找老陶。”岳槿暄像是很轻松的样子，叶楠却是五味杂陈，平静说道，“师姐，想你了，明天一起吃饭吧。”
　　电话那头的人怔住了……
　　晚上，叶楠想起约翰博士来到M市，上次岳槿暄还因为没有告诉她出国的事埋怨过一阵，这一次主动一点，却不想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占线中。
　　一直淡定的叶楠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一遍一遍的拨打，一遍一遍地提醒占线，一遍一遍的重复，始终也没有接到回电，呼叫等待功能还是叶楠帮助岳槿暄设置的，他不知道看着手机上几百个未接来电的她是什么心态，但他知道，他看见几百个呼叫电话是什么心态。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叶楠看到了尽头。
　　清晨，阳光把魏而强、黎光、商萧然叫醒，也唤醒了阳台上孤独的背影。他们两两相望摇摇头，从昨晚到今早，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叶楠彻底失态，昨晚劝过，只是得到一句，“我在阳台透透气，你们先睡吧。”
　　叶楠进屋的时候带来一阵寒气，看着六只关心的眼神，淡淡一笑，“帮我签到，我去趟A大。”这次还是在阅览室找到了岳槿暄，看着叶楠的到来，岳槿暄低头不语，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题。他强忍心中的波澜，拿胳膊轻轻碰碰她，低低问道，“你怎么了？”
　　“啊？”岳槿暄被吓了一跳，虽然声音不大，可还是引来了别人地抬头张望，她转身看向叶楠，后者满脸得不解和担心。她收拾收拾东西，起身，“走吧，出去说。”
　　“叶楠，我不想考博了，我也不想出国留学了。”坐在A大的校园长椅上，岳槿暄没有抬头去看对面的叶楠，只是望着天空轻轻吐出几句话。
　　“然后呢？”叶楠很少见到岳槿暄这样得漫不经心，这样的无所谓，仿佛出国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然后，我想了想，我们之间不合适，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岳槿暄还是那样得轻松，好像当事人不是她一样。
　　“然后呢？”叶楠静静看着对面说话的人，语调还是那样得不沉稳，只是比之前多了些顽劣。
　　“其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什么，我根本不想读博士，根本不想出国，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找个人嫁了，而你呢，你比我小两岁，等我出国读出博士已经30岁了，那个时候伤心还不如就此了断。”还是那般得无所谓。
　　“然后呢？”这次叶楠的声音有些变了，神情也有些发冷，只是还在等待。心中那个美好的小姑娘总是叽叽喳喳，总是眉飞色舞，总是花枝乱颤，此时却是仰望着天空说着事不关己的话语，仿佛所有的台词都在天空中显示。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上别人了。”岳槿暄这一次看着叶楠，一字一字吐出心中的感叹，眼角有些未曾见过的喜悦，是昨天下午那种来自心底的眉开眼笑吗？宛如一道亮光生生刺痛了他。
　　“小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回一趟家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呢？”叶楠很难过，他还没有去质问昨天下午跟她牵手的是谁，昨晚跟她一直通话的是谁，反而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一直以为大家是哥们，但是直到前几天他跟我说找了女朋友，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他了。”岳槿暄低下头笑了笑，本是有些无奈地微笑，却泄露出一丝女孩儿得娇羞，“有些人其实早就融入生活，只是没发现而已。”
　　岳槿暄站起来看着叶楠，满脸诚恳地说道，“叶楠，对不起，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应该也会去找你，我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想跟着心走一下，看着他跟那个女孩站在一起，我真得接受不了。”
　　“那我呢？”再强大的定力也忍不住追问。
　　“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黎光他们说得对，女生真的想要找一个年龄大的，安全感很重要！”
　　“小暄，我不想听这些套话，你给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叶楠轻轻抓住岳槿暄的手，温柔地问道。他自信了解岳槿暄，如果不是发生什么事，她绝对做不出这种短时间移情别恋的事情。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叶楠，那天我从家里回来，碰巧他跟一个女生站在宿舍楼下拉拉扯扯，那一刻我觉得心慌了。”岳槿暄使劲抽开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表情写满了直达心底的哀伤，“都是学心理的，你知道这种感觉的。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你，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你，现在才发现我只是欣赏你，跟爱情无关！”
　　“跟爱情无关！”叶楠退后了一步，低头默默重复了一句，错过了对方眼神中那一抹哀伤。
　　“对，跟爱情无关！”岳槿暄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叶楠的眼睛。
　　叶楠不知道对话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他跟岳槿暄是真的结束了，浮浮沉沉数月竟是一场荒唐梦，终究跟爱情无关。做不成恋人，做不回朋友，只能在彼此的空间默默祝对方一起安好，错开的青春将留下永远的遗憾。

　　A大那一场对话结束后，冻了一夜的叶楠足足烧了三天才缓过劲来，恢复后的他对于跟岳槿暄分手的原因始终不曾提起，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性格不合，但是他本人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好人缘的性格似乎更加好了一点，与女生的交往也似乎没有之前的呆板，一直与魏而强、黎光、商萧然一起混迹于整个研究生院，暧昧不曾断，爱情却不曾有，没过多久就去UA大学跟着约翰博士读书。起初宿舍那三只也有打过电话给岳槿暄，却发现号码已换，只好把此事说给叶楠，却换来对方的一记耸肩，当事人都不在意的事情，旁观者更何需多言，一段段往事终究会在嘻嘻哈哈中逐渐淹没在尘埃，只是手机每夜都会在掌心中落寞睡去。

　　邱小琦看着躺在床上两眼放空的岳槿暄十分心疼，上次从她回来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她知道岳槿暄家里肯定发生了大事，但是既然不说，也就不再多问，叶楠又不在，没有办法只是不断劝着，“小暄，先把饭吃了，再想别的事儿。”
　　岳槿暄只是摇摇头，有一天，她突然一骨碌坐起来看着邱小琦，很是认真地说道：“球儿，我要跟叶楠分手，你得帮我。”
　　邱小琦很是惊讶，双手捧起岳槿暄毫无生气的脸，紧张关心道，“岳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好吧，别自己憋着，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都行。”
　　岳槿暄定睛看着邱小琦，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仿佛漂泊这么久总算找到一个可以靠岸的港口，那一夜，两个女生在醉酒中在流泪中分享了一个有关幸福的秘密，岳槿暄第一次喝醉了，在醉意朦胧中梦见了叶楠向她招手，向她微笑，她只能回过头来拼命地跑，祈祷他不要追上，祈祷自己不要减速，祈祷一辈子就这样吧。
　　“岳儿--”邱小琦坐在床边看着岳槿暄，轻轻抓住她的手。
　　“我就想躺会儿，等会儿起来我就不能在这样放纵下去了，我还有乐乐。”岳槿暄看着邱小琦淡淡一笑，“替我谢谢崔荣，回头我请他吃饭。”
　　“还吃饭呢，这是拆散，不是积德好不好？”想起昨天晚上岳槿暄给她打电话，接通以后就放在一边直至电量耗尽，不时听见“滴滴”提示有电话插拨进来，自己的心都倍受煎熬，更何况当事人呢。“你好好跟叶楠说说，也许他会同意呢？”岳槿暄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不时插拨提醒，平静的说，“我不能赔上他的一生。”
　　邱小琦握了握岳槿暄的手，不再言语。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们两口子，没有你的通风报信也不会有我和崔荣的拉拉扯扯呀，说真的，这些事就让它烂到你我他的肚子里吧，不管谁打听也别说我去哪儿了。”说到这，岳槿暄又摇了摇头，心想“谁还会在意自己呢？”于是，伸手揉揉邱小琦的脸，“球儿，一辈子很短，跟崔荣好好的！”

　　岳槿暄跟叶楠分手后，就马不停蹄地安排自己以后的事，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必须趁热打铁做下去，否则所有的时间都会花费在犹豫踌躇反思后悔挣扎中。
　　王雅慧炒着菜也忍不住掉泪，“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陶元成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手里，接过铲子挥动起来，“等下她来了你也别说多了，这丫头什么都明白。”
　　“不行就把乐乐接到咱家来，这样我也能帮忙看着，她也可以继续上学。”王雅慧擦拭着眼泪，像是想起什么，自从岳槿暄跟她说了以后，想起来就想流泪，这种失去双亲失去姐姐的苦痛毫无征兆地压到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身上那是怎么得痛彻心扉，更何况自己一直把她当成亲闺女来看待。
　　“我跟她说了，她不同意，执意参加公务员考试回去上班。”陶元成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想过把乐乐接过来，可被岳槿暄拒绝了，他明白，她想真正地抚养乐乐。
　　“唉，这丫头死倔死倔的，老陶，我不管，你得想办法，孩子又没有工作上哪找钱去抚养乐乐的。”王雅慧索性坐在餐桌旁哭了起来。
　　“嗯，我来想办法好吧。”陶元成一边翻炒着菜，一边安慰道，“别哭了哈，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王雅慧闻言有些无奈地撇撇嘴，站起来摆摆手，“小暄听到你这句话还不得笑哭了，与其中毒，不如绝食。我去躺一会儿。”
　　陶元成摇摇头，看着王雅慧离开，自己索性关了天然气去了书房，连锅带菜地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