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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一章 夜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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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此事的大宫女道:“淑妃娘娘,是早朝时圣上定下的,奴婢也是刚得的消息。”
淑妃将佛珠攥得死紧:“那妖女,寿宴上穿成那样,一看便是不安好心的狐媚子,勾引太子不成,又看上了我的泽儿,她要是入宫为婢,泽儿还不要闹着收了她?陛下也是,国公府的男人们不松口,却三番两次改了唐婉婷的去向,真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不行,不能让唐婉婷接近泽儿,玉珠,你可知陛下何时会处置国公府?”
玉珠道:“最快也要明日,陛下命令虽下,可刑部走一遍程序才能落实处置,今日暂且不会动国公府。”
淑妃点点头:“还好早有准备,唐衍娶妻多失败,那李氏一族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剩下的妾生子虽立了世子,却也是草包一个,仗着自己的身份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的泽儿怎能和从乌烟瘴气的国公府出来的女子惹上关系?”
“娘娘莫急,您有何吩咐,玉珠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淑妃示意玉珠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希望此事能成啊。”淑妃叹道。
“娘娘且宽心,此事不难,您且听着奴婢的好音讯吧。”
***
秋风乍起,青霜独自立园中,右眼一跳。
虽然府内一直相安无事,平日一应俱全,若不是墙外围着重重兵士,国公府的日子倒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青霜见过唐衍的胸有成竹,可此刻,心头却萦绕着不祥预感。她的心有些乱,一瞬间脑中似乎晃过许多事,都是和凤麒有关。
自己曾一次次因他失控,青霜知道身体里还残存着另一人的痕迹,往往一遇到凤麒便影响着她的心智,对此,占了别人身子的青霜没有那么排斥,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可是……
她是不是对凤麒太过信任了?
经过围场一事,凤麒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除了感激,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但他毕竟是位皇子,还是一国储君,这段时日的接触,青霜见识了凤麒背后的势力,以及皇帝对凤麒怪异的态度。而一位皇子,年过弱冠居然还未娶妻生子,也叫青霜百思不得其解,子嗣对皇族来说何其重要,凤麒身为太子更应多多诞育,否则无子一条,也足以作为攻讦他的理由。
其中曲折,不是她一个外人能了解的,但青霜可以肯定凤麒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外表沉静俊朗,气质独特,像只眼神犀利的苍鹰,又像只蛰伏警戒的猛兽。外擅弓马,内修德文,身份尊贵,面貌如仙,这人看起来几乎是毫无缺陷,甚至可以说无一不完美,若是这样的人都不足以为君,那被比成渣渣的另几位皇子,就更没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了。总而言之,凤麒绝非池中之物。
而成大事的人嘛,都不拘小节。如今国公府形势未明,若是她的安危与凤麒的利益向左,凤麒对待她是不是也会“不拘小节”?
非是青霜多疑,靠人终究不如靠己,她没有任何依仗,并不喜欢如此被动任人宰割的局面。是以转念间,青霜便生了自己离开的心思。
她曾收拾好的行囊都放在了围场林中,来不及拿走。那包裹里全是她精挑细选准备出来的一应细软,丢了委实可惜。不过府外重兵重重,她也只能带些钱财跑路。打定主意后,青霜还是有些郁闷,这样一跑,铁定要被朝廷当成逃犯四处通缉了。
她一咬牙,认了!逃犯便逃犯吧,至少不会被唐婉婷的身份所累,再做回以前的自己。
夜幕降临,青霜驾轻就熟地溜到国公府外墙,仔仔细细寻了几处防卫相对薄弱之处。府内都知道她喜静,极少有人打扰她,只要青霜能趁夜逃出府,再在开城门后立刻出城,那这事儿便成了一半儿了。
青霜小心地翻上墙头,露出一颗脑袋。府外的兵士明显比前些日子要多,青霜并没在意,而是仔细寻找他们的疏漏之处。当她瞧见一队巡视的兵士走过,立在墙角边站岗的两名小兵又昏昏欲睡时,便抓紧时机,在墙上探出了半个身子,而就在此时,府内突然燃起冲天大火。
呼喊声铜锣声混作一团,也惊动了府外看守之人,青霜连忙矮身退了回去,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逃脱。
事已至此,她只好先行回房,府内走水闹出的动静,一定会让守卫之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加紧戒备,不知下一次寻到机会又要何时了。
怎会这般巧,恰好在她准备要走的时候走水?青霜心里发闷,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方从窗外翻进寝室,便和喜鹊两两相对,撞了个正着。
“郡……郡主。”喜鹊一脸震惊,退了几步撞在圆桌上才止住步子。
青霜也没想到,半夜三更喜鹊会出现在她的房内。只是原来的唐婉婷并不会武,青霜学武又瞒着喜鹊,此刻也不好解释自己的行为,便沉下脸来,逼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半夜进主子房间,你意欲何为?”
喜鹊的右手不着痕迹地向身后送了送,室内太暗,青霜并没看到喜鹊的动作。
喜鹊听闻青霜盛气凌人的呵斥,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还算机灵,忙跪下道:“奴婢是看府内走水,特意来叫醒郡主的。若是火势蔓延到郡主房中,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郡主,奴婢知错了……”
原来喜鹊是因为走水才来的。青霜语气和缓了些:“我没事,你先退下,莫与人乱嚼舌根,待我收拾一番,再去看看火情如何。”
喜鹊舒了一口气,诺诺地退下。青霜迅速换衣,带着喜鹊一直向走水的厢房行去。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待青霜赶到出事之处时,竟是连府外守着的兵士都在忙着救火了。她一眼便看到了火场外心急如焚的唐衍。
“快救人!快!”堂堂齐国公,不顾形象地嘶吼,他衣衫散乱,显然是没顾得上穿衣便急急忙忙跑来了此处。青霜很意外,莫不是……这火场中困着唐行远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家奴从火场中背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来。唐衍只看了那人的侧脸一眼,便一声尖叫,翻了白眼晕倒在地。这下,在场的只有她算主子,青霜无法,只能先教人将唐衍抬回房,又亲自去看那从火场里被抬出来的男人。
眼前的惨象几欲让青霜作呕,饶是她性格刚强,也被吓得不轻。唐行远半边身子都被烧伤,一侧脸铁定是毁了。他伤得极重,也不知是被熏晕了还是痛晕了,整个人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反应。看他的样子,能活多久还真不好说。青霜不忍再看,偏过头时,却看到喜鹊一脸阴狠解恨的笑。
她一愣,喜鹊被注视着,似乎也觉察到自己不妥,脸上表情僵住,又状做哀伤地低下头。青霜看出喜鹊心中有事,联想到唐行远风流成性,玩弄少女的行径,必定是被人不喜的,喜鹊这般,倒也情有可原。
“火中可还有人?”青霜掩住口鼻,顺了顺气道。
“郡主,兰姨娘还在火中!”家奴道。
“火太大,实在是救不出了!”家奴话音刚落,火场中便发出一声巨响,厢房的梁木塌了。
烧成这样,神仙来了也救不出了。罢了,救出来就算有口气,像唐行远这般,也是活受罪。兰姨娘对青霜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那晚她亲眼看到齐国公父子同上,却没有阻止。
若有机会,她找人将她厚葬了吧,也算是自己一点微薄的心意。
“快将世子抬下去,早些医治。”青霜吩咐道。
大火足足烧了三个时辰,天亮时火势才渐渐小下去。青霜一夜未睡,一早便盯着失火的厢房发呆。
“郡主,进些粥糜吧。”喜鹊托着碗香气四溢的燕窝粥,轻轻道。
青霜疑惑地盯着她:“怎么是燕窝?”在勋贵眼中,她以前过得都是穷日子,就算嫁给家底颇丰的崔尚也没吃过燕窝,平日里国公府的膳食也只算一般,今日,喜鹊端着碗燕窝来,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喜鹊单薄的身子轻轻颤了颤,斗着胆子问道:“郡主不喜吗?”
“不……只是……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为何连带着喜鹊,都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燕窝本就是郡主的私物,郡主劳累一晚,更应该好生补补。更何况,国公府这样,也不知……”喜鹊话未说完,留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青霜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敏感,总觉得自己对喜鹊太多疑,闻言后,念她也是一片好心,便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
粥糜入口即化,想来是喜鹊熬了许久的。她用完后,抬手将粥碗放入托盘,下一瞬天旋地转。
四肢麻痹,脑袋更是晕的厉害,她知道自己栽倒在冷硬的地面,却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哈哈哈哈!!!”喜鹊站在一旁疯狂地笑着。
“郡主,国公府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