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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悠太大约睡着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候窗外的天色隐隐透着落日映出的红光。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佑希很快从他的颈间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清明。
      “佑希没有睡么?”悠太开口,未能完全摆脱睡意的嗓音低哑却柔软。
      “之前睡太久了,”佑希稍稍拉开两人距离,直视他的眼睛,“——好饿。”
      像是为了配合这句话似的,被窝里传来“咕噜”一声响,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下一刻却是悠太红了脸。
      “原来悠太君比我还要饿啊。”佑希干巴巴望着他。
      苦笑一下,悠太爬起身下床,并不打算向佑希解释自己从前一天下午开始便未曾进食:“我去买吃的。”
      佑希也跟着爬起来,在悠太套上外套后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也去!”
      “喂,双胞胎,”佑希警惕的余光里,临床一直虎视眈眈的大叔果然发话了,“帮大叔我也捎一份晚餐吧。”
      悠太意外地转头看过去,佑希却已经沉下了一张脸:“不要。”
      “不要这么小气嘛,”大叔盖着被子撑起一条腿,看上去像一只横躺的大号沙包,然而平淡话语下的眼神隐隐透露出胁迫,“大叔我会请你们喝饮料的。”
      见病床上态度坚决的那一个开始低头犹豫,大叔果断地掏出钱包,然后招呼悠太靠近自己:“我要正对面快餐店里的猪扒套餐和隔壁家的特制生啤,喏。”
      悠太被强拉着一只手接下钱,不由蹙了蹙眉:“我只是打算去楼下的餐厅——”
      “诶呀呀——”大叔瞪起眼睛,“那些食物完全没办法吃啦,听大叔我的没错!”
      无奈,悠太转身走回去:“佑希,我要去比较远的地方买吃的,你先留在这里。”
      “不要,”佑希原本是盘腿坐在床边的,这时候立刻下床穿鞋,“我不要留在这里……”余光里的病友对着他颇为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眼见佑希环顾四周想要找厚实些的衣物,悠太呼出一口气,蹲身从柜子里拿出父母早上带来的衣服递给他:“穿上外套就好了吧,很快就会回来。”
      出房门不远就是电梯。饭点过后人少了很多,两人进去时只有一位护士在里面。见到面容完全相同的两个少年,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在两人看过来时礼貌地笑了笑。佑希转开目光低下头,悠太则是回给对方一个笑容。
      一楼大厅里人很多,佑希始终抄着口袋闷头走在悠太身侧,然而刚出门口便迎来一阵冷风,他缩了缩脖子,接着一只手被悠太抓住塞进了对方的大衣口袋里。
      “会冷么?”悠太偏头看他。佑希只是摇了摇头。
      医院外依旧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不算太宽的马路,永远在行进状态的车流人流,随着道路延伸的各色店面,以及透着自由气息的阳光空气。佑希脚步顿了一下,却在悠太疑惑前迅速跟上。
      悠太去前台点餐,佑希大喇喇坐在就餐区的一只卡座里,大衣下面淡蓝条纹的病号服裤子十分打眼。周边的座位上有人不禁留神看了几眼,在佑希回望过去时又迅速转开目光。悠太回身淡淡看了一会儿,在点餐员询问后点了点头:“嗯,带走。”
      “不在这边直接吃吗?”佑希看向悠太手里的便利袋。
      “回去吃吧,”悠太柔声回答,“不然大叔的食物会凉掉。”
      “那样不是最好?”佑希低声反驳,却依旧顺从地跟着悠太出门。
      回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了不耐烦操纵遥控器换频道的暴躁大叔:“终于回来了!”
      佑希撇了撇嘴角,悠太笑笑,走过去将食物和剩余的钱交给他。大叔看也不看桌上的零钱,第一时间扒开袋子拿出罐装啤酒,喝下第一口后脸色瞬间明亮起来:“啊——久违的味道……”
      “对了,”余光扫到找零,他抬眼看悠太,“不是说请你们喝饮料嘛,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套餐里包括热饮,我没再买额外的。”
      “唔,”大叔搔了搔脑袋,神态认真,“小鬼,我欠了你们两罐汽水啊。”
      悠太摇头:“没关系,只是顺带而已——”
      “不对喔……”远处的佑希插嘴,“是被拜托了才特地跑那么远买食物的。”
      “大叔你要好好记得啊,”佑希继续凉凉开口,“两瓶进口区的高价红酒——”
      “我有提到过这种东西吗?”可怖目光穿过悠太直指嘴巴不饶人的恶质少年,大叔嘴角抽动。
      佑希瞬间噤声,转而低头专心对付手里的密封餐盒。悠太苦笑,简单解释了几句后回转,而后递给自家弟弟一道无奈居多的谴责目光。
      天色暗得很快,悠太将饭后残骸丢进走廊尽头的垃圾箱,抬起头时才意识到已经是可以被称作夜晚的时间了。佑希还处于留院观察期,即便看上去已经一切正常了,依旧需要留下。
      走到病房门口时不禁顿下步子,暗暗观察了一下屋内各自沉默的两人,悠太无声叹息。
      “要走了?”佑希在悠太进门后抬起头,顺手将他靠近内侧的背包拉到身侧。
      “嗯,”悠太倾身提起背包,挎上肩膀,“佑希一个人,没问题吧?”
      “……大概。”余光不禁瞥了瞥时不时换频道的大叔。
      “……”悠太苦笑一下,“我明天上午过来,佑希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最新的Animaga,”脱口而出第一样想要的,佑希低头继续考虑了一会儿,摇头,“……没了。”
      迟疑了几秒,悠太点头,将原本想要提到的有关复习资料的话题咽了回去。揉了揉佑希的脑袋,他转身出门,后者在片刻之后仰身平摊在了床上。大叔侧目望了一眼,手里捏着遥控器再次换了个频道。

      无事可做,佑希只能早早睡觉,第二天早上自然也就清醒得很早。他翻覆了几下,确认睡意全无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后朝角落的卫生间走。门关的很牢,从内反锁了,他偏头望了一眼空掉的隔壁病床,又慢吞吞移回去。
      过了不短时间,卫生间的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佑希终于蹙着眉走上前开始敲门:“大叔——谜之大叔——反派大叔——”
      很快传出落锁声,门扇向内打开,大叔探出一张脸,一口烟雾径直喷上佑希面门。后者僵立原地,紧接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完全不行啊,小鬼。”大叔一把将佑希拉进去,抬手再次关上了门。他靠上墙壁吸了一口香烟,语气里满是揶揄。
      整个小隔间里云遮雾绕,佑希捂着口鼻警惕瞪着他。大叔挑了挑眉后耸肩:“马桶和水龙头随便使用,我只是找个地方吸烟而已。”
      “这样子怎么用啊,”佑希不满,“医院里是不允许——”
      “啊啊,我知道啦知道,”大叔不耐烦地别开脸,“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躲在这里?”
      佑希默声看他一眼,沉着脸打算开门出去,却被一把拉住:“喂喂,你该不会是想要告密吧。”
      佑希撇嘴,不置可否,未出口的台词却是“谁会那么无聊”。他吊着眼角看大叔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不由换上了恶作剧心态,想看看面前的人能有什么反应。
      “喂,”大叔塌下眉眼,语气并不如天生的眼神那般凶恶,“人生最后的乐趣,好歹给我点机会享受啊——”
      佑希愣了一下,蓦然抬头对上有些陌生的目光,像是无奈,又像是释然。
      “呐,大叔请你喝啤酒,”大手一扬拍上佑希肩膀,他再次痞里痞气,“合作一点嘛小鬼,看你的年纪大概还没喝过吧,啤酒。”
      “嗯。”偏开目光,佑希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大叔也出了卫生间,他打开排气扇开关,小隔间内的空气很快更新了一遍。佑希一声不吭走进去,大叔也就顺便靠上了门框:“你今年多大了,小鬼?”佑希看他一眼,反手关门,大叔急急侧开身。
      不久之后传来马桶抽水声,大叔耸肩:“看到也不会怎么样吧——”
      等到佑希出门,他已经再次倚在床头暴躁换台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凉凉的声音:“等一下。”
      “什么?”大叔疑惑。
      佑希抽走他手里的遥控器,调回了上一个频道,屏幕上正在播放某部动画的结尾曲,侧边滚动条提示还会连播两集。佑希走回自己的床位:“我要看这个。”
      “诶?不行啦我的球赛要开始啦,”大叔不满,“快点快点遥控器还来。”
      佑希看他一眼,低头将遥控器的电池抠出来留下,然后将遥控器递回去。
      “在耍我吧,的确是在耍我吧——”大叔抽动嘴角迅速迫近,一抬手抓住佑希的脑袋狠揉,“啤酒取消哦取消!”
      “元治!你在做什么!?”门口突然传来声音,让暴怒大叔的动作瞬间停滞,佑希挣扎着迅速抽身。
      “幸——幸子——”大叔震惊抬头,下一刻被扯着耳朵揪开,“痛——嗷!”
      “没事吧,”唤作幸子的女士柔声致歉,“元治这家伙总是没轻没重的。”
      “……”佑希斜斜瞥了一眼对自己干笑的大叔,转而用委屈表情面对幸子,“他总是欺负我,头好痛。”
      “不是的,那小鬼说瞎话。”大叔在幸子的逼近中狼狈后退,然而脚下一绊坐上病床,下一刻被揪住面皮左右拉扯。
      “臭脾气还是很硬嘛——”幸子咬牙切齿,“早知道我今天不要来,留下你继续反省!”越说越气,她干脆转身向门口走。
      “不要!”大叔慌忙起身,从后面一把将幸子拉进怀里,“幸子——不要再离开我!”
      听到这样让人止不住一个哆嗦的台词,佑希以手掩面默默转开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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