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十九章 梦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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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姝菊泪水涟涟，她到如今都想不出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昨日她一直在暗处守着清阳郡主，可帐中一直没有动静，安静得让人疑心。还是梁王的人察觉不对，冲进去才发现，帐中根本没有清阳郡主的身影。
清阳消失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妹妹又在一旁说风凉话，裴姝菊一颗心焦躁得厉害，又怕清阳再有行动，只有紧紧盯着皇帝的主帐。恰好丞相府的下人们烤了只羊，她便借机去了主帐，献给贵妃娘娘和皇上。
一切的变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刺客忽然闯入，被明晃晃的大刀一晃，她早吓得移不动脚步，刀光剑影间，那刺客却渐渐退走，她本松了一口气，却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顿时胸前剧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胸口的刀锋，昏死过去。
裴丞相紧紧皱着眉，手捋着胡子静坐了些时候，便安慰裴姝菊道：“女儿，切莫多想，现下养伤要紧。”说完，又安慰了裴姝菊几句，便想离开。
毕竟是父女，见父亲心情不佳，裴姝菊通透，猜透了父亲心中所想，当下便拉住了裴丞相的衣角：“父亲！”
“姝菊，你这是……”
裴姝菊抽泣，牵动着胸口的伤口也疼痛不已：“父亲……父亲答应女儿，答应女儿……女儿一定要做太子妃。”
闻言，裴丞相心一沉，但对着已经身受重伤的女儿，他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只好继续安慰：“姝菊，莫要多想，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父亲！”见裴丞相又要敷衍，裴姝菊加重了手劲，死死攥住那片衣角：“父亲一定要应允女儿，否则，否则女儿就不活了！”
裴丞相重重叹了口气：“姝菊，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泪珠儿落得更凶，裴姝菊胸口痛的似要裂开，却还是忍痛回裴丞相的话：“父亲，您明明知道女儿一直钟情太子殿下，您明明知道的呀！父亲要我周旋在二位皇子之间，女儿虽不愿，却也如了父亲的意，可如今，父亲真的忍心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吗？”
一旁的裴丞相坐在榻边，又开始不住地叹气：“姝菊，你是父亲最聪明的女儿，非要父亲把话说明白吗？若是没你二哥那件事，父亲倒可以如了你的愿，但你那糊涂的二哥闯了大祸，父亲不能不管。你娘就只有三个孩儿，你大哥为救太子，早早去了，二哥又是个心性不定的，本以为去外面历练几年能懂事些，却没想到在平城闯出那般的大祸！太子和三皇子势力颇大，又怎会不知道你二哥的那些糊涂事？若你嫁了三皇子，太子尚能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回护一二。但若你嫁了太子，三皇子却不然，到时你二哥的事被揭发出来，父亲自认这章老脸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护他周全！”
父亲能在丞相之位上做这么久，靠的不过是圣上垂青，否则依照父亲的资历，又怎压得住资历比他更老的那帮老臣？况且她不能不管她的二哥，二哥是裴家唯一嫡子，他死了，就是断了裴家的血脉。
裴姝菊听罢，心中有了了然的绝望。
“为父又怎舍得你受苦？”裴丞相覆住女儿冰凉的小手，又道：“你娘去的早，自小到大，你提的所有要求，为父都竭尽所能的满足，从不让你吃半点苦头。可是这回，为父是真的没法……”看着女儿眼中渐渐熄灭的光，裴丞相心有不忍，却不能给她希望。
“不，不……”身上的痛已经让她难以承受，可心中的痛更甚，她对太子的感情丝毫没有作伪，和清阳郡主明争暗斗了这么久，没想到，她和太子也没那个缘分……
“姝菊，想开些。等你活到了父亲这个岁数，很多事情便可看开了。况且太子殿下也并非你的良配，为人父母的，总希望儿女平安，如今外戚强大，太子殿下要继承大统，怕是有一番苦战，到时胜了还好，若败了……你可想过，父亲要怎么办？”
裴姝菊泪落得越发凶，一直拽着的那片衣角渐渐松了。裴丞相心痛不已，只能温言温语地哄着她，她伤重，不一会儿就没了力气，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裴丞相擦了擦女儿眼角的泪痕，无奈地摇摇头，他又静坐了半晌，仔仔细细思索了前因后果，对皇上的意思又有些拿不定。丞相府中立够久了，若想避祸，将裴姝菊送入宫中，倒是个好法子……
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女儿，又心有不忍，只能叹着气摇着头，走出了帐篷。
父亲走后，裴姝菊又缓缓睁开眼，攥紧了身旁锦被。
帐外，裴姝慧将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见嫡姐彻底没了嫁给太子殿下的可能，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她也是个心思活络的，父亲情非得已之下，让嫡姐徘徊在皇子之间，的确是件很不厚道的事情，如今出了这件事，难保父亲不会动了将嫡姐送进宫的念头，只是不知圣上到底是什么想法。若嫡姐真成了嫔妃，那对她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儿，没了嫡姐挡在前面，她朝那个位子便又近了一步，只不过……成也庶出，败也庶出，姐姐是因嫡出不能嫁，她一个庶女嫁了倒也有可能，但身份顶多做个侧妃。
尽管如此，裴姝慧心情还是大好，没想到自己在一旁的煽风点火竟又这般意外的收获，若嫡姐进宫，下一步就要找机会，让爹爹站到太子殿下那边去了。
可叹，在朝中众臣徘徊不定站队之时，裴姝慧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子倒是看出了龙位归属，尽管她凭的只是对心上人的盲目崇拜。
凤麒帐内，凤泽脸色苍白地守着。那日他旧疾复发，许是牵动感情过甚，发病的时间比平日都长，是以没赶上昨夜的混乱。幸好有皓月人捣乱，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凤泽身上，墨礼派了人来，细细嘱咐了凤泽一番，并把昨日发生之事细细讲了。
听闻凤麒伤的严重，凤泽不顾自己也在病中，硬是下了榻赶过去。看到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凉气，那个平日里强大的太子哥哥，脸色苍白，虚汗不止，竟会虚弱到如此地步。墨礼安慰他道，凤麒两处伤口都不深，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很是需要补一补。
他亦担心青霜，幸好青霜那日半途遇到了太子，否则遇到了皓月人，才是真的凶多吉少。这两人，也不知谁是谁的福星，都救了对方一命。
他踟蹰着，想去探望青霜，但墨礼似乎看透他所想一般，以营内有皓月人流窜，七殿下身体欠安等说辞，将凤泽送了回去。墨礼凤眼一眯，目送凤泽出帐后，又盯着榻上不省人事的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了午时，凤麒才幽幽转醒，墨礼喜不自禁，谁曾想凤麒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清阳郡主现在何处？”
满腹疑问都被噎回腹中，墨礼喘了喘，还是答了凤麒的话：“还在她帐中。”
休息过后，身体反而比昨夜疼痛更甚。凤麒撑起身子，眼前一黑，又差点摔回榻上。身旁的小黄门极有眼色，连忙上前服侍凤麒躺下。
“本宫昏睡了多久？”凤麒揉着眼问道。
“殿下从昨夜回营到现在，大概有七八个时辰了。”墨礼回道。
他最怕自己昏迷不醒时，发生些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不过还好，他昏睡的时间不是太久。墨礼将昨夜之事仔细回禀，重点说起青霜差点擒住的对方主将，在提起青霜时，他眯着眼仔细盯着凤麒，却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意外。
果然啊，太子殿下是知道青霜会武的。
凤麒并没注意墨礼的心思，比起眼前的乱象，他更在意青霜的去留。听罢墨礼的回禀，他又凝神思索了半晌，想的脑袋都痛了也没想出个万全的主意。她若回帝都，局势紧张，国公府事发必定会牵连到她，而若她去平城，虽然沈缘君能照拂一二，可还有个裴壁在，他真的拿不准会不会发生些不可收拾的事儿来。
罢了，随她去吧。只要不闹得太离谱，他可以为她准备一份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盘缠——虽然她不一定接受。
眼见凤麒又昏昏欲睡，墨礼便没再问青霜之事，他知道太子殿下素来是有分寸的，大事上从不犯糊涂，也许是看到太子殿下听闻青霜高烧时并无忧虑担心的神情，墨礼心中稍定，转念再想时，竟觉得自己过分敏感了。
墨礼从太子帐中退了出来，昨夜青霜高烧不止，葵水又来的凶猛，真真吓坏了守在她身旁的宋小姐主仆，战事平息后，还是他吩咐人去寻的太医，齐国公父子竟连面都没露。墨礼又回想起太医为青霜诊脉时所说的话：“郡主这是崩漏之症，发病急骤，暴下如注，病因乃是由七情过极，五志化火，外感热邪，热伏充任，迫血旺行所致……”
七情过极，五志化火？她莫非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致使情绪频频失控？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三十九章 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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